“薛大人說的好,正是如此!”武將隊列裏,一個官員出班應道。


    肖蘇蘇如同當初被判官無情揮下湖中一樣,她盡力掙紮:“那些人都是趙國人,他們還是趙國的士卒,薛大人怎麽會確定他們會恨趙國,難道就是憑借著自己的猜測嗎?”


    “我不同意薛大人的做法。”


    皇帝沒有應答,笑眯眯看著下麵兩人爭執。


    在整個大周,不說是官員和京城眾人,就是周邊百信,無人不知軒熙公主喜歡薛長寧。


    可現在軒熙公主竟然公然在朝堂上反對薛長寧。


    是不是兩人已經鬧掰?


    “公主殿下,薛大人此言甚是,臣附議!”


    “陛下,薛大人此言有理,臣附議!”


    朝堂上官員紛紛開口附議,一時間跪倒一片。


    皇帝終於開口:“既然眾位愛卿認為薛愛卿的主意好,那就按照薛愛卿的提議辦!”


    “至於具體事宜,工部,戶部協助薛愛卿共同辦理!”


    皇帝聲音在大殿響起,不容置疑。


    工部尚書,戶部尚書,薛長寧齊齊行禮道:“臣接旨!”


    肖蘇蘇忙活了這麽多天,現在好不容易促成這件事,隻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會被薛長寧破壞的七零八落。


    不過,既然修建城牆的事情,緊緊靠那些俘虜怎麽能行?


    修城牆是一件不但需要人手勞工,還是一件需要時間的事情。


    目前這些俘虜累死後,城牆修到一半,還不是需要征集百姓。


    “陛下,這修建城牆隻用俘虜恐怕人手不夠,到時候征集百姓是免不了的,還需要戶部和工部早作準備!”肖蘇蘇再做最後的掙紮。


    皇帝都已經打算起身退朝了,又因為肖蘇蘇的一句話坐了下來。


    “既然這件事最初是由皇妹提議如何的,那這件事就由皇妹和薛愛卿一起負責,至於後續事宜,上寫個折子遞上來便是”。


    走下太極殿長長的台階,肖蘇蘇一路瞪著薛長寧。


    在朝堂之時,生氣是真的。但故意和薛長寧拉開距離也是真的。


    要是薛長寧因為她而被皇帝殺了,那她可就真的是最大惡極了。


    皇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為何不讓她和薛長寧接觸?


    真的就是因為她的幾次受傷,都有薛長寧在身邊嗎?


    原本看起來簡單的事情,怎麽越是努力越是難辦!


    百姓是不會輕易造反的,隻有讓他們都活不下去才行!


    薛長寧似是對她的怒意毫無所覺,走在她身側。


    肖蘇蘇諷刺道:“你還真是一個好官,為大周殫精竭力!”


    薛長寧公事公辦,迴道:“我是朝中官員,自然應該為朝中效力,公主嚴重了。”


    接著轉而道:“不知公主為何非要修建城牆,還要用大周百姓,難道公主就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停住腳步,薛長寧眼睛深邃,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公主是在試探我?”


    “試探?!”肖蘇蘇一臉懵逼。


    壓低聲音,湊近肖蘇蘇耳邊,薛長寧道:“我的身份殿下是知道的,你是懷疑我對皇室充滿怨恨,所以想用這件事情試探我,看我會不會暗中操作,利用這件事情逼得百姓造反?”


    低沉磁性的嗓音讓人耳朵酥麻,可這都是什麽?


    薛長寧可真是神理解!


    “我是相信你的,絕對不是這樣!”肖蘇蘇下意識解釋。


    薛長寧站直身子,以一副錯看了肖蘇蘇的神色:“那到底殿下的目的是什麽?逼著天下人造反嗎?這對你有何好處?”


    肖蘇蘇覺得自己在他的目光注視下,瞬間變成賣國賊了。


    可能!是這個樣子?


    “薛大人,在朝堂上竟是連一點麵子都不肯為本公主留,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肖蘇蘇將從朝堂上受的打擊全部發在薛長寧身上。


    薛長寧本來也是那個罪魁禍首。


    說罷,快步離開。


    不理會站在原地的薛長寧,和周圍同樣下朝的官員。


    本就生氣的她,吼起來聲音自然不會小,使得周圍之人聽的一清二楚。


    官員們不是搖頭歎息,就是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


    肖蘇蘇即使注意到別人異樣的目光,有種自己就是個渣女的感覺。


    ……


    宮中就是一個大漏網,尤其是修建城牆的事情本來就沒有打算保密,早朝過後沒過半天的時間,就已經在京城傳開。


    “薛大人這個主意好,利用趙國戰俘來為我大周修建城牆,哈哈!”


    京城郊外客棧,一樓供客人們吃喝,二樓則是休息的房間。


    尉遲燕憔悴的走出房門,就聽見外麵一些人嘰嘰喳喳說著話。


    似乎吵的他的頭更痛了。


    走下樓梯,對掌櫃道:“來兩壺好酒,一盤羊肉!”


    放眼望去,樓下用餐的桌子都已經坐滿。


    可剛剛模模糊糊聽見的那句話,讓尉遲燕沒有讓小二將酒菜送去房間。


    他四處看了一圈,將目光投向正聊的熱火朝天的一桌人。


    此桌上坐著三人,頭上帶著頭巾,留著雜亂的絡腮胡子,將褲腿挽起,一看就是販夫走卒,經常來迴京城做生意的人。


    “這裏沒有位置了,我可以坐在這裏嗎?”尉遲燕十分有禮貌。


    幾人都是商人,走南闖北。


    一看尉遲燕一身書生打扮,有禮貌穿著不俗,爽朗道:“都是出門在外,公子若是不嫌棄我等粗人,就坐吧!”


    等坐下後,幾個人繼續接著聊:“聽說薛大人是說讓這些趙國戰俘修建城牆贖罪,等他們贖完罪後,要放他們迴去!”


    “什麽?這薛大人到底是為了我大周,還是為了救那些趙國人迴去?”一個人拍桌道,頗為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另一人道:“朝廷的那些大人們,難道還辦過什麽靠譜的事不成?”


    幾人說話聲音有些大,不由引起周圍之人的注意。


    當身邊幾座的人看過來後,幾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閉嘴。


    隨後,將目光一致看向尉遲燕。


    這人一身書生打扮,一看不是讀書人就是家裏在朝廷有官職。


    非議朝廷,這句話足以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


    尉遲燕從小生活在勾心鬥角的地方,自然是一眼就明白了幾人的顧慮,他開口道:“朝廷官員確實有好有壞,幾位說的沒錯,不過這種事都是道聽途說,還是不要亂傳!”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這事可不是亂傳,我表姑家的大侄子的三表姐,就是工部尚書府二公子的小妾,這件事就是她親口說的。”


    “陛下將這件事交給了薛大人和軒熙公主,讓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配合,聽說最近工部尚書忙的腳不沾地!”


    尉遲燕聞言,也顧不得再吃下去。


    無風不起浪,這件事情必然有。


    要是讓這些趙國戰俘迴去,還是受盡苦難的迴去,他們必然會對趙國怨恨極深。


    這些人雖然隻是普通的士卒,但他們迴去以後,無論是在民間還是軍中,都將造成惡劣影響。


    可一旦他們迴去,即使是朝廷,也不好對這些為趙國征戰的人動手。


    到時候這些人無論是造成什麽影響,這都會是太子的事情。


    所以,要讓這些人全部死在大周才是最好的。


    “我身子不適,就先行離開!”


    打了一聲招唿,尉遲燕上樓迴到廂房。


    推開門,裏麵一片狼藉。


    櫃子倒在地上,粗糙的花瓶也都全部成了碎瓷,床上的被子已經成了布條。


    那頭痛欲裂,每一次發作都如同死過一次的感覺讓尉遲燕咬緊牙關,吐出三個字:“莫新月!”


    這個惡毒的女人。


    活該她得不到男人的愛,要利用他去勾引軒熙公主。


    躲過地上的碎瓷,尉遲燕踱步在床邊坐下。


    現在他在這裏根本就接觸不到這些戰俘,更不可能一個人在這裏將全部人都解決掉。


    軒熙公主負責此次事情,或許他可以利用軒熙公主!


    麵上答應莫新月,勾引軒熙公主的計劃,實則利用軒熙公主除掉這些俘虜。


    一舉多得!


    他不是為了自己去做這些不要臉麵的事情,而是為了家族,為了國家。


    為了家族,他可以去死。


    出賣尊嚴又有何不可以?


    尉遲燕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


    辦成了這件事,他也算是立功贖罪,可以迴趙國。


    ……


    京城郊外的山上。


    樹葉似乎都曬蔫了,惶惶烈日灼心。


    尉遲燕被折磨了數日的身子發虛,此時站在山門前似乎都有些站不穩。


    “我來找莫新月。”


    守衛山門的兩個漢子通報一番後放行。


    “怎麽?尉遲大公子這是想通了?”莫新月品著茶,語氣之中的譏諷卻是掩不住。


    尉遲燕如牛飲水,喝了兩口苦茶後才緩解口渴,再無大家公子的風範,也無最初的尊嚴和高傲:“我答應你,你要給我解藥!”


    雖是已經做出決定,但說出這樣的話,就如同將他的尊嚴踩在地上,還是讓他心中不適。


    尉遲燕覺得自己此時就像是小倌,將他的高傲全部磨滅。


    將茶杯端至鼻尖嗅了嗅,莫新月慢慢悠悠,高高在上道:“對於尉遲公子這種不守信用的人,解藥得等到你成功以後才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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