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壯仆配合默契的站在屋中四角,手中鐵鏈首尾都拴著一斤重鐵球,砸到身上,足以讓長滿硬骨的人吃夠苦頭。


    他們虎視眈眈,襯得那單薄的少年就像一塊砧板上的魚肉,就算眼睛沒瞎,他也逃不出王慈心的手心。


    王慈心看樊璃被鐵鏈打得蜷縮在床上,笑了。


    “鬧到今日這般地步,有你的不是、你兄長的不是,當然大錯特錯的是我,我就該早早的把你帶走,也省得你在靈堂上鬧那麽一出了。”


    男人緩步踏入屋內,打量著屋中的簡易陳設。


    他輕聲道:“不過鬧歸鬧,聽多了奉承,你目中無人的傲慢倒叫人耳目一新。”


    王慈心緩緩把目光落在床上:“但萬事要有個度,不識趣可就該死了。”


    瘋狂迎擊的少年被壯仆反剪雙臂踹了一腳,重重的跪下去。


    膝蓋像被砸碎了一樣,疼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下巴被人掐著抬了起來,男人指尖在他帶著血絲的唇角別了一下,將血絲擦掉。


    “這破屋子還不如我那獒犬住的狗窩,我是來解救你的,你怎麽就想不明白呢?”


    少年桀驁不馴的朝他啐了一口。


    王慈心冷著臉揪住對方後領丟上床,一把扯開對方衣領壓上來。


    樊璃掙紮著把枕頭砸上去,男人無動於衷,慢條斯理的撕開那一身白衣。


    忽然,一聲急促的哨音從少年嘴邊響起來。


    王慈心手下微頓,漆黑雙眸凝著少年手中的骨哨,唇邊徐徐勾出一個笑弧。


    尖利的骨哨聲以這西腳院為中心,瞬息間便擴散到遠方。


    悠遠的哨聲中,白石書院的人陡然撩斷琴弦,迅速抓下牆上的鬥笠。


    伶官坊裏,正給滿座恩客端茶遞水的小童收了笑,望向侯府方向。


    *


    王慈心從樊璃唇邊搶走骨哨,端詳片刻後笑問:“這個小玩意,莫非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嗯?”


    樊璃被對方重重壓著小腹,忍痛低喘著:“我自己的,給自己嚎喪,不可以?”


    王慈心忽然收了笑,揪著他頭發逼問。


    “在我耐心耗盡前告訴我,剛才那哨聲是吹給誰聽的?”男人俯身在他耳邊輕問,“樊璃,你母親的舊僚藏在哪?乖乖告訴我,我就放你一馬。”


    “砰——”


    房門被樊靜倫一腳踹開。


    他站在門口,道:“哨子是我給他的,自然是吹給我聽。”


    樊靜倫帶來的大幫人馬烏泱泱的擠進院子,齊齊望著王慈心。


    王慈心騎在少年身上,冷漠道:“長輩要行房,你怎麽就進來了?你母親沒教你規矩?”


    樊靜倫進屋,把樊璃從床上扯下來別到身後。


    “小舅規矩多,亂lun也是規矩麽?”


    王慈心臉色乍變,他眼底分明醞釀盛怒,卻忽然捂著臉大笑起來。


    臉上的笑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在樊靜倫冷冷的注視中收笑說道:“這麽多人聽著,你也不怕臊臉。阿郎乖,把他給我。”


    樊靜倫不為所動:“你怎麽這也要,那也要?他雖是楚氏所生,但按道理得跟著我叫你一聲小舅——”


    他抬起眼皮緩緩盯著王慈心:“莫非,你連外甥也要?”


    “啪!”


    長鞭拽著嘶厲風聲,狠絕的抽到樊靜倫身上。


    鞭尾帶過那病態白的下巴,留下一抹觸目驚心的血痕。


    隻一瞬,一顆鮮血便砸下地。


    樊靜倫隨手擦掉下巴上的血,拉著樊璃出門。


    踏下那三層台階時,四個壯仆攔住他。


    樊靜倫看著地麵:“王慈心,還沒徹底撕破臉皮之前,叫你的人讓開——”


    王慈心站在台階上陰冷發笑:“阿郎不會叫舅舅,是要我教你麽?”


    階下人諷刺的扯扯嘴角:“叫你一聲舅舅,你就會放手?”


    王慈心俯視對方發頂的眼神恐怖至極,他寒著臉撕開視線,裝作沒聽懂對方的弦外之音,把話題扯到樊璃身上,話語中卻像是拐彎抹角的迴答對方。


    “不會,我稀罕他這張臉。”


    樊靜倫下巴上的血連連砸地,臉色慘白得像要碎開。


    “馮虎——”


    馮虎是三年前,陸言推薦給樊靜倫的貼身侍衛,勇猛有力,一出手高低得死幾個人才會罷手。


    所以樊靜倫不怎麽用他。


    這時樊靜倫一聲令下,馮虎便從人群後站出來。


    這九尺大漢背著一把半人高的長刀,一身灰布粗衣。


    馮虎:“要殺誰?”


    樊靜倫:“就王家的這四個奴才。”


    馮虎哐哐幾下把四個壯仆撂倒在地,一腳踩在壯仆臉上,問:“先砍手還是砍腳?”


    樊靜倫:“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砍手還是砍腳?”


    “……往心口紮。”


    “呲——”長刀一下子刺穿壯仆心髒。


    鮮血濺到王慈心腳邊,他淡笑道:“此獠確實如傳聞所言,殺人如麻。”


    他轉而又道:“但比起我來,卻還差得遠。”


    又是一聲悶響,轉瞬間另一個壯仆心口又破了個大窟窿。


    樊璃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


    這股味道讓人心悸,反感,隱隱作嘔。


    他聽到四聲悶響,然後馮虎便唰的一下甩開刀上的血液。


    細碎血珠飄了樊璃半身,一點點凝固在那白衣上。


    王慈心擦著濺了血的鞭子:“怎麽就停了?”


    他說著,長鞭橫掃,電光火石間便照著馮虎眼睛抽去。


    這一下要是打中了,馮虎得改名叫馮瞎子。


    長刀破空迎上,徑自劈向軟鞭。


    這鞭子外麵瞧著不怎麽樣,裏麵卻有軟鋼,啪的一聲,卷住刀身便往前一拽。


    把那九尺大漢被帶得一個趔趄,往地上猛踩一腳,紮住腳跟。


    王慈心玩狗似的,揮著鋼鞭把馮虎臉上抽了一鞭。


    馮虎麵無表情的任由血液淌下臉頰,再次出刀。


    樊靜倫突然出聲:“夠了馮虎,你不是他的對手,下去吧。”


    馮虎也沒說什麽,收了刀就往旁邊一站。


    樊靜倫臉色難看的向王慈心說道:“你既然想要絕色,那我去給你找個絕色。樊璃不過是一個嘴碎的小瞎子,不會伺候人,也不會討人開心,倘若你一個不高興捏死了他,我以後沒法向老爹和小娘交代。”


    王慈心提著鞭子,在他說話時緩步走到他麵前。


    一巴掌重重的扇在樊靜倫臉上。


    把他臉扇到另一邊去,嘴角開裂,滲出一絲血跡。


    樊靜倫緊緊捏著拳頭,眼淚慣性滾下臉頰時他低聲道:“王慈心,你真是好得很。”


    下巴一疼,整張臉硬生生被人掰過去。


    王慈心捏住這張白紙似的臉,含笑的語氣森冷瘮人。


    “你是個什麽東西,敢無視我王慈心?九十封信,一封不迴,莫非一年沒管你,便覺得我是個良善之輩了?”


    樊靜倫眼底泛著紅血絲,壓著聲迴道:“你是個什麽畜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王慈心臉上一寒,正要一巴掌再扇過來。


    這時,一聲厲喝從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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