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吃苦耐勞,勤快舍不得吃穿。在她眼裏,男人是天女人是地。


    跟葉秀巧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葉秀巧為此很頭疼,奈何三個女兒隻有這一個最不像她。


    周月帶著兩個十來歲的孩子迴來。


    蘇筱柒她們過去的時候,她已經做了一桌菜。


    母雞燉菌子湯,裏麵還加了紅棗。


    蒸南瓜。


    辣椒炒茄子。


    紅燒魚。


    小蔥拌豆腐、炒青菜,外加一道西紅柿炒雞蛋。


    周文強聞到雞湯的味道兩眼發黑。紅著眼睛進了廚房,“小月,你媽讓你殺雞了?”


    “嗯。媽說二叔家的孩子第一次來家裏吃飯,怎麽都要殺一隻雞。”周月一雙大眼睛,眼尾處布滿了細紋。


    周文強一聽這話。


    眼眶更紅了。


    “你媽上次也這麽說。家裏總共三隻雞,殺了兩隻就剩一隻了。家裏一年到頭的雞蛋都靠這剩下的一隻雞。”


    周月歎口氣道:


    “爸,媽平日偷偷去山裏打野雞野兔的時候,你也沒說什麽。快別說了,迴頭你又要挨揍。”


    “什麽時候也有一個夫聯?專門保護男人不被家暴。”周文強生氣的時候想要先把雞湯裏的雞腿給吃了。


    念頭隻有三秒鍾。


    多一秒都不敢。


    周月不吱聲,她知道老父親的德行。


    說的兇。


    迴頭又去母親那裏求抱抱。


    葉秀巧洗了手。


    進來看了一眼,“今天去供銷社沒買到豬肉嗎?”


    周月趕忙解釋:


    “現在農忙,大家都想著給家裏的男人補身體。一大早就有孩子去供銷社門口排隊。小鋒到那裏別說肉,就連骨頭都沒了。”


    葉秀巧點點頭。


    “你們少吃點,緊著小野他們吃。別讓孩子們覺得大伯小氣。”


    周文強露出一個不值錢的笑容。


    “我不小氣。”


    葉秀巧衝他甜甜一笑,“我就知道你最大氣,幾個孩子也都看在眼裏。”


    後麵的話是什麽,他沒有聽清楚。


    被自家媳婦的笑容晃了眼。


    周文強夾著嗓音,“媳婦,還是你懂我。”


    “晚上,我給你泡腳。”


    “不用,我給你泡腳。”周文強趕忙接過了話頭,“我媳婦不能累著,我給你泡腳再按摩腳底。”


    葉秀巧笑了笑,轉身出去。


    她這句泡腳說了三十多年了,根本沒用上。


    看著葉秀巧出去。


    周文強由衷的感歎,“小月啊。你媽是愛慘了我。真的,我的優點隻有她才知道。”


    周月無語的白了一眼。


    “爸。我把鋼精鍋端到堂屋裏,你讓一讓。”


    “我來。我來。”周文強渾身通暢。


    中午飯。


    一大家人圍著兩張桌子拚在了一起,坐在門口的樹下麵。


    屋裏太熱。


    太陽曬在地上白花花的,外麵的樹梢動也不動。


    熱的人一身汗。


    葉秀巧拿著蒲扇,一邊給蘇筱柒幾個扇。“快坐下來吃飯,咱們村口的那條河裏有魚。


    大隊書記說了誰有本事抓的魚就帶迴家吃。不用上繳到大隊裏。”


    周正眼睛一亮。


    一條五六斤重的大頭鰱魚。


    盛了兩大盤。


    蘇筱柒覺得周家大隊比許家大隊好,許家大隊抓魚也要偷偷摸摸的。


    “山上的野雞野兔呢?”


    周芒甕聲解釋:


    “誰有本事就帶迴家吃,但別高調。否則大隊幹部沒話說,公社裏有人下來調查也麻煩。”


    蘇筱柒沒讓葉秀巧扇扇子。


    “大伯母。你快吃吧。”


    葉秀巧給周野蘇筱柒四個人夾菜,什麽好的都緊著他們四個人。


    眼底滿是孺慕之情。


    周文強拿著周野給他的酒,倒了一小杯。喝的很高興,“再來一盤花生米就好了。”


    “小月,去給你爸炒一盤花生米。”


    周芒媳婦趕緊站起來,“媽,我去炒花生米吧。”


    “行。多倒一點油。”葉秀巧吩咐了一聲。


    周文強咧開嘴笑了。


    還是他媳婦愛他。


    “周鋒去哪裏了?”吃到一半,葉秀巧才發現自己那個二兒子不知道去了哪裏?


    周馳端起番茄雞蛋的盤子,將盤子底的湯汁澆在米飯上。


    用筷子攪拌了一下。


    聞言抬頭道:


    “二哥好像說出去一下。”


    葉秀巧臉色不大好看。


    “別去找田淑芬就行。”葉秀巧說的咬牙切齒,落在蘇筱柒耳朵裏又是八卦。


    吃完了飯。


    蘇筱柒她們迴到了自己家。


    她拿了糧票和錢給周野,讓他去買點米糧迴來。“除了糧食,你再去買點雞蛋。對了,看看哪裏有母雞賣?”


    “我們家隻能買兩隻母雞。”周野說道。


    “再買兩隻送給大伯母家,一年到頭就靠母雞下蛋。”


    “那我去公社一趟。”周野去了公社。


    周正和周草下午就跟著周家大隊的人上工掙工分,隻有蘇筱柒像個街溜子一樣閑在家裏沒事做。


    她鎖上了門。


    打算在周家大隊摸摸路,剛到房子密集的地方。


    就聽到喪彪有點為難的聲音。


    “親。帶有屎味的金條想入手嗎?”


    蘇筱柒:“……”


    哪個變態的喜好這麽特別?


    “誰把金條埋在茅坑裏了?”蘇筱柒又問:“彪子,你能把金條拿去洗洗去去味道嗎?”


    這屆宿主真難伺候。


    沒聽說錢難賺,屎難吃嗎?


    還要他來洗金條去味道。咋不讓他去撬銀行金庫呢?


    但凡換一個人,別說帶有屎味的金條,就是上麵掛著屎都要拿走。


    貧窮的周家大隊都能有寶貝。


    蘇筱柒很意外。


    她蹲在地上,手裏拿著樹枝在地上撥弄土塊。


    路過一個大娘,見她蹲在地上一臉糾結。也蹲了下來,“你是秀巧的侄兒媳婦吧?”


    “嬸子,你好。”


    “怎麽了?是看到周鋒被他媽帶迴去,心裏不落忍啊。”大娘像是開閘的水庫一樣,打開閘口便沒完沒了。


    不用蘇筱柒問,把關於周鋒的八卦說了個遍。


    周鋒前一個未婚妻在結婚前一個月悔婚,嫁給了城裏一個在輪窯廠上班的小夥子。


    後麵他一心要娶一個漂亮的姑娘。


    找了隔壁大隊的田淑芬。


    這姑娘長得好看,身材也喜慶。


    但田家父母一心想靠賣女兒發家致富,前麵兩個女兒都是高額彩禮嫁出去的。


    再用嫁女兒的高額彩禮娶兒媳婦。


    現在要把小女兒也用同樣的方式嫁出去,再多蓋兩間屋子。


    嬸子跟個老人精一樣。


    “田家打的是好算盤,但你大伯母也不是吃素的。”嬸子笑起來門牙都沒了,露出牙齦。


    蘇筱柒接受到喪彪的提示。


    用意識看了空間一眼,一股毀天滅地的臭味瞬間襲來。


    她忍不住嘔了一聲。


    捂住鼻子,臭味差點熏死她了。


    蘇筱柒在心裏罵了喪彪的祖宗十八代,外加子孫十八代。用詞相當的刁鑽,聽的喪彪就差自爆係統不幹了。


    又一想自爆係統隻會便宜蘇筱柒,不幹賠本買賣。


    咽下這口慫氣。


    蘇筱柒詢問那個嬸子,“田家要多少錢彩禮?”


    “四百塊。”嬸子舉起一隻手,“敢要這麽多?在咱們大隊好娶二十個姑娘了。”


    蘇筱柒默默算了下自己。


    不敢說。


    怕嬸子投來異樣的目光。


    “這彩禮要的太多了。”


    “就是,你那時候彩禮多少?即使你識文斷字最多也就三四十塊錢吧。”嬸子覺得蘇筱柒長得好看,特意往高了喊。


    “差不多。”蘇筱柒覺得兩位數和三位數確實差不多。


    她急著要去葉秀巧家。


    從口袋裏掏了一塊水果糖給大娘,“嬸子,給你孫子甜甜口。我還有事,就先不跟你聊天了。”


    蘇筱柒說完,趕忙離開。


    還沒到葉秀巧家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氣吞所有人的怒吼:


    “好你個周鋒。敢把雞湯偷給別人喝?”葉秀巧抄起地上的掃把朝周鋒打去,“你知道媒人說要多少彩禮嗎?”


    “把你爸賣了也不值兩塊錢。他家敢要四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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