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外麵的周文強從煙盒裏掏出一支經濟牌香煙,八分錢一包香煙。


    周文強一天隻舍得抽三根。


    聽到媳婦說他不值兩塊錢,臉上露出一絲思考,眼角瞄到蘇筱柒過來。


    “筱柒。兩塊錢能買幾包經濟香煙?”


    “八毛錢一條,能買兩條半。”


    蘇筱柒蹲下來。


    反問:


    “你有兩塊錢?”


    周文強歎氣,“五分錢以上的事情都別跟我說。我就想算算你大伯母說我整個人賣不到兩塊錢,合算下來是多少香煙?”


    蘇筱柒忍著笑。


    誰會做賠本買賣,買個老頭子迴去為了聞老人味?


    還是想看老人斑?


    “你跟大伯母理論。”


    周文強轉了個身,背對著蘇筱柒。


    吞雲吐霧一下,“你個丫頭壞得很。當你大伯我是傻子嗎?”


    蘇筱柒嘿嘿一笑。


    “周鋒。你怎麽敢惹田淑芬的?不知道咱們家有多少錢嗎?”葉秀巧吼道。


    她知道兒子大了留不住。


    想著周鋒22歲,該要找媒人說親事。


    但也要找個樸實的人家。


    田家那就是一窩的竄天猴,還都是掉進錢眼六親不認的竄天猴。


    “媽。淑芬她挺好的,長得好看又能幹活。”周鋒心裏瑟瑟的,根本聽不得葉秀巧說田淑芬。


    田家不好,跟田淑芬有什麽關係?


    “好看能當飯吃?”


    “媽。你看我周野哥找的媳婦多好看。他也不喜歡五大三粗跟李奎一樣的女人,我不指望找個像堂嫂那樣的臉蛋,但也不能差太多。”


    周鋒可是聽說了許家大隊有個黑李奎想要嫁給周野。


    “呸。你也配跟小野比?”


    “他是軍人,你是泥腿子。”


    “筱柒讀書好,樣貌好,修養好,家庭好。她田淑芬扁擔倒在地上,都不知道是個一字。拿什麽跟筱柒比?”


    周鋒皺起眉頭,“媽。她知道“一”字怎麽寫。”


    “知道個屁。”葉秀巧火冒三丈。


    “我保證結婚後,田淑芬操持家務安穩過日子,不參與她們娘家的事情。”


    “你拿什麽保證?”


    “我的人格。”周鋒驕傲的拍了拍胸脯。


    葉秀巧還不知道他的德行,當下嗤笑出聲:


    “你有人格嗎?說話跟放屁一樣,腦子跟母豬生了小豬一樣。還保證?你爸的腳底板都比你硬氣。”


    周鋒:“……”


    “那你去討價還價?我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你這會讓我做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對田淑芬也太不公平了吧?”


    “你跟我說公平?你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幹脆我剁了喂狗。”


    葉秀巧拿起掃把,打的周鋒從屋裏跑到屋外。


    “啊……大姐救命啊。”


    “爸,救……算了,你沒膽量。”


    周鋒瞄了一眼周文強後,眼尖的瞅到了蘇筱柒,趕忙跑到蘇筱柒背後。


    “堂嫂,救我。”


    蘇筱柒安撫道:“別怕。”


    一隻手死死抓著他的胳膊,“大伯母,趕緊打。不教訓他,以後一準犯錯。你看周正年紀比他大好幾歲,跟女人摟摟抱抱了嗎?”


    周鋒沒想到蘇筱柒是跟他媽一夥的。


    “嫂子,做人要善良。”


    “我很善良。”


    蘇筱柒不讓他跑,被追過來的葉秀巧逮住。


    葉秀巧丟掉掃把。


    一隻手掐著他的耳朵,另外一隻手不停的打周鋒的腦袋。


    周鋒伸手抱住腦袋。


    “媽。你歇歇,等會手打疼了。”周月趕忙過來,也不敢拉開葉秀巧。


    蘇筱柒看葉秀巧氣出的差不多了。


    才開始拉著她,“大伯母。下次再打,小心自己手疼。下次用小竹子抽,讓他懵逼不傷腦。”


    葉秀巧氣的直拍大腿。


    “兒女都是債。田家那就是無底洞,往後也是脫了他一層皮貼補娘家。”


    “現在覺得我不好,以後該感謝我。”


    “四百塊錢,你當四塊錢嗎?”


    周鋒趕緊溜了。


    跑到了路上還在喊:“你不能暴力拆散我們。”


    “尼瑪。”葉秀巧張嘴想要罵人,發現自己生的兒子,罵來罵去又罵到了自己頭上。


    隻好憋屈的吞了迴去。


    看著她憋屈的樣子,可把周文強心疼壞了。


    打定主意,晚上要讓周鋒好看。


    蘇筱柒見她氣的臉上泛了紅,好奇的問道:“你也搞不定田家?”


    “搞不定。真要成了親,往後孩子生了更無法無天。”


    “有個辦法。”


    葉秀巧趕忙拉著蘇筱柒的手,“筱柒。你說……”


    “按照周家大隊的行情給彩禮。”


    葉秀巧想了想,“二十塊錢。”


    周月心不在焉道:“田家肯定不同意。”


    葉秀巧一拍大腿,“要的就是田婆子不同意。咱們家也趁著機會再蓋兩間草房,到時候給你二弟說門親事。”


    “不對,先給小正和小草說親。”


    周月沒說話。


    蘇筱柒看出周月有事情,那話到了喉嚨又吞迴去。


    葉秀巧瞥了一眼,歎息:


    “有什麽事情說吧。筱柒不是外人,也讓她知道女人立不起來有多遭人氣的牙癢癢。”


    葉秀巧喜歡蘇筱柒的性格。


    做人就要這樣。


    死別人,也不能死自己。


    周月迅速的抬頭看了一眼蘇筱柒,又低下了腦袋。“我小叔子要結婚,女方家要一台縫紉機。”


    “我沒錢借給你婆家。”葉秀巧直接拒絕。


    “媽,不是借錢。是借咱家裏的縫紉機。”周月不好意思的說道:“婆婆的意思借兩三個月就還迴來。”


    蘇筱柒睜大了眼睛。


    這麽不要臉的話,居然也能對兒媳婦說。


    關鍵是周月還真的迴家傳達。


    “頭一次見到臉皮比城牆還厚的人,離周家大隊夠遠的了吧。你婆婆的臉皮都彈到我這裏了……”


    蘇筱柒說完,又對葉秀巧說:


    “大伯母。你親家是左臉皮撕給右臉皮,一半不要臉,一半厚臉皮。”


    葉秀巧雙手一攤。


    “你知道我命苦了吧。筱柒啊,女人千萬要厲害一點。”


    “跟你婆婆說,我不借。”


    周月不敢吱聲了。


    “你看看你這個慫樣,我真懷疑你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嗎?”葉秀巧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周月嘟噥了一句:


    “誰讓你找我爸結婚。我可不就像他嗎?”


    周文強:“……”


    人在菜地邊上坐,鍋從漏風棉襖那邊甩過來。


    “媽。小虎說了他保證就借過去三個月。”王小虎是周月的男人,跟王小兵是出了五服的兄弟。


    兩人從小在一起玩。


    關係很好。


    蘇筱柒想起了這茬,還要找王小兵算賬。


    “周月。跟你打聽一個人。”


    “誰啊?”


    “王小兵。”蘇筱柒盯著她的眼睛,“周草的媽給她說了一門親事,就是你們大隊的王小兵。”


    周月不敢跟蘇筱柒對視。


    心裏想著要怎麽說才能不讓周草嫁過去,又不影響自己。


    “我打聽到王小兵的前妻經常被家暴。”蘇筱柒沒給周月機會思考。


    葉秀巧冷哼:


    “我知道,小草寧願當個老姑娘都不能跳火坑裏。”


    “小草還是別嫁過去了。”周月點點頭。


    心裏想著周草是自己堂妹。


    還是把王小兵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再三叮囑蘇筱柒別說出去。“你不知道王小兵那個人很暴躁。不但打他媳婦,就連大隊裏不少人都被打過。”


    蘇筱柒聽到空間裏喪彪哇哦了一聲。


    “爆碳宿主,是不是想爆了他的頭?”


    蘇筱柒用意識迴答:“想。”


    “我也想。”喪彪總想吃點不同尋常的瓜,趁機搞事情。“這種人的家產不可能是正當得來的……”


    一句話,拿捏住蘇筱柒的命門。


    她想黑吃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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