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明哲的身份很好查,畢竟他也沒刻意隱瞞過。


    隻一天,張嘯林手下的馬仔便打聽清楚了蘇明哲的底細,還附帶了一個勁爆的消息。


    “張爺,那個日本人不是什麽軍官,他是一家棋社的老板,叫田平由布,這幾天剛到的淞滬。


    他腰間的佩刀是海軍中佐東內森臣贈予的。”


    聽見小弟這麽說,張嘯林鬆了一口氣。


    原來也不是什麽大人物,隻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小癟三。


    到時候差遣一個馬仔拎著東西登門拜訪,這事也算過去了。


    主要還是看在東內森臣的麵子上。


    不過馬仔的並未停頓,繼續說道:


    “不過張爺,今天下午我看見海軍少將長穀直樹笑著從田平棋社裏走出來,看樣子和那個日本人關係尤為熟絡。”


    單純想要弄清楚日軍兩名軍官的姓名,對於眼線內探遍布淞滬的張嘯林並不是什麽難事。


    “長穀少將?”


    聽見這話,張嘯林差點沒把嘴裏的茶水噴出來。


    自己這是得罪了什麽東西?


    還想讓自己的煙土走水路運輸?


    做他的青天白日夢吧,人家不給你穿小鞋都算他們心胸寬廣。


    不過為了避免自己道歉的太刻意,張嘯林特意又等了兩天,這才帶著金條銀元親自拜訪。


    如果當天去道歉,不就是擺明了他張嘯林是為了巴結長穀少將才道歉嗎,這樣一點誠意都沒有,反而會引起當事人的不滿。


    蘇明哲正在棋社裏繪製詳細的淞滬地圖,就聽見沈北通傳來人的消息。


    “我沒找他,他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蘇明哲一猜就知道他打的什麽算盤。


    不過這並不重要,有利可圖才是合作的基礎。


    “手腳麻利點,都給我搬進來。”


    隻見張嘯林正在吩咐門口的小弟抬著幾個大箱子就往棋社裏麵進,引得正在下棋的眾人紛紛側目。


    羅大有見狀正要阻攔,就看見蘇明哲下了樓,隨即便退到一邊。


    蘇明哲看見張嘯林,裝作意外的樣子,說道:


    “你怎麽來了,莫非是上門鬧事不成?”


    蘇明哲佯裝惱怒。


    張嘯林連連擺手,嘴上說著:


    “豈敢豈敢,我這是當麵向您賠罪來了。


    那天的事情是我唐突,衝撞了您。”


    張嘯林的神情很是恭敬,讓誰也挑不出毛病。


    “既是如此,便隨我去二樓的雅間吧。”


    說著,蘇明哲轉身走了上去。


    “手腳麻利點,都給我跟上。”


    張嘯林催促著小弟,一邊連忙跟上蘇明哲的步伐。


    媽的,你倒是兩手空空,幾個裝滿銀元的箱子你來抬試試?


    幾個馬仔心裏暗罵,不過身體卻是誠實的跟上了張嘯林的腳步。


    “輕著點,輕著點,別把田平太君的地板砸壞。”


    看見張嘯林忙前忙後的張羅,蘇明哲有些想笑。


    “田平太君,前一陣是我孟浪了,我給您賠罪。


    箱子裏是兩萬大洋,這是羅兄弟上次在賭桌贏來的,走的匆忙忘了拿,我這次來順道帶上了。”


    話音剛落,箱子就被打開,裏麵全是白花花的大洋,閃的人眼睛發暈。


    不過蘇明哲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兩萬大洋還不至於讓他失了態。


    張嘯林恭恭敬敬的坐在了茶桌的另一旁,沈北端起茶壺先是給蘇明哲倒上,然後便把茶壺放在了桌子上。


    這讓張嘯林懸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尷尬。


    不過他並未在意這些,隨即便和蘇明哲扯起了家常。


    蘇明哲有一搭沒一搭的迴應著,就是不切入正題。


    先開口的那個人必然會吃虧,尤其現在還是大順風,蘇明哲怎麽可能浪。


    交鋒之前,張嘯林原本以為這個日本人就是個富家公子。


    但越聊,他心就越沉,對方明顯猜到了他的可笑伎倆,就是不咬鉤。


    無奈,他也隻能直入正題。


    “田平太君,您和長穀將軍關係如何,我這有一樁發財的買賣。”


    張嘯林有些神秘的說道。


    隨即他便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蘇明哲。


    “請您轉告長穀將軍,隻要他給我開個口子,我分他兩成幹股,月月有分紅,年底還有紅包。


    田平太君,您作為中間人,隻需要幫我和長穀將軍搭個線,我分您一成幹股,無論是運輸還是核驗,您都不需要參與,等著收錢就好。”


    整整一成幹股,說實話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張嘯林作為整件事情的牽頭人,各方打點之後,估計也就剩了兩成幹股的利潤。


    但也就是這兩成,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


    蘇明哲聽完張嘯林的打算,眼神裏迸發出一股森然的殺意。


    這個禍害,居然還想倒賣煙土?


    先容他再蹦噠兩天,再收了他的小命。


    至於靠岸的煙土?


    蘇明哲直接發一封密電通知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人查封便可,反正船靠岸還很需要一些時日。


    這段時間作為緩衝,足夠了。


    蘇明哲見狀,說道:


    “很誘人的條件,不過我不需要你的幹股。”


    “那就祝我們......什麽?”


    張嘯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幾乎什麽都不需要蘇明哲做,他隻需要等著拿錢便可,張嘯林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拒絕。


    “我不要一成的幹股,我隻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我知道你在淞滬的黑市都有門路,還勾搭上了陸軍的一個軍需官。


    我需要你為我提供大量的磺胺和武器彈藥這些緊俏物資。


    前線打的越激烈,戰況越慘重,我們掙得也就越多,不是嗎?”


    饒是張嘯林已經將蘇明哲盡量高看了,沒想到還是遠遠低估了蘇明哲的胃口。


    他自己充其量也就是搞搞擦邊球,眼前的公子哥居然妄圖將手插入戰爭,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一個棋社老板,怎麽會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連自己和軍需官相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頓時,冷汗將張嘯林的後背打濕。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方。


    特高課!


    “你是特.........”


    張嘯林見說錯了話,連忙止住了聲音。


    “你知道的有些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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