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嚎了,都特麽給老子安靜點。”


    手下的馬仔隻能咬牙忍著痛,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張嘯林掃視了手下的一圈人,突然發現好像少了一個。


    剛才給他打電話那個人呢?


    他將目光看見荷官,問道:


    “趙布柱呢?他人呢?”


    荷官被嚇了一跳,小聲說道:


    “趙布柱進了後屋就再也沒出來。”


    “娘的,這小子比猴都精。”


    沒去管他,張嘯林看向躲在角落裏的服務生說道:


    “你帶兩個人調查清楚那個日本人的身份,給你兩天時間。”


    服務生連忙點頭,不過身體卻沒有動。


    張嘯林本來就在氣頭上,這下更惹得他惱怒。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滾?兩天時間查不清楚老子要了你的小命。”


    服務生聽見這話,忙不迭的逃出了賭場。


    ......


    迴到棋社的羅大有,閉口不談自己是怎麽挨的揍。


    “掌櫃,這張嘯林可真是個軟骨頭,明明我才是鬧事的那一個,最後賠禮道歉的卻是他們。”


    羅大有想起剛才的神情,眉飛色舞的講著。


    蘇明哲不知可否,他倒是覺得挺可悲的。


    今天倆人倒是混了個臉熟,雖然方式並不友好。


    蘇明哲正盤算著怎麽和他來個深入交流,就聽見門外一聲通稟。


    東內森臣來了,身旁還跟著個白發老頭。


    而且東內森臣始終落後半個身位,這老人的地位明顯要高於他。


    他把他爹領來了?


    蘇明哲心裏不知道從哪冒出這麽一句,隨即便出了房門到大廳相迎。


    蘇明哲腳踩木屐,踏著木梯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說實在的,他到現在都沒適應這個拖鞋,硌的腳生疼。


    不過作戲要做全套,蘇明哲也隻能穿著這個惡心玩意。


    “東內君。”


    蘇明哲率先開口,聲音平和而恭敬,同時微微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的日式禮儀。


    “田平君。”


    東內森臣也趕忙以同樣的姿勢迴禮。


    隨後東內森臣直起身來,神色更加鄭重地介紹道:


    “田平君,他是我的長官,長穀直樹將軍。


    長穀將軍聽說你的棋藝很好,心中十分好奇,便特意前來見識一番。


    說起來,長穀將軍對圍棋的領悟可遠比我高深得多。”


    東內森臣笑著說道。


    海軍少將?


    這可是個十足的重量級人物。


    蘇明哲原以為是個大佐而已,直接炸出來一個少將這可讓他有點意外。


    至於中將就別想了,日本對於軍銜授予遠比國軍嚴格的多也標準的多,中將就已經是戰區司令了。


    不會出現國軍師長是中將,軍長也是中將,司令一樣是中將的招笑場麵。


    蘇明哲聽見老頭的少將身份,立馬裝出恭敬的神色。


    不過長穀直樹卻擺了擺手,說道:


    “這裏沒有將軍,也沒有軍人,隻有三個棋手。”


    人越缺什麽越想得到什麽。


    其實越高層次的將領對這些場麵樣子就越不在意,因為這些東西一直伴隨著他。


    隻有那些小軍官才對排場要求嚴格。


    行,你官大,你說啥就是啥。


    “長穀前輩,請。”


    蘇明哲將兩人領入了棋社裏裝設最漂亮的一間屋子。


    剛進屋,沈北就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為眾人沏茶。


    他還打算像往常一樣在左右服侍,就被蘇明哲一個眼神示意,隨後便退了出去。


    這次不比以往,蘇明哲還摸不清長穀直樹的脈,一切都盡量保守一點,免的惹的他不快。


    畢竟日後蘇明哲想做大做強,海運是必不可少的,和眼前的人打通關係百利而無一害。


    由於這場會麵比較私密,所以棋社下麵也沒有支起來大棋盤供眾人觀賞。


    這次依舊是蘇明哲執黑。


    根據東內森臣的話,長穀直樹的水平要比他強一些。


    再加上他的身份,第一次下棋蘇明哲並不打算贏。


    包括日後和長穀直樹對弈,蘇明哲也打算采取輸多贏少的策略。


    不取一時之利,有時候的輸是為了更好的贏。


    圍棋的棋風和年紀有很大關係,往往上了年紀的人在攻殺上就會弱很多,反而更加注重防守。


    結果就演變成了兩個老王八對視的場麵。


    兩人都是進取不足,守禦有餘。


    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蘇明哲一步打入直接打破了僵局。


    總是一味地防守,會讓長穀直樹感覺無趣,萬一這老頭以後不找蘇明哲了可咋整。


    這步也是ai算法給出的最優解。


    長穀直樹看見這一幕瞬間眼前一亮,不由得瞥了一眼這個年輕人。


    這一陣總聽東內森臣吹噓淞滬來了個圍棋高手,之前還以為他是誇大其詞,如今觀之,確有其事。


    這一步打入可稱得上妙手,一下便破壞了他的下方布局。


    就像是往他的大本營裏扔了顆釘子。


    “鎮。”


    長穀直樹的應對方式也是硬氣的很,一步鎮頭,直接形成關門打狗之勢。


    不過他的兩側防禦雖然強,可是中間空虛,這就給了蘇明哲輾轉騰挪的機會。


    他帶著黑子在裏麵左衝右突,直接做成了兩個真眼,在長穀直樹的腹地裏挖了好大一塊地盤。


    不過長穀直樹不愧是沉浸棋海多年,也不再和蘇明哲對耗,開始淩厲的攻殺。


    蘇明哲則放棄了ai推出的最優解,被動的防守著。


    雖然偶爾有幾步妙手,但於大局無補。


    終於,隨著最後一顆白子落下,兩人的戰鬥也終於結束。


    雖然在大勢上蘇明哲占了下風,可也沒吃大虧。


    算上貼目,蘇明哲總共輸了一目。


    下圍棋是一個很傷神的比賽,長時間的對弈對雙方的體力和精神都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很久沒這麽痛快過了,東內的棋路我都摸透了,讓他一個子都不一定贏我。


    難得能在淞滬遇見這麽一位高手,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就是你這個棋風太怪了,二十歲年輕小夥子下的棋,怎麽比我這個老家夥還穩健。”


    長穀直樹在一旁開始感歎起來,東內森臣和蘇明哲兩人則站在一旁等著他感慨完畢,中間再插上幾句附和。


    “你叫什麽名字?”


    長穀直樹扭頭看向蘇明哲問道。


    “田平由步。”


    長穀直樹點了點頭,將這幾個字念叨了兩遍,鄭重的說了句“我知道了”,隨即便與蘇明哲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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