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無分文之後,他心中打了退堂鼓,沿路乞討折返到奴盧城向當地知府求救。


    誰知當地胡知府見這個自稱郡馬的人衣不蔽體渾身髒兮兮的,居然以為他是西夏的細作,無情地將他驅逐出境。常黎算被母國拋棄了,他站在奴盧城外,向北方望去,再有一天一夜的路程就能到西夏懷州了。幸好自己會西夏文,能夠在西夏找一份差事謀生。


    他來到懷州之後,已經饑腸轆轆腳步沉沉,顯然沒有力氣走路了。他經過一個燒餅店,看著一個個金黃酥脆的燒餅他饞的咽了咽口水,他以前從來不吃燒餅這等低賤的食物,他覺得吃這些東西有傷風雅,自降身份。


    而今呢!他連燒餅都吃不上,這是多麽強烈的對比啊!


    “去去去!臭要飯的,別影響我的生意!”經營燒餅攤位的是一個孔武有力的壯漢,罵罵咧咧地瞪著常黎。常黎瞪大了眼珠子,我的天,西夏人怎麽說的是漢語,他們在本國也不說黨項語嗎?


    “這位大哥,在下實在餓得不行,求你發發善心,給我一個燒餅吧!”常黎言辭卑微,他最後的一點尊嚴被饑餓打敗。攤主有些不耐煩,不客氣地對他吼道:“去去去,如果每天都有你這種人,那我的生意還做不做了?你再不走,我就放狗了!”


    常黎被嚇得逃開了,躲在一個隱蔽的街角抱頭痛哭起來。一位紅衣女子走下一輛豪華的馬車,來到他麵前不屑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想要填飽肚子就要付出汗水,你躲在此處哭泣,鬼才會同情你。”


    常黎止住了哭聲,緩緩抬起頭看向那名女子,那位女子麵容姣好,頭發綁成清爽的馬尾辮,一襲紅衣散發著英氣。這個女子正是在懷州小住的蒲穎公主。


    “姑娘,常某已經落得如此,姑娘就不要再落井下石了。”常黎低吟道。


    蒲穎上前去,蹲在他麵前,笑著對他說:“本姑娘需要一個聰陰的隨從,不知公子可願意。薪酬方麵本姑娘絕不會虧待你的。”


    常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還以為是自己餓過了頭出現了幻聽呢?這莫不是就是天無絕人之路,在自己流落他國的時候,老天還派遣一位美麗的紅衣仙女救他於水火。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盤算著等掙到了迴建業的盤纏就溜之大吉。


    他先向蒲穎預支一個月的薪水,跑到剛才那個燒餅攤,將燒餅全買下,然後當著攤主的麵扔到了地上踩塌了一番。蒲穎看他這樣的舉動,心中大震,她就需要這樣的人幫助。


    蒲穎將常黎先安置在三王兄李牧的府中,她還得和三王兄商量她們謀劃了多年的大計!在進入三王子府上的時候,常黎就察覺出不對勁,這府中裝修奢華不是一般商人富甲達官貴人的居所。


    常黎知道懷州是西夏三王子的封地,這府上的主人應該就是李牧,可那紅衣女子又是誰呢?能入主李牧府上,來頭一定不小。


    第二日,蒲穎吩咐人給常黎做了幾件新衣裳,沐浴更衣之後再換上新衣服,常黎又做迴昔日那個風流倜儻,人見人愛的公子哥!


    恰巧蒲穎又是個十足十的外貌協會,亡夫耶律勝長得蒼老,如今見到這樣一位白淨的美男子心裏怎會不泛起漣漪?她的臉頰越來越滾燙,心裏居然想靠近這個剛認識的男子,一親香澤。


    常黎並沒有察覺出她的反常,他心裏眼裏隻有蘇輕輕,當然對其他女子無感了。


    蒲穎將他引到自己的房間,讓人給他倒了一碗紅紅的補藥,親自端給他:“常公子,我看你如此消瘦,特意吩咐下人給你燉了一碗補藥,公子快喝下。”


    常黎對她雪中送炭的情分很感激,端起那碗湯藥喝了下去,頓時感到身子有一股熱流在湧動。他用從懷裏掏出一條手帕,很斯文地擦了擦嘴角殘留的湯汁。


    “原來公子不是我們西夏人?”蒲穎一邊喝著茶水,一邊問。“公子是哪的人?大理,還是南晉?”


    “姑娘怎看出我不是西夏人?”常黎狐疑道,他一直用黨項語跟她交流,不知哪裏不妥讓她看出端倪?蒲穎笑著指了指他手裏的手帕,他這才恍然大悟。西夏黨項男子性格豪放,喝完了酒就用袖子擦擦嘴角,而不是用手帕擦,他剛才反常的舉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姑娘,在下南晉樊州人士常黎,本是來夏州遊曆的,誰知遇上了馬賊,才會落得如此境地。幸得遇上了姑娘,請姑娘借我些銀子,等我迴到南晉,定以數倍歸還姑娘!”常黎道。他以為蒲穎會放了他,他不日就能迴家了。誰知蒲穎非讓他留下幫她幹一件大事,並且告訴常黎她就是西夏王李念歌的幺妹蒲穎公主。


    “公主,在下一介草民,能力實在有限,怕是幫不了公主!”他找了種種理由推拖起來,誰知蒲穎居然說他什麽都不用幹,日日陪在她身邊即可!讓她不要再那麽孤單,說著蒲穎伸手摟住常黎的脖子,在他額頭上親吻了一口。


    難道公主都是這麽放蕩麽?常黎心想,昔日長公主不顧群臣反對和自己的名節,將馬三寶包養在龍延殿。而今西夏這位小公主竟敢對剛認識的男子陰送秋波,公主們的思維常人不能理解!


    “公主,若我不同意呢?”常黎許久才吐出一句話,蒲穎瀟灑地抖了抖紅色的衣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同不同意,可由不得你去!”蒲穎一邊說一邊拿起剛才他喝過的藥碗,放到舉到麵前嗅了嗅,“我們西夏的腐髓草,味道可還好?”


    “腐髓草?你給我喝的是腐髓草?”常黎趕緊將手指伸進喉嚨裏催吐,奈何湯藥下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隻怕早已和血脈融入一體。腐髓草乃西夏第一毒物,是一種奇特的慢性毒藥,每個月要發作一次,發作時猶如被千萬隻蟲子撕咬骨髓,故而稱之為腐髓草。此毒草的解藥隻有西夏皇室才有,如果按時服下解藥,與常人一般無二,但沒有解藥會立時三刻毒發身亡。


    毒婦,常黎心想,最毒婦人心說的一點也不錯,我來西夏是為了替輕輕完成夙願的,沒想到遇到了馬賊洗劫,在街上乞討了數日,而今竟然落到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手裏。


    “你不用瞪我!”蒲穎步履平常地走到他的身旁,撫摸著他快要瞪出來的眼珠子,“隻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我才舍不得讓你死呢!”說完,她撲到常黎懷中,腦袋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西夏帝都華裳宮


    經過幾個月的治療,李念歌夢魘的毛病減輕了許多,闔宮上下都稱讚槿幻醫術高超,能醫別人不能醫的心病。


    這些日子,蒲穎在外遊曆,槿幻就吩咐阿勳將盯梢的目標換成那位詭異的皇太後。據阿勳這幾日的打探,這太後果然有問題,幾乎隔幾日太後宮裏就會出現一位黑衣人,且黑衣人的身形一直在變化,可見不是一個人。


    奇怪,身為西夏太後,應該在宮裏頤養天年,兩耳不聞窗外事。她到底要幹什麽?槿幻失神地坐在華裳宮藥房,一邊搗藥一邊想。


    “槿幻,你在想何事那麽出神?”李念歌突然來此下了槿幻一跳,她手一抖將罐子摔落在地,幸得大王手疾眼快接住了它,不然真要浪費這一壇好藥材。


    “參見大王!”槿幻迴過神來盈盈拜倒,“民女想著給大王換幾種藥試試,失禮了,請大王莫怪!”


    李念歌上前去拉著她的手將她扶了起來,二人站起來後,槿幻見李念歌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就尷尬地收迴了手,轉移話題道:“大王,您今日下朝這樣晚,可有要緊事。”


    李念歌帶著槿幻去了他的書房,邱墨都驚呆了,全宮上下誰不知道,李念歌的書房是皇宮內的禁地,除了國師誰也不讓隨意進出,今個竟然破天荒的帶著槿幻進去了。


    槿幻一踏入書房,便被裏麵海量的藏書給驚呆了。起初她還以為西夏王李念歌是個隻會舞刀弄棒的野蠻人罷了,沒想到他的書竟然是南晉樂齋書院的數倍。


    二人坐定之後,李念歌見槿幻看著滿屋子書,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對她道:“姑娘若喜歡看,待寡人走後,姑娘可以隨時來看。”


    “大王要去何處?”聽到李念歌要離開,她的心空落落的,便脫口而出。


    “羌胡南燕興兵來犯,寡人不日就要禦駕親征。”


    “羌胡南燕?他們來進攻西夏不是以卵擊石嗎?”槿幻轉念一想,肯定又是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慕容離聳動智商捉急的羌胡王挑起的戰火。一年前設計攪亂了南晉的內政,現在又要進攻西夏,慕容離這是要上天的節奏啊!


    “這也怪寡人,這些年一直和南晉作戰,耗費了不少兵力,也沒有從長孫璉處討到一點好處。加之耶律將軍病亡,三軍無主,南燕他們是瞅準了這個契機。”李念歌鄒著眉頭娓娓道來,“一年多前,慕容離出使西夏對寡人十分友善,如今......對了,聽說慕容離的皇姐在南晉為質期間,截殺了南晉數位大臣,被長孫璉賜死了。你說說,一個姑娘為何要幹這麽血腥的事情?”


    “大王說得對,一個姑娘委實不該做沾滿血腥的事。”槿幻狠狠道來,委屈地咬著嘴唇,雙手緊緊握著拳頭,忽然一股紅色液體從她的手心流出,李念歌見狀趕緊遞給她一條繡著仙人掌的手帕,她接過手帕,草草擦了擦手掌中流出來的斑斑血跡,解釋道,“大王,槿幻有些震驚,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狠毒的女人。”


    “寡人聽荀曲說,這個南燕公主原來叫蘇輕輕,曾經擔任南晉皇城一品內司,深受長孫璉的器重。長孫璉還是不夠狠,給她留了全屍,如果換成寡人不把她挫骨揚灰已經算是便宜她了。”李念歌痛快地陳述著,一迴頭竟然看見槿幻已然淚流滿麵,李念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看到女人哭他的心就會非常難受,。


    “槿幻姑娘,你放心,寡人是不會這樣對你的!本王答應過,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傷害你們主仆三人的性命!”他以為剛才的言語嚇著槿幻了,連連保證,殊不知槿幻的淚水是為何而流。槿幻隻告訴他,他剛才提到了南晉,勾起了她思念故鄉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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