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打坐到拂曉時分,睜開眼時,衛寧隻覺心神清明,心中的鬱鬱之氣消散不少。


    窗外雨潺潺,滴滴答答的聲音不絕於耳。


    地麵被寸寸浸濕,也不知已經下了多久,打開門,一股清新的濕氣迎麵撲來,讓人頓覺清爽不已。


    看著入目片片桃花、點點綠葉,有的飄零在泥水中,有的掛在枝頭沐浴在無邊的雨霧中。


    衛寧目光微凝,這是天道也不眷顧天庭了嗎?


    不知道這雨水要下到什麽時候,會給林外救人的天庭中人帶來不少阻礙吧!


    她晃晃腦袋驅散升起的思緒,天意如此,與人無由,何苦庸人自擾。


    偏頭看向茅屋西側,那個姓木的小子正抱臂靠著牆看著潺潺細雨出神。


    兩人倒是默契,隔著幾丈的距離,看著雨絲都沒有出聲。


    楊戩昨夜迴屋後難得睡了個好覺,一大早就醒了,整個人精神不少。


    憑欄聽秋雨,他的心裏前所未有的茫然。


    這邊楊嬋一夜好眠,一覺醒來,隻覺的神清氣爽,隻是肚子饑餓非常。


    於是她起身收拾一番之後,就去找二哥。


    一出門,就看見二哥和衛寧一左一右站在不遠處的屋簷下,左右看看,沒有出聲。


    楊戩聽見聲音,見妹妹怔怔的站在門邊,顧不得其他,叫了一聲‘三妹’即刻走了過去。


    “仙子早,二哥早。”楊嬋乖巧的問好。


    楊戩走到妹妹跟前,這才發現衛寧也在外麵。


    他笑著衝衛寧點點頭,“仙子早。”


    然後揉揉楊嬋的腦袋,“三妹,你怎麽啦?”


    楊嬋有些不好意思,笑著搖了搖頭,“沒事。”


    哪知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輕微的咕咕聲響起,她立時麵紅耳赤的用手按住肚子,低下了頭。


    楊戩聽的一愣,見了妹妹的神情,轉念一想,立時明了的一笑。


    伸手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以示安慰。


    其實他也餓了,隻是現在寄人籬下,大家也不熟,也不好打擾主人。


    而且根本就離不了這桃林半步,他也是無能為力,才看著雨絲發呆的。


    想到好不容易暫時擺脫追殺,現在居然要為覓食之事所苦。


    縱使楊戩心中愁腸百結,也忍不住覺得好笑。


    摸著空空如也的肚子,楊戩終於發現,他除了告知衛寧,沒有別的辦法了。


    兄妹二人對視半晌,看著妹妹比以往憔悴不少的容顏和亮閃閃的星眸,楊戩摸了摸鼻子,無奈的歎了口氣。


    終於壓下心中的顧慮,轉身向衛寧走去,


    楊嬋看著二哥別扭的樣子,忍不住偷笑。


    衛寧耳力過人,早聽到了那些聲音。隻是她從沒有這方麵的困擾,所以不解其意,也沒有多事。


    再見那兄妹二人交流半晌後,那個木易嚴就滿臉扭捏之色的向這邊挪了過來。


    這樣的情景,衛寧猜也猜到了他們兄妹有事。


    隻是難得見這個冷靜自持,淡定從容的人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好奇,


    於是,她饒有興趣的等著他過來開口。


    楊戩半晌才磨到衛寧身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垂頭不語。


    可是這樣站在人家身前,又不開口,也是不妥。


    於是他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抬眼向衛寧看去,卻看見她眼中有著一絲少見的興味。


    楊戩一窒,忍不住啞然失笑。


    自己什麽時候變的這樣扭捏了,想他可是最能屈能伸的,現在居然還被素來淡漠的衛寧笑話了。


    楊戩近兩年的時間流浪江湖,還幾次經曆生死關頭,早已經把少年意氣磨成了一股痞氣,加上他本就天生聰明不羈。


    所以他也不惱,釋然的一笑。


    隻見他片刻之間,扭捏之色一掃而空,立時恢複了之前的瀟灑從容,看的衛寧挑眉。


    楊戩驅散顧慮,衝衛寧一抱拳,微笑道:“仙子有禮了!小子有話不吐不快,還望仙子海涵。”


    衛寧沒有說話,冷眼旁觀,問不問他都是要說的,何必被牽著鼻子走。


    頓了頓,楊戩繼續道:“仙子不食人間煙火,自然不會在意那些微末小事。隻是小子兄妹二人肉體凡胎,要是不自量力的附庸風雅,效仿仙子,隻怕要不了幾日就要去見父兄了。如此一來,倒是辜負了仙子一番相救的美意,實在是罪過,罪過!”


    看著他含著淡淡笑意的麵孔,衛寧眯了眯眼,她還沒從他雲山霧罩的話裏聽出究竟。


    一邊的楊蟬已經忍不住,捂著嘴輕笑出聲了。


    楊戩自己說完也覺得好笑,再見衛寧尚未反應過來,少見的有些迷茫,忍不住抿唇深笑。


    他在打什麽啞謎,說的什麽意思?


    衛寧的確不解,但看他那眼含狡黠,想必是說的不是正經事。


    再看看不遠處看著這邊溫柔淺笑的的女子,見到她按在腹間的手,驀地靈光一閃。


    那個小子是說:您是仙子可以不吃不喝,我們兄妹肉體凡胎,要是學你,那要不了幾天就餓死了……


    想到這些,衛寧好氣又好笑,好好的話就不能明白說嗎,這個囂張的小子這是在諷刺她!


    真是……


    她倒不是生氣,畢竟是她思慮不周。


    她偏過頭,這個囂張小子帶了戲謔的笑實在礙眼,她不想再看。


    想了想,眼下不宜生火,也隻能‘借’一些吃的給他們了。


    於是,她纖指一旋再指向楊蟬住的屋子,屋內的桌上立時出現了幾樣簡單的飯食,還冒著熱氣。


    兄妹倆都看見了她的動作,都在等她發話。


    衛寧不自在的咳了咳,“抱歉,怠慢了,飯食已經好了,你們可以去用了。”


    說完也不等他們說話,就轉身進了茅屋。


    兄妹倆喜滋滋的自去用飯不提。


    這樣分散了精神,衛寧倒是靜下了心,畢竟眼下無事可做,於是依舊陳心打坐。


    等她再次睜開眼,雨已經停了,午後的陽光從窗子照了進來,暖暖的,讓人有些慵懶。


    現在才是第二天,還有五天時間。


    衛寧有些無奈,她實在是不喜歡被十幾萬,而且是或多或少帶有敵意和監視意味的人包圍的感覺,關鍵是她還不能離開。


    這身不由己的感覺真是壓抑,幾乎可以比擬身在天庭。


    再一想,這種讓她不喜的狀況還是她自己造成的。


    衛寧忍不住歎氣,自作孽,不可活啊!


    楊戩兄妹難得輕鬆愜意,飽餐一頓後,在房裏閑聊。


    自破家以來,他們倆就像兩隻驚弓之鳥一樣疲於奔命,時刻處在極度驚懼中。


    但是就在他們碰到衛寧的那一刻起,他們仿佛放下了千鈞重擔,身心長期極度緊張,累到極點的他們,終於可以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盡管現在他們對於衛寧來說隻是陌生人,雖然她不準備放了他們,但是他們依然全心的信任她。相信她一定會護著他們,相信她一定能護的住他們。


    吃飽喝足後,人容易犯困,更何況他們倆從身到心都累的狠了。


    他們也知道,衛寧現在不會有興趣見他們,所以也識趣的不去煩她。


    閑來無事,兄妹倆閑話半晌後,各自迴房補眠。


    等楊戩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這一覺睡的酣暢,他隻覺精神大好,隻是渾身酸疼,起身伸了伸懶腰。


    給躺在床內側的哪吒蓋好被子,他才走到窗前。


    眼下正是月中,月光清亮異常,順著窗子灑進來,屋內並不晦暗。


    他一眼就看見桌上多了許多東西,走近一看,除了十數個野果外,還有幾缽吃食,除此之外就是一個不大的壇子。


    打開看了看,是清水。


    蓋迴蓋子時,他看見壇下還壓著東西,是一塊布帛!


    楊戩劍眉一挑,立刻取了出來打開。


    這是衛寧的地盤,他絲毫不擔心有人能避過她把東西送進來。


    借著皎潔的月光,他看到這是一封信。


    木易嚴:


    我有事外出,你兄妹二人小心行事,不可輕舉妄動。林中已布下陣法,外難入,內難出。且林外十數萬天兵天將嚴陣以待,你們好自為之。水食已備下,我會盡快趕迴,萬事小心!


    木衛寧字


    衛寧出去辦事了,?楊戩想不出來是什麽事呢,於是放在一邊。


    衛寧信中的意思他明白,此刻他們身處重圍,一個不小心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更何況,要是被發現,一定會再連累衛寧。


    而且,哪吒兄弟還生死未卜,他怎麽走得了。


    所以,他們倆隻能加倍的小心謹慎,這樣才不虞被發現。


    楊戩無奈的輕歎了口氣,繼而又是一笑,他又見識到了衛寧了一麵,說話辦事柔中帶剛、滴水不漏。


    信中寥寥幾句,言辭溫和,一字未提不許他們潛走的話,卻句句暗藏機鋒。


    端的是軟硬兼施,讓他啞口無言,歎為觀止!


    不提楊戩在桃花塢內對衛寧心折不已,欽佩萬分。


    隻說衛寧,她於午後時分,悄悄潛出了青城山。


    要是此時有知道內情的天庭中人看到她,一定會驚奇萬分。


    隻因為她一出青城山,就已經變作了理應還在青城山的二金烏。


    金盔金甲、赤發肅麵、手持金輪,龍行虎步的往地府去了。


    左右是不能離開,長日無聊,倒是讓她想起來一件事要做。


    她隱起了身形,一路向地府深處潛去。


    她來之前,早已經過了深思熟慮,每一步如何走,早已計算的分毫不差。


    一路有許多鬼差經過,他們的道行差衛寧千萬裏,當然不會有人發現她。


    隻是衛寧從沒有來過冥界地府,在地府轉了不短的時間,還是沒能尋到閻王的居所。


    無奈,衛寧隻能留意身邊經過的鬼差,希望其中有人要去覲見閻王,她也好尾隨而去。


    她運氣不錯,沒多久就有一個抱著文書的鬼差從身邊經過,從他和他人的話中,知道他正是要去給閻君送文書。


    衛寧一喜,立時跟上他,往右側的廊道走去。


    片刻功夫,衛寧就跟著那鬼差來到一座大殿前,正是閻羅殿。


    衛寧精神一振,立時大步走了進去。


    殿內燈火通明,四下肅立著數位鬼差,卻是絲毫不聞聲響。


    高台上,一個端坐案前,頭戴金冠,麵目威嚴,比之玉帝少了幾分雍容大氣,多了幾分肅殺陰沉,正是這冥界之主——閻羅王。


    他的一側還站在一個身穿白袍,頭戴高冠,手持簡書之人,長身而立,自有一股儒雅之態。


    那個為衛寧帶路的鬼差,已然稟完了事,將手中的文書呈了上去,之後施禮退下。


    殿內,閻君於是和他身邊的人繼續討論著事情。


    衛寧眼珠一轉,曲起左手中指,衝著閻君案前虛彈一指,案上的燈燭應指而滅。


    十殿閻君終究不凡,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變化,立時明白有變故。


    這是有高人來了地府,而且似乎不願在人前現身。


    停下和判官的交談,閻君略一思索,立時揮退殿上諸人。


    等判官最後一個退出殿門,並且將殿門關上。


    閻君站起身,正了正衣冠,步下高台,衝著虛空抱拳道:“不知哪位高人造訪,還請現身一見。”


    衛寧從始至終的看著閻君的動作,見他開口,眉心一挑,好個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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