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遲疑,心隨意動,天庭的二金烏立刻現身在了大殿上。


    閻君隻見殿內金光一閃,一個威風凜凜的少年將軍就出現在殿中。


    不過眨眼的功夫,他認出了來人,立時笑著上前施禮,“原來是二殿下大駕光臨,小王有失遠迎,敬請見諒!”


    衛寧學著大金烏的語調神態,半揚著頭倨傲的道:“閻君不用客氣,明人不說暗話。本神將今日來此,有事請閻君幫忙。”


    閻王本就提著心,這從未有幸見過的天庭二殿下,想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過,能勞動堂堂殿下親自來到,還這樣藏頭露尾,想來一定不是什麽易事。


    這下一聽,這倨傲的皇子口中居然吐出幫忙二字,心道不妙。


    但又不敢稍有違逆,隻能賠笑道:“殿下言重了,小王不敢當。殿下有事盡管吩咐,若是小王力所能及,定然不敢推辭。”


    學著大金烏的樣子,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好一個狡猾的閻君,語氣雖然謙卑,可這話卻一點也不軟和。


    不理他語中的機鋒,冷冷一笑,殺氣噴湧而出,溫聲道:“放心,閻君定然辦得到。隻看本神將麵子夠不夠大,閻君肯不肯做了!”


    瞬息之間,閻王被漫天的殺氣包圍,全身發寒、冷汗直冒,幾乎站立不穩。


    再聽了這位殿下的冷笑,和吐出的如刀子一般的話語,登時嚇的魂失膽喪。


    這下清楚眼前這位比執法天神大殿下的煞氣不差多少,還不似大殿下要以身作則,知法守法。


    眼前這位絕對是個無法無天的主,要是一言不合,絕對會翻臉無情。


    這下子,他再不敢巧言推辭,唯恐這位貴人惱羞成怒,那他的下場絕對慘不堪言。


    強擠出一張笑臉:“小王豈敢,殿下盡管吩咐,小王一定竭盡全力,甘效犬馬之勞。”


    話音一落,隻聽一聲輕哼,壓抑的他幾乎軟倒在地的漫天殺氣,立時消散無蹤。


    閻王長出了口氣,抬袖擦了擦臉上密布的冷汗。


    再不敢抱什麽僥幸之心,隻有劫後餘生的後怕與慶幸。


    “楊天佑、楊蛟、楊戩、楊蟬的魂魄何在?”


    閻王一個激靈,迴過神,抬眼隻見這位煞星冷冷的睨著他,立時老實的冥思苦想。


    見之前一番作態,已經唬住了他,諒他也不敢不盡心。


    見他皺眉苦思,衛寧也不催他,等他想清楚好迴話。


    片刻之後,閻王已經明白這煞星想問什麽了,一時冷汗淋漓,諾諾不敢言。


    衛寧一直盯著他,見他沉默不語,眼神閃爍,情知他又在思量著砌詞狡辯了。


    遲則有變,衛寧當機立斷,手中金輪即刻逼上了閻君的脖頸。


    閻王正在想著推脫的話,他兩邊都不敢得罪。


    哪知還沒想出頭緒,脖子上就架上了煞星的兵器,嚇得他臉青純白,腦中一片空白,腳一軟險些栽倒在地。


    衛寧一把提住他的衣領,冷聲道:“你想死?”


    閻王一個激靈迴過神,生死關頭,再顧不得害怕,保命要緊,立刻顫聲接道:“我想活,想活!”


    “還不快說,再敢動別的心思,立刻讓你灰飛煙滅。要知道,閻羅殿可不是隻有你一個!”


    事已至此,哪裏還顧得上兩邊周全,這邊已經殺上門來了,且顧眼前吧。


    閻王能長期穩坐這地府的第一把交椅,還頗為玉帝王母所賞識,絕對是一個聰明的。


    他一動不敢動,不敢再耽擱,強撐著發顫的聲音道:“殿下息怒,小人全說。殿下說的那四個人,地府隻收到楊天佑和楊蛟,並未收到楊戩和楊蟬的魂魄。”


    “什麽?”衛寧失聲道。


    沒收到魂魄,那他們……


    衛寧有些不敢置信,親眼所見,他們就死在她麵前,這個認知早已根植於心。


    現在卻被閻君告知沒收到他們的魂魄,這代表著什麽?


    這代表什麽,衛寧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隻是,經曆了這許多變故之後,她如今真的不敢心存絲毫僥幸,所以她強壓著那唿之欲出的答案。


    愣了片刻,手上一使力,金輪上的倒刺立時刺進了閻君的脖子:“說,為什麽沒收到他們的魂魄?”


    頸上一涼一痛,閻王嚇得半死,哪兒還知道要保什麽密。


    緊緊盯著脖子上的金輪,信口道:“凡人的生時死忌都記在生死簿上,鬼差會按時去拘魂,一定不會被半路劫走,沒收到,隻能是他們還沒死啊……”


    閻王一疊聲把自己知道的盡數交代了出來,之後就閉嘴不言。


    他驚恐的看著架在脖子上的金輪,唯恐這煞星聽的不清,再把金輪逼上前些,那他可就真的交代了。


    沒死,沒死……衛寧耳中現在隻有這兩個字。


    心中有一絲驚喜慢慢升起,原來他們倆竟逃過死劫了嗎?那實在是意外之喜!


    可是玉帝不是吩咐要把他們驅散魂魄嗎,難道是他們的魂魄沒有來得及入這地府?


    衛寧不敢輕信,咬牙再問。


    “閻君好口舌,沒收到就是沒死?世間神仙大能何其多,頃刻之間讓人身死魂滅輕而易舉。你當本殿下是無知小兒,在這裏信口雌黃!”衛寧冷冷斥道,手上用力,金輪刺入皮肉。


    閻王登時魂飛魄散,“小的不敢虛言,索命驅魂是地府的職責。世間大能法力再高隻要奪命索魂就會沾上因果,遲早應了劫數的。而由地府按規矩辦,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除非有不得了的因由,不會有人這樣做的。”


    衛寧屏住唿吸,害怕氣息不穩泄露了形跡。


    她慢慢的收迴金輪,閻王無力的跌倒在地,撫著脖子大口喘氣。


    沒死就好,真是萬幸。


    原本塵歸塵土歸土,人死萬事休,所以她才沒有過多的再去關注他們。


    誰能想到,竟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高興之餘,瞥見閻君一動不敢動,正滿眼驚恐的盯著她手中的金輪。


    原來微黑的麵孔竟然一片慘白,額頭還不斷有汗珠滴落,與之前穩坐釣魚台的樣子大相徑庭。


    衛寧平複了心緒,穩住心神,頓時有些心虛。


    堂堂閻羅王無辜被她嚇成這樣,真是冤枉。


    她雖然有心去扶,可前倨後恭,未免前後反差太大。


    眼前這位可是個非常精明狡猾的,如果有一絲不對,一定會看出端倪。


    就算眼前他驚魂普定,但事後細一思量,肯定能看出不對來。


    這三界中精明厲害的人太多,更有精妙法器無數,若是之後讓閻君看出不對,想法子一探究竟,或者隻需往天庭一報,要看出她的障眼法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她不想,也不能再出狀況,尤其是剛惹下大麻煩之後。


    所以,她必須讓閻君堅信,眼前的人從頭到尾,根本就是二金烏,天庭的二殿下。


    之前選這個身份,是她早已經算好了的。


    楊家四人是二金烏的親戚,有這層關係在,他同情姑姑,關心一下姑姑的家人,也是在情理之中,不會啟人疑竇。


    未免壞事,她也隻能保持一副倨傲的樣子,不去扶他。


    想到來地府的初衷,衛寧沉聲道:“諒你也不敢騙我,姑且相信你。那楊天佑和楊蛟的魂魄呢?”


    閻王好不容易勉強定下心神,聽見煞星又開了金口,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去聽。


    眼下危機暫時解除,理智又迴來了,所以聽了煞星的話,他窒了一窒。


    卻見那煞星居然蹲下身,和他平視,那古井無波的眼神讓他想向後跳起遠離。


    奈何他是坐倒在地的,根本無從著力,所以隻是兩隻腳猛地蹬了一蹬,險些蹬到衛寧。


    他立時驚恐的睜大眼,看著微微眯眼的煞星,立刻脫口道:“二殿下恕罪,他們,他們二人的魂魄已經遵大殿下的意思改名換姓後,送去投胎轉世了。之前被驅散魂魄的,是兩隻冠著他們名姓的惡鬼。”


    這個答案,聽的衛寧一怔,繼而心中怪異感更深。


    顧不上深思,衛寧猛地伸手蓋上閻君的靈台,不理嚇得麵無人色的閻君,衛寧閉上眼睛,靜心感知。


    她不知道該不該信,更重要的是她不敢輕易相信這個狡猾的閻君。


    清光閃現,不消片刻,之前的事已然盡數獲知。


    他說的……居然是真的!


    衛寧緩緩張開的眼中,瞬間盛滿心疼和氣憤,之後就是深深的無奈和不解。


    阿金,這個混蛋,難道沒長嘴嗎,什麽都藏著不說。


    就那麽喜歡做世人眼中的惡人嗎,就這樣永遠擔著惡人的名號,悄悄在背後做一些無愧於天地、親人、朋友的事嗎?


    這樣讓所有人誤會、孤立甚至憎恨,他不累,不委屈,不難過嗎?


    還有之前在楊家偷襲她,之前她一直想不通他為什麽這麽做,又為什麽不解釋。


    這一刻,所有不解都沒了,她終於想通了。


    從始至終,他不惜搭上他的名譽聲望,要維護的隻是她這個深為天庭猜忌的衛寧仙子。


    一時之間,衛寧心內五味雜陳。


    得知二郎兄妹還在生的消息是喜,知道大金烏的所作所為想通他之前的所思所想,則又是氣怒,又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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