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將被折疊著的信攤開放在桌麵上,上好的竹紙上是筆畫優美的簪花小楷。


    文字一行行的躺在紙上,當寧缺看到那紙上的點點淚痕時,就知道這小丫頭又邊寫邊哭了。


    “哥哥,見字如麵。


    我已經到家了,阿母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偷偷給我們生了個弟弟。叫範思哲。


    這個弟弟才一點點大,但是看起來胖胖的,有點不聰明的樣子,我聽母親說京城最近…


    我央求父親明年去儋州避暑,父親已經同意了奧。


    兄安。”


    信上倒沒有什麽大事,更多的不過是一個小女孩的碎碎念和最近知道的一些新鮮事。


    想念自己這個陪伴過她一段時間的“哥哥”,所以便忍不住想要與自己分享一下。


    司徒伯爵有了新的孩子這並不出乎寧缺的預料,畢竟寧缺心裏十分清楚,自己並不是司徒伯爵的孩子。


    他大概也是不樂意絕後的。


    自己的母親,應該是一個皇上寵愛的妃子,並且因為寧缺現在還不知道的原因,又被他殺了。


    至於寧缺為什麽覺得自己這具身體的生母,竟是被自己這具身體的生父殺的。


    也就是大慶國至高無上的皇帝殺得,並且在這個過程中,似乎還頗費了一番手腳的原因。


    倒也簡單,因為就寧缺所知,慶帝在慶國的權利至高無上。


    怎麽可能真的有那晚像那個中年人所說的那樣,僅僅幾個大臣就敢動皇帝的女人?


    他們不怕死嗎?他們不怕夷九族嗎?沒人不怕,所以他們必然是替死鬼。


    憑借著寧缺樸素的情感,寧缺也知道,在皇帝死之前,必然沒有人敢動用大批的殺手,去殺死一個皇帝最寵愛的孩子。


    除了其他妃子,因為這種事隻有嬪妃才能獲得大利,然而不是。


    那兇手就是皇帝本人。


    當寧缺猜到這個補充了一塊的故事鏈條時,他大概就猜到了自己應該在接下來的故事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大概便是“悲情少年,努力練功升級報仇,結果發現仇人竟是自己生父這個樣子。”


    不過這種事頗為無趣,隻是這個故事大抵要自己經曆完整的一生。


    也就是說,自己嚐試死亡以後,大概就能迴到渭城。


    不過現在的寧缺顯然不會這麽早迴去,畢竟他現在才五歲,這個世界還很不熟係。


    再說,萬一自己真的嚐試自殺,出現了什麽意外怎麽辦?


    最最重要的,寧缺還想多見識見識這個世界的功法。


    寧缺吸溜吸溜的喝光碗裏的米粥,又將盤子裏的小菜吃完,推開臥室的門,盤腿坐到了床上。


    又從枕頭下掏出一本新的破舊黃書,一邊翻看,一邊開始新一輪的修煉。


    書的封麵微黃,上麵一個字也沒有,裏裏麵記載了一些寧缺乍一看,仿佛是在夢吟一般的東西。


    書上每一頁都畫著一個到幾個不等的赤裸男子,男子身上有著一根根若影若現的紅色線條,不知道是由什麽塗成的。


    看起來竟有一種視覺上的錯覺,似乎那線條在隱隱間在男子的全身流動。


    這本書是那瞎子仆人放在寧缺的枕頭下的,寧缺原本考慮過,是否要等的自己這具身體再長得大些。


    拿著這本書去請教那位叫五竹的瞎子仆人,畢竟這種東西難免可能有什麽自己不懂的忌諱。


    但沒想到自己隻是在五竹走後將著黃書翻開看了一眼。


    便有一股極為精純的念力從自己的胸前流動而出,化做一顆晶瑩的種子,在自己的體內流動了起來。


    寧缺當然不知道,這是一門此世界極為頂尖的內功心法。


    如果換成一般的武者,一定會小心翼翼的修行,或者是找些有修為的長輩在一邊看護。


    不過他顯然沒有選擇,當念力化作種子在他的體內流動時,他的身體便失去了控製,整個人癱軟在了床上。


    像是一條臭了的鹹魚,念力由一點內力種子不停的在體內流動,不斷的增強他的內力。


    當內力增強到一定程度時,他的念力便又迴到了胸前的雪山,將極為純淨的內力留在他的身體裏。


    這也讓寧缺明白,他每日的冥想並不是無用功。


    隻是寧缺剛剛陷入修行狀態不久,還沒來的及冥想,便聽到窗台處穿了極輕微的響動。


    這響動聲音極小,若不是寧缺已經修行了這無名黃書不短的時間,怕竟是不能聽到。


    寧缺眉頭一皺,將體內運行的內力停下,眉頭舒展,不做聲色。


    “你就是範閑?”費介饒有興趣的看著床上的華服少兒,語氣中帶著好奇的的道。


    這小孩這麽小小的一隻,有五歲大嗎?還擺了個標準的修行姿勢盤腿坐在床上,你會修行嗎你?


    費介感覺有些好笑,難不成這是在過家家?


    隻是當費介左右看去時,隻見這屋子裏極為簡潔,除了一張床和少年外,竟別無他物。


    看來這少年在這府中並不受待見啊。


    寧缺聽到了來人的聲音,聲音聽起來有些成年男人特有的沙啞和厚重,隨著男人寧缺還能聞到煙草的味道和淡淡的臭氣。


    很顯然,男人來到了寧缺的麵前,那男人並沒有對麵前的寧缺抱有戒心。


    或者說,即便有戒心,也非常的。


    也對,誰又會擔心一個小孩?


    寧缺的心提了起來,但依舊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安靜的坐著,像個精致的玩偶。


    隻是暗中卻控製著自己的心跳,使其保持著原有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但是全身所有的勁力與內力全都匯聚到左手上,等待著麵前男人的繼續靠近。


    若是有人現在翻開內寧缺的衣帶,就能看到他衣服下的肌肉有規律的蟄伏著,像是一條條蟄伏的萌虎。


    隻待你不留神或者轉過身,便會給你致命一擊。


    “嗯?”


    寧缺聽到麵前的男人口中傳來一聲疑惑的聲音,三步,兩步一步……


    直到寧缺聽到一聲極輕的腳步聲落到了身前不足一寸的地方,他知道時機到了。


    “砰砰!”


    “磅。”


    一強一弱兩聲打擊感極強的悶聲傳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


    兩聲打擊聲便是寧缺在極短的時間打出了極強的蓄力一拳,以及隨後又在同一個地方補得一個寸拳。


    也就是來不及拔刀,不然高低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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