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看到少年點頭後,便推動著輪椅來到少年的身側,掀開少年身後背簍上的黑布。


    頓時間,寧缺便感覺到一陣陣火光射到了臉上,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看這用雙手將自己抱起的男人。


    那人細眉柳目,臉色像是許久不見光,顯得,看起來便很是有些陰險的意味。


    但抱著自己時,眼睛裏卻流露出了寧缺五歲之前才從父母那裏感受到的,來自至親的那種愛意,那種帶著些溫暖的目光。


    這讓他感覺有些不適


    他有些不解,因為他看出這人麵白無須,應該身體不是太好,而且也不像是自己這具身體的父親。


    難道是叔叔?


    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捧著手中粉雕玉砌的小娃娃,看著他那可愛的小臉,驚歎道:“


    真是和他媽媽長的一摸一樣,太漂亮了。”


    看著手中這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不足兩個月大的嬰兒,他的嘴角竟勾起了一道許久未見的弧度。


    小聲道:“不愧是……天脈者的孩子。”


    ……


    儋州在慶國的東部,原本是一個地理條件優越的港口。


    但由於慶國南部的幾個港口新建了起來,加上南邊有政策的扶持,因此近些年來便變的有些逐漸的衰落了下來。


    不過也正因如此,儋州的稅收和消費水準也都有所迴落,變得親民了起來,對於百姓而已,竟變成了一件好事。


    再加上這裏常年溫暖,風景如畫,因此倒是常年有些喜愛閑情雅致的京都權貴選擇來此養老。


    便比如近年來在京都頗為受寵的司南伯爵--的老母親。


    在氣派的司南伯爵府裏,有一處安靜的偏僻小院,時值盛夏,院子裏卻落葉堆積。


    在落葉與落葉之間,擺在一個有些老舊的躺椅,躺椅上蜷縮著一個看起來有些慵懶的少年。


    不,用少年來形容他似乎有些不夠貼切,反倒是用一個“小孩”二字來形容像是更為貼切。


    那小孩雙腿盤坐在那有些老舊的躺椅之上,兩隻手環抱在胸前,拿著一本破舊的線裝舊書蓋在臉上。


    日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打在他的身上,看起來很是爽利。


    不知道的人,又有誰能猜到他是在冥想呢?


    司南伯爵府裏私底下裏,也隻是傳說寧缺,或者說現在的範閑小少爺是個天字第一號的懶人罷了。


    隻是這個懶人有個奇怪的怪癖,他不僅不喜歡見生人,還喜歡曬太陽。


    這個世界大抵沒有人能夠猜到,寧缺原來其實不太喜歡曬太陽。


    隻是他來到這個叫“慶餘年”的世界後,若是幾天不見太陽,心情就會莫名的低沉。


    所以……他幹脆天天曬太陽好了。


    寧缺漸漸的愛上了曬太陽的感覺。


    “小少爺,小少爺,喝粥了。”那位時常服侍他的侍女推開被封禁的門,手裏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口中帶著寵溺的語氣,有些溺愛的看著坐在躺椅上的寧缺,不過這丫頭也不過看起來十一二歲,頭上紮著個丸子頭,看起來很喜慶。


    寧缺的晚飯就在這個獨屬於自己一人的小院裏吃。


    這倒不是因為司南伯爵之母,也就是府裏的老夫人虐待寧缺。


    正相反的,這位老婦人除了不怎麽疼愛寧缺之外,對寧缺的態度和照顧都還算不錯。


    但寧缺並不會忘記降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夜晚時,聽到的話。


    他不笨,正相反的,寧缺自認為自己還能算的上是一個不錯的聰明人。


    因此他大抵能夠猜出自己這具身體的生父是誰。


    畢竟儋州幾乎人人都知道司南伯爵家的老夫人,是當今皇上的的乳母。


    自己的養父是京城正當紅的司南伯爵,那晚時那個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便是鎮壓慶國官場的監察司的院長。


    那五竹叔是誰呢?自己這具身體的生母呢?寧缺沒查到。


    也有些不想查,畢竟他剛來的時候就心思成熟了。


    也因此,現在的他對這個世界的參與感並不深。


    隻是……自己是不是有點天煞孤星的味道?怎麽自己兩輩子的親人全都遭了橫災?


    而且……


    “好。”一聲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偏偏這聲音中又帶著些說不出的成熟。


    寧缺熟練的跳下了椅子,跟在侍女的身側。


    “小心點,別摔著了。”侍女有些嗔怒的小聲責怪道。


    隻是說是責怪,但語氣之中卻並不能聽出什麽責備的意思。


    反而聲音有些甜蜜蜜的,聽起來倒更像是在調情。


    隻是這顯然不可能就是了。


    寧缺有些憂傷的低頭看了看,而後翻了個好看的白眼。


    活動著因為做了一下午而有些僵硬發酸的筋骨,隨口應道:“知道了知道了,今天有從京城那邊來的邸報沒?”


    侍女推開堂屋的正門,將飯菜擺好後用蔥根般的手指點了點潔白的下巴,“有沒有呢……,啊,邸報是沒有許是客船來的晚了,但是有一封信。”


    說著,侍女一邊伸手從自己的胸口處摸出了一封被放出了弧度的信。


    並且將信遞到了寧缺的麵前,上麵還帶著少女處子是獨有的淡淡幽香和絲絲的熱氣。


    寧缺麵無表情的接過信,再一次的痛恨起了自己的年齡,這猖狂的小娘皮。


    你等著吧你,反正你也大不了幾歲。


    看到寧缺將信接過,侍女小草便恭敬的行了一個並不怎麽走心的禮後,蹦蹦跳跳的推門走了。


    老夫人治府甚是嚴格,若是別的院子裏,小草自然是不敢如此無禮的。


    得老老實實的候在一旁,低頭小心的服侍著。


    但小少爺這裏卻是個例外,畢竟府裏的下人都知道,老夫人對這位司南伯爵的私生子,並不怎麽待見和管束。


    加上這是小少爺自己的要求,大寧缺不過五六歲的小草自然樂得清閑。


    隨著關門的聲音響起,房間裏頓時一靜,隻有傍晚是橘紅色的太陽,將有些慵懶的光線扔進窗中。


    窗口擺放了兩盆海棠和彼岸花,海棠依舊淡淡的開著,但那盆彼岸花五年了依舊沒開。


    寧缺一邊吸溜吸溜的喝著用酒米煮成的濃粥,一邊用手拆著那封從京都加急寄來的信。


    眼睛有些兇狠的盯著那盆石蘭,不知道到自己臨走前,能不能看到這盆花開。


    信是京都的一個毛丫頭寄來的。


    寧缺還記得那小丫頭和小時候的桑桑長的有點像,都是那麽小小的,瘦瘦的,因此便對其有些偏愛。


    那黃毛丫頭離開儋州前往京都後,也一直保持著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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