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到繼國家,因為家主與少主依舊在大名城中尚未歸來,所以家中並無可以做主的人前來接待你,繼國後院的管家小寢夫人客氣地對你說清楚狀況,而後將你安置到了府中客居的院子裏。


    多安寺先生見你得到安置,笑著說“如此,就可以和殿下去稟告了!”,說完話他騎著馬直接離開。


    繼國府中的人對於你的迴歸,自然是驚詫大於親近。


    你與他們多年沒有見麵,上次相見時你還是離開的孩童,如今歸來,身量已經和大人差不離,隻看背影的話,已經可以說上是一句成人了。


    而在快成人後還被從寺廟接迴——這在繼國府的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見到你的仆人們都含著驚訝地行禮,眉眼之間可見疑惑與詫然。


    ——老爺竟然會將大公子接迴來?


    ——不可思議!


    ——可小公子已經確定是下一任的家主了,這是為何……


    你從他們之間行走,幾乎能聽到他們眉目相對間,心中彌漫的不解。


    你來到小寢夫人安排的院子安置好,在外的安然麵目摘下,一人獨處時心中不免也有些迷茫。


    迴到繼國家,你該以什麽樣的身份生活下去呢?


    繼國家的長子?


    繼國少主的家臣?


    還是等待聯結姻親的兒子?


    無論哪一種發展都讓你心生不快。


    那麽,魯莽地向大名請求將你召迴的緣一,他是否明白你在繼國家的尷尬呢?


    你也不明白。


    這麽多年以來,父親與你不約而同的用【力量論】來教育緣一,告訴他強大的人就該擁有一切、背負一切、保護一切,主君心之所向,武士劍之所指——這是貴族製度經久不衰的根本,緣一總是安靜地聽著,也不知道他到底聽了多少進去。


    而現在,他真的通過強大的力量來行使貴族的權力,並將這份權力用在你身上……


    勝者擁有全部,敗者失去所有。


    你坐在繼國家的院子裏,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再一次在關於【繼國緣一】的事情上感到頭痛起來。


    歸家的第一日,你精力不濟、食欲不振、頭痛欲裂,原以為隻是路上吹了風、來到新環境不適應等等,睡一晚就會恢複正常,可實際上,你第二日就病倒了。


    身子有些低熱,渾身無力,腦袋裏像是住了一個瘋狂的小人、不停捶打神經那樣的疼痛。


    雨被你嚇了一跳,趕忙去找小寢夫人,小寢夫人找來城裏的醫師為你診斷。


    “……邪風入體,多思多慮……”


    醫師問過你的病情,一邊摸著胡子一邊開了方子讓身後的童子去拿藥。


    “一日三次,一次一帖,煎到半碗水服下……”


    醫師的麵目看上去有些熟悉,你躺在昏暗的室內,想著那張愈發蒼老的臉思索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位是曾經為母親診治的醫師。


    當時他是如何說明母親的病情來著?


    “體弱虛寒,仔細調養,安心養神……”


    好像說的是也是差不多的話,你當時聽到這些,心中難免感到疑惑;


    父親隻有母親一位正室夫人,對別的女人不假辭色,母親擁有兩個兒子,每日美食華服,享受不盡的恩寵禮遇——作為一個女人而言,她在附近的城池中,是無數夫人們豔羨的對象,這樣的母親,到底是為什麽無法安心、無法定神呢?


    當時的你,無法理解身為“不祥之子”的幼子給一位愛子的母親帶來的壓力。


    現在的你,倒是深切地理解了身為“神之子”的弟弟給兄長帶來的痛苦。


    你身體一向強健,上次生病在八歲那年,深冬臥病幾日,後來病好正好趕上寺廟的比武,還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再一次就是歸家的現在,即使你勉力想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卻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頭痛欲裂,隻能蒼白著臉躺在被褥裏,看著惶惶不安的雨跑前跑後為你煎藥送飯。


    你從清水寺離開的時候並未想過要將他帶上。


    畢竟,你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在繼國家的位置,帶上他像什麽話?


    但雨在你收拾東西的時候,跪在你麵前,額頭深深地觸到地麵,懇求將他帶走。


    “我可以幫助您處理些不在意的小事,侍候您的衣食住行,還有……還有……雖然很沒用我也可以盡我所能守衛您的安全——請您帶上我一起離開吧!”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在顫抖,肩膀蜷縮著擠在一起,放在地上的雙手也在輕微地顫抖——你從未見過他這麽卑微恐懼的模樣。


    可轉念一想,他的這份恐懼並非空穴來風。


    雨十四歲了,他從九歲起,被清水寺安排作為近侍跟隨在你身邊,至今已有六七年;這漫長的時間裏,他對你從來毫無隱瞞,即便被寺廟高層暗地裏詢問你的言行,迴來後他也會一五一十向你稟告。


    若他真有忠心可言,顯然他的忠心一絲不差地全在你身上。


    你大抵明白他對離開你的恐懼,不外乎是寺廟裏比丘對於沙彌的欺壓,更何況雨的麵容身形不差,他並非武力出眾的僧侶,麵貌俊秀寡淡,氣質溫和柔順——對於一些嗜好特殊的高層武僧來說,這樣優秀的少年人隻是用來侍奉日常生活,大概算是暴殄天物吧。


    你不忍心將他帶進繼國家,和你一起處於尷尬的境地;


    然而,將他留在清水寺,就一定是值得期待的未來嗎?


    看著跪在麵前的雨,你竟然有了一絲感同身受,因此順了他的意,將他一同帶走。


    顯然你當時的善心,在病重的如今得到了迴報。


    你有時候昏昏沉沉睡醒過來,就看到雨一直守在你身邊,時不時將剛瀝好涼水的布巾換到額頭上,或者在你口渴時幫你倒水喂你飲用。


    “我病了幾日了?”


    某日你睡醒,舒坦許多,就問他。


    “岩勝大人,今天是您在繼國家的第三天。”


    他恭敬的迴答你。


    “父親他們迴來了嗎?“


    “今日小寢夫人有來說,家主大人已經送信迴來了,大概三日內就會抵達。”


    “這樣啊……”


    你將額頭的濕帕子拿開,撐著手臂半坐起來。


    雨緊張地跪坐在你身邊,注意你的舉動。


    “唿——”你長長地唿出一口熱氣來,覺得胸腔軀幹都隨著這股熱氣唿出,要涼爽舒適許多,“為我更衣,該起身了。”


    這之後,你的病逐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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