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蘇誡奸邪一笑,道,“你要真那麽討厭我,為何要允許我吻你?為何不推開我?”


    “你不知道自己像野牛一樣粗暴嘛,我能推開?”雲渡不假思索還嘴。


    蘇誡:“這話你信嗎?你抵抗不喜歡的男人侵犯的力量就隻有這麽一點?你不喜歡我,大可與我拚命,你分明就是半推半就,沉淪心動。”


    她半推半就?!


    心動?


    嗬……簡直笑話!


    她哪裏沒拚命……了?


    她真的沒有拚命嗎?


    急促跳動的心驟然一僵,雲渡在黑暗中淩亂。


    她明明用力反抗了的,而且還咬了他……


    不過……她好像真的沒有使出拚命的勁。甚至一層武力都沒用上!


    這……算是對他舊情複燃?


    不是的,雖然她沒有玩命抗拒,但她也沒有迴應他呀,這樣的被動怎麽可能是對他有情?


    “我沒與你玩命……那是……是因為我覺得我們之間太熟悉了,沒必要因為你發癲親了我一下,我就對你起殺心。”


    蘇誡低低笑了兩聲,抬指輕輕摩著豐潤微腫的下唇:“隻是親一下……嗬嗬,那要不要再親一下?雖然都是第一迴,你剛才也太僵——”


    “蘇承諫!”雲渡兇厲一喝,硬生生將他欲脫口的“硬,我都沒什麽感覺”等字眼給吼迴肚裏,“你再敢滿嘴妄言,信不信我打你!”


    蘇誡再次往榻上一歪:“你打吧。我還挺想清醒的。”語氣幽魅。


    昏朦裏,他邪魅優美的身線姿態竟是發散著一股濃重的欠揍氣息。


    話語裏,他的絲縷憂傷卻無法明言。


    雲渡看著他,怒氣不打一處來。


    兩步上前,她朝悠然自若的男人仰起的線條俊逸的臉氣洶洶地抬起手。


    蘇誡看著她揮起的手,平靜地等待那巴掌扇下來。


    雲渡則氣唿唿地剜著他。


    但見其定若神佛,陡然又暴漲三分的怒氣卻沒化力凝至掌心。


    狂妄!


    “打你髒了姑奶奶的手!哼……”眼看就要落在男子俊美臉龐上的手竟是“嗖”地一收,甩動的袖袍卷起了一陣風。


    正當時,沒吃上耳巴的男人突然卻哀嚎了起來,“哎呦”叫喚。


    原來,收迴巴掌的雲渡改變了扇他臉的想法,轉而卻朝他閑閑搭在踏凳上的小腿狠狠踢了一腳。


    “你好本事!連經脈損傷這樣的事都做得了!不去唱戲可惜了!”雲渡居高臨下睥他,咬牙切齒。


    蘇誡淡淡:“抬舉。不過吃藥控製爾。”


    說這話,他目的有二:一是向她透露自己伴君的伎倆;二則是為了在她心裏埋下令人遐想的種子,希望她有一天能將蘇誡與宿嶼聯想到一起,自己解開他給她設下的謎。


    她若能自己解開,並理解他苦心一片,他也就不用辛苦地將自己身上的皮一層層剝開來給她看了。


    往後雲渡能不能想到蘇誡就是宿嶼,宿嶼正是蘇誡尚未可知,眼下的雲渡聽了此話,隻覺他是故意在打諢,頓時氣得嘴噘了老高。


    就算相信他真的是吃藥騙那些庸醫,她也沒興趣搭理。


    幽幽罵了句“確實該多吃點藥,治治你這瘋牛病”,隨即轉身走了。


    一隻腳方邁出二間的繡蒼山雲浪紗櫥,忽而步履一頓,踅去了側屋盥櫛室。


    憑著對此間事物的熟悉,徑直她便走到了巾架前。


    熟門熟路撈水淨了手、臉,順便她還漱了口。


    如果可以,她還想把方才咽入肚裏的蘇誡喂下的舌尖血給嘔出來。


    什麽人嘛,實在不要太變態!


    親便親了,反正……是被迫的;


    反正……從前也親了不少次臉;


    反正……她又沒有心意動搖,就不算背叛自己,背叛公子……


    可這給她飲下那麽多他的血……


    嘔……


    雲渡想著,兩彎黛眉不禁皺得發疼。


    ……


    屋門“哐”一聲砸上之後,目送著那抹盈盈幽影離去的一雙神韻非凡的丹鳳眸緩緩闔上。


    “嘭”,蘇誡往後一倒,躺到了榻上。


    輕輕摩挲著吻過她的唇,他嘴角幽幽然翹了起來。


    “笨慕慕。逃避是沒有用的!你喜歡的始終都隻會是我啊!知道嗎?這是命,是我給我們倆安排好的命。”


    曾經蘇誡也想過很多次初吻給予心上人的方式:


    譬如花前月下;譬如清風花海;又譬如深情相對……


    他是想與她共同擁有那樣一個浪漫美妙的親吻體驗的,可他終究是忍不了了。


    什麽樣的心如止水是百般遷就?


    什麽樣的無情會勸吃勸喝?


    又什麽樣的心死可以接受他粗暴的強吻?


    她就是不願承認。


    心心念念了她如此多年,他終於吻到了她!


    雖然是過分了……一點點,瘋狂了……一點點……


    “來人……”


    蘇誡睡正,蓋好軟衾,精神突然萎靡。


    不知跑進來,蘇誡讓他把燈點上,並吩咐他將桌上吃食拿到麵前,他要吃飯。


    隨後安排人將皇上賜下的補品都燉上,他要大補。


    對付一二十高手,身體沒損傷是不可能的,沒有很嚴重罷了。


    如今雲渡離開,必是迴竹月深找宿嶼,他要抓緊時間調理好狀態,去當宿嶼。


    ……


    天都而西八百裏,翠峰穿雲;碧水迤邐;龍蟠虎踞般的山脈橫亙兩州界地;山脈之首峻崖險峰,蒼鬱竹海綿延百裏之廣,活似昂頸嘶嘯的神龍巨首。


    層巒疊嶂下,由北而下橫穿彧國大地的白水在此瀠洄,繞著如削峭壁蜿蜒南去。


    水流瀠洄之處,一泓平靜似琉璃的汪洋於此形成。


    水麵寬有七丈餘,一麵是砥礪荒灘,一麵是峰指摘星的峭壁懸崖,懸崖所附之山名喚天獄山。


    天獄山半腰,一掛丈寬的水簾自其間垂瀉,灑落碧波之上,月華透照,蕩漾起的漣漪宛然幻化成了銀砂,鋪了滿滿一河。


    扁舟一葉橫星境,停舟素錦後,羊腸一徑盤險峰。


    比天險峰上,奇峰怪石交錯成林,險峻非常。


    穿過層疊峰林,可見一汪方圓半裏的水境;水境中央有一方小小島嶼,名瓌嶼;瓌嶼上搭建一座小小竹屋,是為荏芳齋;荏芳齋背靠島嶼,望南開門;門前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的懸空臨水的賞景台。


    身臨賞景台,對麵奇石聳峙,怪木橫生,隱見一些隱蔽在黑岩樹木後的如鳥巢般的竹屋的地方,此處名喚南窨,“鳥巢”裏不定時會有一些神秘的黑袍鬼麵人前來“棲息”,那些鬼麵人皆是功夫頂好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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