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許久,天都黑了,楚少穎隻得迴了家,爸媽一個在做飯,一個在打掃庭院。


    楚少穎悄悄迴到自己的臥室,掏出試卷,分數那一欄上用紅筆畫著一個碩大的零蛋。


    他想要怎麽樣才能讓爸爸簽名又不讓他看見這個零蛋,他想了一會兒,決定先把試卷訂正完,索性讓爸爸在試卷的末尾簽上名字,就說老師要確定試卷是否是自己獨立完成。


    於是,他把卷子都做了一遍,做完後,他悄無聲息地走到爸爸跟前,把裏試卷對折,把反麵攤在爸爸跟前,道:


    “爸,老師讓你簽個名。”他說得很沒有底氣,跟做了賊被發現了一樣,原以為會被爸爸察覺出異樣。


    可在爸爸眼裏,楚少穎說話一直都是這麽軟綿綿鬆跨跨的,一點兒沒有陽剛之氣。


    他隻是拿起卷子,略微瞥了暼,又反過來看了看。楚少穎想他多半要把卷子全部打開,還會翻到填寫分數的那一頁。


    可爸爸卻沒有打開,而是把背麵看了又看。楚少穎在心裏求神拜佛,向天禱告爸爸千萬不要把卷子全部打開。


    也許神佛真的顯靈了,爸爸把卷子扣在桌子上,在最末尾簽上


    “楚逢緣”三個字。而後,楚少穎快快拿過卷子,把它塞進書包裏。第二天,早讀課的時候,楚少穎信心滿滿地把語文卷子交給小組長。


    數學課上,數學老師抱著數學卷子走了進來,卷子的上麵放著一個大大的布袋子,另外還有一大遝作業本。


    老師很快公布了前十名的名字:第一名文濤,99分,獎勵十根棒棒糖,十個作業本;第二名白小琪,98分,獎勵九根棒棒糖,九個作業本;第三名鄭旭,97.5分,獎勵八根棒棒糖,八個作業本……得獎的名單中卻沒有楚少穎的名字,一星失望的火花沿著幹燥的導火線傳遍了身上的每一個神經元,使得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像被鞭炮炸過了一樣,無聲的痛感襲擊了他的每一寸肌膚,卻找不到一個完結點。


    讓楚少穎驚訝的是,看不出白小琪還是個人才,不知道吃了什麽靈丹妙藥,竟然超過了鄭旭。


    發下卷子楚少穎才知道自己得了75分,與臆想中的90分還差了十五分,這嚴重打擊了楚少穎的心靈,他從沒有在數學上考過這麽低的分數,這無疑是最差的一次,他真想當著老師同學任性一迴,把卷子撕掉。


    可隻有老鼠膽那麽大膽子的他絕不敢這麽做,這種想法也就是忽忽一瞬,他立馬把卷子打開,聽老師講題。


    老師一道一道、一步一步地講,全班除了


    “不學習的學生”加上鄭旭文濤之外每個人都聽得很認真。老師每講完一題,楚少穎都會迅速演算一遍,不管自己之前做對了還是做錯了,他都會訂正一遍,這樣一路下來,幾乎每一道題他都搞得透透的。


    很快到了最後一題,老師有些不高興了,道:


    “這道題我上課明明講過,可還是有一大半的人不會做,可見你們上課的效率不高啊。現在我再仔細地講一遍,希望你們認真聽,訂正的時候要把每一個步驟都寫出來,還要寫出這樣做的理由。”老師果然在黑板上一步一步地講解,每一步都鞭辟入裏,語言更是直白通俗,生怕學生聽不懂。


    講完之後,楚少穎在心裏


    “哦”了一聲,暗暗道:


    “原來是這麽來的。”他又趕快用自己的方法做了一遍,答案竟和老師講的一模一樣,他很想舉起手來對老師說


    “我還有一種方法”,他好幾次都試著把手抬起來,但每次舉到一半他還是放了下來,肚子裏暗暗咽下幾口涼氣,他隻能幻想自己的方法得到了老師的肯定,並且被老師在全班麵前表揚,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臉紅了一陣。


    但下課鈴聲給他潑了盆冷水,他很快迴到了現實,自己精心鑽研的成果成了泥牛入海,不為全班同學所知。


    他感到一種無力的絕望,暗暗嘲笑自己的膽怯。這種方法如果讓鄭旭文濤知道,他們肯定會趾高氣昂地舉起手來,告訴老師他還有一種方法可以解出這道題,並且還會洋洋得意地上黑板寫出解題步驟,然後在同學們的羨慕嫉妒恨和掌聲中大搖大擺地走到位子上。


    在那個極幼年的年代裏,學生對於學習的積極程度往往就決定了學生成績的高低,一個成功的老師往往會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來調動孩子的積極性,以提高他們對於學習的興趣。


    鄭旭文濤就是這套政策下的受益者,正真能對學習鍾愛如楚少穎者著實少之又少。


    下課後,楚少穎要出去走走路以排遣心中的鬱悶,卻不巧碰到了白小琪,他小心地翻了翻眼皮看了白小琪一眼,他忽然覺得她比自己高了幾級,他都不敢正眼看她,但這種感覺絕不是因為她漂亮得過分,而是因為她忽然之間由低分數者一躍而名列前茅,讓楚少穎覺得她是一個傳奇,讓自己這種為學習忙前忙後的學生都望塵莫及。


    白小琪卻拍了拍他的肩膀,麵龐微微帶笑,嘴角兩個酒窩如波紋一樣泛開來,眼睛上眯起的弧線像兩彎沒有上色的彩虹。


    “喂,楚少穎同學,不知道你這次成績怎麽樣?”白小琪如和風一般的聲音傳到楚少穎的耳朵裏,讓楚少穎覺得她是在嘲笑自己。


    便不樂意地迴應了一句:


    “了不起你考得高,我這麽個小人物當然遠遠不如了。”聽到楚少穎小孩子般任性的話,看到他一臉的憤然,白小琪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像棵向陽的樹木一樣燦爛,道:


    “其實你很不錯了,一個月沒上課,數學竟然考了75分,這讓我實在詫異得很。”楚少穎嘟了嘟小嘴,


    “哦哦”了兩聲,道:


    “你怎麽知道我得了75分?”白小琪卻不正麵迴答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腦袋,笑意盎然而又關切地道:


    “看來你腦袋上的傷已經好了嘛,聽說你沒有打麻藥,你是怎麽忍受那種痛苦的,你厲害得很呢?”忽然發覺她話裏隱藏的信息,道: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白小琪明眸大睜,輕咬貝齒,道:


    “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我現在覺得你這個人越來越有意思了,簡直就像……就像……”白小琪想象不出一個詞語來比喻他,便接著道:


    “反正你就是一種可愛的東西了。”


    “切!”楚少穎第一次被女孩形容成一種可愛的東西,如果是別的男孩一定會認為這是一種殊榮,可楚少穎非但沒覺得這是一種殊榮,反而覺得她是在侮辱自己,小小的憤怒使得他兩腮滿脹,怒道,


    “那我可承受不起大美女你如此抬愛,你最好去找比我更可愛的東西算了,我可沒心情跟你耗。”楚少穎碰了一鼻子灰,轉身就想走,剛走了幾步,忽然想起前麵想問的話,便又轉過身來,道:


    “喂,大美女,憑良心說,你這次考試是不是作弊了,你的成績上升得跟直升飛機一樣。”


    “什麽,我作弊?”白小琪像是被戳到痛處,原有的輕鬆笑意驟然消失,麵上無悲亦無喜,道,


    “難道你就覺得我那麽不中用,考個試都隻有用作弊這種爛手段謀取高分?”楚少穎隻覺得她這表情很熟悉,一定是在哪個地方見過,在腦子裏搜索一遍,終於想起她上次說她媽媽生病的時候就是這表情,他便試探性地問道:


    “你媽媽的病好了嗎?”


    “我、媽、她、已、經、死……了。”白小琪一字一頓地道,說完,她麵帶悲戚,低著頭悶悶走進了教室。


    楚少穎心道:這家夥是怎麽迴事,每次都是她在話鋒上占了上風,今天怎麽突然不說話就離開了呢,這是為什麽呢,這是為什麽呢?


    正這樣想著,急切迫促的上課鈴聲就響了起來,接下來是思想品德課,教這門課程的是隔壁班三年級的語文老師,這老師五大三粗,穿著t恤,露在外麵的胳膊肌肉虯結,跟小說裏的莽漢子差不多,更有人傳說他當年的事跡,那幾乎是所有調皮學生的噩耗,他們是這麽說的:在一個淒風苦雨的季節,他掐著一個學生的脖子,一把將他推進辦公室,門一關,窗簾一拉,然後開始操練,具體行動保密,隻聽到一陣慘嚎攝人心魄,讓人不寒而栗。


    不過近來國家頒布了新的教育條文,規定老師不得毆打學生。這斷絕了他作為一個絕對權威的手段,所以他不得不再思索新的招數重新樹立在學生心中的威望。


    看到這虎背熊腰的老師,那些個調皮搗蛋的學生都不敢公然睡覺,有的坐在座位上用手撐著腦袋假裝在聽課;有的坐得直條條的,心裏卻惦念著抽屜裏的零食;而鄭旭文濤對這老師大為不爽,思想品德課本就無聊,而這老師除了書本上的知識外,儲備知識幾乎為零,使得這門課程無聊透了頂,連前排那些要學習的學生也對這門課喪失了興趣,恨不得能靈魂出竅跑到外麵玩一陣子。


    聽了一會兒,鄭旭文濤大肆睡覺,才睡了一小會兒,老師便扔黑板擦來砸他倆,第一個板擦像是長了眼睛,老師明明砸歪了,砸到了牆上,卻不料板擦經牆麵一擋頓時變了方向,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鄭旭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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