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小黑用腦袋狠頂楚少穎的頭,一隻爪子不住地捶楚少穎的臉蛋,還把尾巴尖兒塞進他的鼻孔裏,細密柔軟的毛挑逗著他的鼻毛。


    楚少穎耐不住打了個噴嚏,從睡夢中驚醒。醒來時,鼻毛還在癢癢,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


    看到小黑高興地在床上打滾兒,楚少穎才明白這一切都是小黑搞的,心中十分氣憤,不自禁地捶了捶它的小腦袋。


    小黑氣得張開小嘴,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齒,一副抓老鼠的模樣。楚少穎看了隻想笑,伸手掠了掠它的毛發。


    小黑這才迴嗔作喜,一隻爪子指了指窗外。楚少穎看了看窗外,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完了,要遲到了,他趕緊穿上鞋子背上書包就朝學校奔去,小黑也跟著他一路狂奔。


    到了學校,同學們已經在考試了。他到了走廊,一顆心遊弋不定,到底是喊聲報告進去考試呢,還是放棄這門考試,反正又不是期末考試。


    他知道以語文老師的脾氣,自己絕對討不到好。但如果自己放棄這門考試,來個大紅燈籠高高掛,老師一定會通知家長,說自己逃課,那樣的話,自己在學校和家裏就兩下裏不討好了。


    權衡了少時,楚少穎來到了班門口,喊了聲


    “報告”。語文老師對楚少穎沒有一絲好感,看到他,一股無名業火打心頭而起,怫然吼道:


    “滾出去!”這三個字仿如三把尖利的匕首,一下一下刺在楚少穎幼小的心窩裏,擊垮了他一層一層用來維護尊嚴的防線,讓他的精神赤條條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楚少穎隻得默默離開,跑到柳樹叢裏。既然語文考試注定要以零分麵世,那麽何不以數學的高分來掩蓋這一切呢。


    於是,楚少穎掏出數學書,認認真真地把已經會了的知識點溫習了一遍,再去鑽研那些刁鑽的難題。


    不知何時,小黑已經靠近了自己,它似乎也知道自己今天碰了壁,便安安靜靜地蹲在自己的大腿上。


    楚少穎鑽研了許久,那些題依舊毫無頭緒,楚少穎隻得放棄,想等語文考試完畢後去問數學老師。


    不久,語文考試就結束了,原本沉悶的校園開始熱鬧起來,像一鍋煮沸了的開水。


    楚少穎趕忙整理好書包,朝老師辦公室走去,走到辦公室的門口,他探頭一看,語文老師竟也在裏麵。


    他嚇了一跳,心想幸虧沒進去,不然就死定了。他隻得放棄了問老師題目的打算,等考完了試自己再去問老師。


    他迴到教室,忐忑不安地坐在位子上,隻想早點兒考數學,好讓自己顯一顯身手,嚐試一下自信的感覺,好把之前的失敗感驅逐掉。


    很快地,數學老師走了進來,抱著一遝厚厚的數學試卷,和課代表一張一張分發給學生。


    當試卷發好老師宣布答題的時候,楚少穎快快拿起鉛筆,很快把前麵幾道題毫無阻礙地答了出來。


    而後麵的題漸漸難了起來,他要在草稿紙上演算很多遍才隱約覺得自己的答案是正確的,在這種不確定的氛圍裏熬了一節半課,楚少穎終於迎來了壓軸題。


    仔細一閱讀才後悔不及,這道題和書上那道自己解不出來的題就像貓叫了個咪。


    楚少穎想也不想,直接放棄,迴去檢驗別的題。可檢驗了沒多久,他又瞅了瞅壓軸題,一看分數竟然是十分,如果放棄這道題,自己最高也隻能得九十分,這在這個數學高手如雲的年齡段裏,要成為全班前十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他不甘心,堅持要把這道題做出來,絕不可以在前十名以外,他把這道題反複思量了一番,想既然正著來不行,那就反著來,以所提的問題當做條件,來推導出解題過程,頭緒是有一點兒了,可還是不足以解答出題目來。


    於是他把這道題從中間斬為兩段,承上啟下地來試探出答案,總算又有點兒頭緒了,但還是不足以解答出題目來。


    楚少穎又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將這三種方法合並起來,綜合起來看,琢磨來琢磨去,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解題思路,並驗證了一遍,正確無疑。


    他高興得快爆炸了,臉上喜笑顏開,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飄到空中了,原本的自信上升為自負,這讓他覺得其餘的難題要做出來隻是時間問題而已,沒人指點自己也能無師自通。


    他正快速把解題步驟寫在試卷上時,老師宣布答題結束準備收卷,所有學生都放下了手中的筆,等待著收卷。


    楚少穎也隻得興味頹然地放下了筆,冒了一身冷汗,心裏又是歡喜又是失望。


    收完了試卷,楚少穎走出了教室,原本對於數學的信心滿滿忽的像被人抽幹了內涵,隻剩下一個沒有果實的殼。


    他徑直往家走,走了沒幾步,小黑跑了過來,楚少穎應激性似的伸手去抱它,不料小黑卻閃身躲開了,一口咬住他的褲腿,並使勁兒把他往柳樹叢裏拽。


    楚少穎奇怪,它究竟是要幹什麽呢?他便跟著小黑過去了,小黑便蹦蹦跳跳衝過去,小巧的貓嘴上銜著一本書走了出來。


    楚少穎一看,那竟然是自己的數學書,剛才隻顧著學習,倒是忘記了數學書還留在那裏。


    他趕忙從貓嘴裏取下書,撫摸了它小巧玲瓏的腦袋,把它抱在懷裏,一路滿懷心事地迴了家。


    到了家裏,爸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根本不理睬他。楚少穎便去廚房裏熱了點兒飯菜,小黑蹲在廚房門口,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盯著他。


    楚少穎看著它那如饑似渴的眼神,知道它也餓了,便在它的專用碗裏舀了一些飯菜。


    小黑興高采烈地走了過去,把頭湊到飯跟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吃完了飯,由於上午的考試很失敗,楚少穎很是鬱悶,靜不下心來在家裏待著,他便鬱鬱寡歡地往學校裏走。


    小黑似乎也知道主人不開心,便靜靜蹲在主人的肩膀上,乜斜著雙眼,一副酣睡的樣子。


    不久,他們到了學校,不知道哪兒傳來一聲貓叫聲,小黑便趕緊站起來,豎起一雙耳朵,從楚少穎的肩頭跳下來,一路狂奔向蘆葦叢裏。


    楚少穎隻得一個人去了學校,經過老師辦公室的時候,他瞥到老師正在批改試卷。


    楚少穎快速離開,他在想象老師發卷子時候的場景,先不說數學,語文零分肯定會再次刷新學校最低分記錄,語文老師肯定會把自己罵得狗屁不如。


    他心裏的浪潮此起彼伏,一遍遍鞭策著他心裏的堤岸,一會兒淹沒他全身,一會兒又退卻,弄得他唿吸厚重而不亭勻。


    這樣被時光戲弄了一個中午,校園裏的人越來越多,緊接著上課鈴聲就響了起來,語文課上,語文老師抱著厚厚一遝試卷走了進來,他隻報了全班前三名的分數:第一名,鄭旭,96分,獎勵一個筆記本;第二名,文濤,95分,獎勵兩個作業本;第三名,白小琪,93分,獎勵一個作業本。


    老師發完獎品後,便讓學生把卷子按名字發下去。厚厚一遝試卷一會兒就發完了。


    楚少穎看著獎品落入別人的手中,心裏莫名地泛酸,但最令他吃驚的是白小琪竟然得了第三名。


    白小琪一向對學習不是很看重,對分數看得很輕,她都能得第三名,這簡直沒天理了。


    正在他思考其中關竅的時候,語文老師大喝一聲:


    “楚少穎!”接著她把一張嶄新的試卷往地下一撂,就開始講題了。楚少穎如遭雷擊,兩隻腿像灌了鉛,艱難地拿起空白試卷,坐在座位上,低下頭,一股想哭的衝動湧上心頭,淚水在眼睛裏打了幾轉,被他暗暗擠在眼睫毛上。


    這節課,他幾乎沒聽進去什麽,整節課他聽得最清楚的一句話是老師臨下課時講的:迴家後,把卷子訂正完,並簽上家長的名字和意見。


    這讓楚少穎的擔驚受怕感一路攀升,已經超越了學校,抵達到家裏了。


    他隻感覺有一種對於即將到來的未來的恐懼感,就像自己抓著一根頭發吊在懸崖的邊上,自己不敢動彈分毫,連唿吸都是謹慎小心的,生怕哪怕一點點動靜都會導致發絲斷掉,自己跌下懸崖。


    不過令楚少穎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數學卷子還沒批改出來,數學老師講的是新課,全班除了幾個等待著發獎品的學生以外都在認真聽課。


    楚少穎也聽得很認真,他要以數學為切入點,建立起自己對學習的信心,一節課下來,老師出的題目他幾乎都做對了,他覺得自己的學習思路是正確的,自豪感一路攀升。


    不過,放學後他就像被人紮了一個洞的氣球,信心全部跑空,癟得像一張塑料紙。


    走了沒多遠,隻見前麵蹲著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還發出喵喵地叫聲,兩隻眼睛喜悅地看著自己。


    楚少穎看了看小黑,它今天似乎很開心,全身手舞足蹈。小黑湊近了楚少穎,楚少穎還在為老師要家長在卷子上簽名的事而煩惱,理也沒理它就走了。


    小黑覺得十分好奇,兩隻滴溜溜轉的眼睛盯著楚少穎的背影,一臉的茫然。


    不過還是跟了上去,在主人的身後悶不吭聲地亦步亦趨。到了家裏,楚少穎拿出語文卷子,到底要不要讓爸爸簽名呢,他還在躊躇,他完全可以像別的同學那樣,自己模仿一個簽名,或者找別的人代簽一個。


    他雖然也有這種衝動,但冥冥之中身體裏有種正義又強烈的感受硬是把這種衝動按捺了下去,就仿佛老師說的騙別人就是騙自己。


    他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很難受,委決不下。他便把卷子藏起來,到外麵去散步解悶。


    他不經意走到了青草坡的外圍,那裏有他和同伴種過的小樹苗,現在都已經長大了許多。


    楚少穎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自己種的那一棵,卻發現它竟然是最瘦弱的一棵,而一看它腳下的土地,上麵都是鹽堿。


    世上有那麽多的土地,為何偏偏孕育你的土壤是貧瘠的。可幸的是,盡管土地很貧瘠,你卻從未忘記把根紮得很深,從裏麵汲取營養,艱難拚命地生長著。


    楚少穎看了看夕陽,一股帶著悲憫的陽光射入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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