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逐狠狠沉了沉心,語氣冰冷至極,甚至讓人覺得惡狠狠。


    她沒有別的活路,隻能實話實說。


    “三姑娘從來沒有放下仇恨,說要跟大姑娘死磕到底,她見大姑娘處處護著表姑娘十分不順眼,所以想借這次處置趙媽媽的機會,坑表姑娘一次!所以才讓奴婢燒死趙媽媽,還讓紅纓演了一出苦肉計來陷害表姑娘!”


    “你!”雲千亦聲音都在發抖,她萬萬沒有想到雨逐居然會反咬她一口,頗有點歇斯底裏,“你這賤婢自作主張,到頭來還要我替你被黑鍋!”


    眾人皆是無語,雨逐腦子壞掉了,沒事閑的平白去殺趙媽媽?


    雲千亦見眾人都露出看傻子的目光,頓時怒火中燒,辯駁道:“我沒有!我根本就不知道鼠藥的事!”


    薑氏嗤笑道:“三姑娘方才不是還一臉委屈,要擔下所有罪責的嗎!怎麽現在又百般推脫了?”


    “我……”


    雲千亦啞口無言,臉色變的鐵青。


    說假話她們不信,說真話她們還是不信!


    她看見雲楚忱嘲弄的眼神,尖尖的指甲倏然指到她麵前:“是你!你是故意的!什麽吟光散,都是你的詭計!”


    “我的詭計”雲楚忱淡然看著她:“吩咐紅纓放火的是你,讓雨逐伺機而動的也是你,怎麽就成了我的詭計了?”


    信兒在柴房外看見晃悠了一圈的雨逐,雲楚忱便猜測雲千亦可能要動手。


    於是她故意讓莫恬兒去老/胡那裏去取藥,讓薑氏知道莫恬兒的行蹤,這也是為什麽薑氏第一時間指出紅纓是在說謊的原因。


    隻是,莫恬兒給趙媽媽的處罰,是不給水米,她猜測有人可能會在吃食上做手腳,卻沒想到雲千亦會放火。


    要不然,趙媽媽興許還有得救。


    “哼,你早就料到了吧?”


    “是啊,三妹妹的心腸一向不太好,我自是要防著的,不過我還是低估了你的心腸……三妹妹,方才你默不作聲,此時胡亂攀咬還有用處嗎?親娘都被你害死了,你還不收斂嗎!”


    “你住口!!你還敢提姨娘?姨娘是你害死的!若不是你,姨娘現在還好好的!”


    雲千亦一怒,直接說出了真心話。


    雲老夫人麵色鐵青,嗬斥道:“住口!你竟還不知悔改!來人,將她給我綁起來,關到院子裏,不到上轎那一刻,不準她踏出房門半步!”


    “祖母!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鼠藥!”


    放火栽贓是雲千亦的注意,但鼠藥的確是雨逐留的後手。


    但此時雲千亦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雲老夫人冷哼一聲,看她一眼都覺得臉麵無光,直接背過身,對薑氏說道:“雨逐和紅纓這兩個丫頭便交由你來處置。”


    薑氏看著雲千亦,十分不甘,恨自己莫名其妙卷到雲府的爭鬥中,平白無故折了趙媽媽。


    但她也知道雲千亦成親在即,雲老夫人不會讓她在這個時候出什麽紕漏的。


    不過……


    薑氏的目光帶了幾分陰狠。


    想用雨逐和紅纓兩條命抵趙媽媽的命,也得她同意!


    當她是好欺負的嗎?


    咱們走著瞧!


    “將這兩個丫頭帶迴去!”


    雨逐被薑氏的人拉扯著,與紅纓一起被毫不客氣的催趕。


    眾人該散的都散了,雲千亦看著雲楚忱的背影,心下冷的發顫。


    她又一次敗了!


    迴到琉璃院,幼菱遲疑著上前,臉色蒼白,“姑娘凍了大半夜,趕快喝些薑茶去去寒氣。奴婢去給您打熱水泡泡腳。”


    “滾!”


    雲千亦怒吼一聲,幼菱毫不遲疑,迅速退了出去!


    自從上次為了撞邱沉那事兒挨打,幼菱就盡量不出現在雲千亦眼前,這幾日都是雨逐在跟前伺候的多,隻是沒想到,雨逐突然就遭了這樣的變故!


    幼菱很害怕。


    生怕雲千亦腦子不清醒,再讓她去做什麽!


    但她剛轉身,雲千亦就喊住了她。


    幼菱心底一沉,慢慢轉過身,“姑娘有什麽吩咐?”


    “那個蜜兒呢?”


    “在偏廈跪著。”


    “我得好好想想,怎麽處理這個蜜兒。”


    幼菱看著她的臉色,小心說道:“蜜兒心中恐怕有怨氣,不如姑娘就留著她,說不定能用上。”


    最好雲千亦有什麽歪主意,就指使蜜兒去做。


    然而事與願違。


    雲千亦說道:“她自己做錯了事,對雲楚忱能有多少仇恨?再說雲楚忱還給了她機會,把這蠢物踢到了咱們這裏來。”


    幼菱不敢多言,眼觀鼻鼻觀心。


    雲千亦冷哼道:“她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留著她是弊大於利。我得想辦法將她處理掉。”


    幼菱也不敢一句不答,附和道:“還是姑娘想的周全。”


    雲千亦看著幼菱的表情,緊緊擰著眉頭:“我身邊就剩下你了。”


    這話聽在幼菱耳朵裏,可不是什麽好話,她趕緊轉移話題:“姑娘打算怎麽處置蜜兒?”


    雲千亦想了想,低聲說了幾句。


    幼菱連連點頭,便退了下去。


    這廂雲楚忱將莫恬兒送迴了海棠院。


    雲嫣急忙迎過來:“楚楚,恬兒,沒事吧?”


    因為不想見到莫家人,所以她這幾天一直避諱著沒有出麵。


    莫恬兒有些愧疚:“都是我,要不是我處罰趙媽媽,也不會出這種事。”


    雲楚忱拉著她勸道:“你莫要這麽想,你是沒做錯的,那薑氏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話裏話外點兌你,分明是別有企圖,你若半句不吭聲,就得讓她們鑽了空子去,到時候更麻煩。”


    雲嫣長歎一聲,“誰都不怪,隻怪我當初瞎了眼。”


    “娘……”莫恬兒眼圈一紅,隻覺得心裏堵了無數棉花似的。


    雲楚忱道:“好了,姑母表妹也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三妹妹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之後就縮不迴去了!她早晚要作妖,就算沒有趙媽媽的事,她也會找別的機會。”


    雲嫣皺眉:“這個三丫頭,還真是不消停,本以為她定了親事,就會老老實實等著出嫁,誰知道她還不甘心,整日想著報複這個報複那個!”


    “說起她的親事,興許還要有些波折。”


    自從那日在墨心堂遇見,薛至就再沒來過府上,不知道心裏是不是有什麽打算。


    雲嫣跟莫恬兒對視一眼,有些狐疑。


    雲楚忱搖搖頭:“時辰不早了,姑母表妹早點歇息,我也先迴去了。”


    ………………………………


    翌日,魏輕輕來了雲府。


    雲楚忱詫異道:“你怎麽過來了,是不是有什麽事?”


    魏輕輕搖頭,在紙上寫道:“我在府裏呆著憋悶,趁著拿藥的機會到你這裏走動走動,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哪裏的話。”雲楚忱讓丫頭上了茶點,又說:“我見你恢複的不錯,人卻比以前更好看了些。”


    魏輕輕受這一場折磨,變化是從裏到外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在紙上寫道:“丫頭們也這麽說。”


    雲楚忱看了這句話,心中不由歎氣。


    對於魏輕輕來說,父母親人,現在好像還不如春纖秀煙兩個丫頭親近。


    “我給你的藥,你還收著?怎麽不服下?”


    魏輕輕看了秀煙一眼,秀煙替她答道:“姑娘說這樣挺好,尋常遇見不想搭理的人,也用不著廢話了。”


    雲楚忱有些無奈。


    魏輕輕最近都沒出門,她說的那些不想理會的人,無非就是魏府的人。


    “你這是看開了?”


    魏輕輕微微一笑,寫到:“不爭了,無趣。”


    雲楚忱拍了拍她的手,沒有多說什麽,隻道:“中午留下用膳,我讓丫頭做幾道你愛吃的菜,胭脂鵝脯和魚龍包,蘅蘭都做的極好。”


    魏輕輕聞言一怔,隨即紅著眼睛點頭。


    雲楚忱好笑道:“怎麽,饞哭了?”


    春纖在一旁也眼圈發紅,說道:“雲大姑娘,姑娘長這麽大,夫人都很少記得姑娘愛吃什麽。”


    雲楚忱想了想說,“那些不好不開心的事,就忘了吧,你就當自己是新的魏輕輕。”


    屋子裏靜了片刻,魏輕輕展顏一笑。


    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蘅蘭在風瀾院的小廚房親自動手,一口氣做了十多道菜,給她打下手的廚娘一直讚不絕口,“蘅蘭姑娘,這莫不是祖傳的手藝?”


    “我連‘祖’是誰都不知道,哪裏來的祖傳!我這是天賦!天賦懂嗎!”


    廚娘笑嘻嘻道:“我沒天賦,哪裏懂得,改日蘅蘭姑娘教我幾手。”


    蘅蘭痛快答應:“行!沒問題!”


    丫頭們拎著數個食盒,滿滿當當擺了兩個桌子。


    雲楚忱叫了莫恬兒和雲如錦過來,主子們坐一桌,丫頭們擠一桌。


    眾人剛要動筷,外麵傳來雲燁的聲音,“妹妹!妹妹!”


    雲楚忱無奈的放下筷子迎出去:“大哥,你怎麽來了?”


    兩人關係一向親近,雲燁也沒多想,大踏步進了屋子,看見滿屋子的人愣了愣:“咦,今天是什麽日子?你這怎麽還擺上席了?”


    他低頭往桌上看去,“蝦籽燒茭白,蟹粉酥,胭脂鵝脯,碧玉蝦卷,魚龍包……咦,都是我愛吃的!”


    雲楚忱提醒道:“大哥,我這還有客呢!”


    雲燁抬眼掃了一圈:“六妹,表妹,魏大姑娘,哪有客,不都是自己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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