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則瑢新婚沒幾天一下子被人突然告知綠梅別院走水了,崔則瑢連忙跑去了綠梅別院撲了自己一身的水直接衝了進去,誰說都攔不住他要救娘親的心。不過綠梅別院似乎被人設置了法術,崔則瑢的法術使不出來,他不知道怎麽樣才可以使用法術,但眼下他顧不了這麽多了斷跑進去似乎是不怕死一樣為了救這個半是娘親半是嫌棄的人。


    人終歸沒有救出來還差點讓崔則瑢自己死在裏麵了。


    半個時辰前的綠梅別院,屋內火焰四起,宮人們忙忙乎乎的,想要將那無止境的火給澆滅,可越是澆火越是旺盛。銀夫人瞧著紫檀木上那漂亮已然凋零許久的綠梅,不由的暗自傷神,她覺得自己姑涼一身,看著天德帝靜心為自己與花輕嫋準備的綠梅別院,她默默的安靜下來,她平靜了許久,她起身念起了詩,傷神道:“今日才知那時錯,二心再身,難自棄。”


    銀夫人坐在不大不小的紫檀木桌麵前的紫檀木椅子上,方才她往綠梅裏麵摻雜著能讓自己病好的湯藥,而現在的她緊緊的抱著怒罵早已凋零殆盡的綠梅,死死的抱著,怎麽樣都不肯放手。最後她的眉頭軟了下來,神色溫柔,慢慢的拍在那裏閉上了眼。


    如果這一切真的沒有發生,她寧願待著妓院被人欺辱,也不願意遭受這麽多精神的苦果。外頭叫聲四起,而屋內的她早早的閉上了眼,似乎走的恩怨兩清,但銀夫人始終清楚,就算是自己死了,擺在外頭的風鈴會一直響,天色會一直的變,明日還會到來。她不想再看了,她漠然的離去,想跟所有的世界一清了之,她走了。腹中的孩子也不在了。


    音如吟隱隱約約之間似乎是看見了當初她與輕嫋最初的模樣。


    臨死之前她重新看見了,當年自己如夢令一般幻想的過往。


    她流下眼淚,她聲音沙啞道:“大家珍重。”


    詩兒不斷地拍打著那所怎麽都打不開的門,絕望道:“主兒!我求你出來啊!主兒……!詩兒……想跟你一起走!”她的叫聲都喊啞了,她嘶聲裂肺,絕望的叫喊著,可屋內的宸妃娘娘再也不會聽見她的聲音了。多年以來的主仆情分也消失了。


    一身傷的崔則瑢麵容憔悴,本就不好的身子還被宗政寒稼告知千曦嫣與施夷秋如今都是魔界的姑姑,一個夕顏姑姑,一個清秋。這宗政寒稼就不會說什麽好話,一開口讓崔則瑢痛哭流涕,難受至極,宗政寒稼也因為這個被關進了檢察院的牢。李栩浩跟親爹似對崔則瑢好,崔則瑢一點都不想說話,像是一個白皙般有著輕微淚痕的陶瓷娃娃一樣隻會哭泣的流下眼淚。


    果真是遺傳了花夫人、崔心殺、銀夫人絕世容貌,那哭泣來叫人心碎,有著絕對的破碎感,實在是讓人心疼。


    在崔則瑢的眼裏除了妻子孟茗兒與夥伴們,似乎自己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了,夜晚之中他望著月色如清澈如許,外頭隱隱約約傳來女子歡樂的笑語聲,他認得這些聲音,分別是薔薇露、鄧蘊菈和崔翡翡。她們雖不如崔則瑢飽讀詩書,但瞧著這般銀鈴婉轉的笑聲,讓崔則瑢想起一首不合時宜的詩,那還是銀夫人所教的————玉樓天半起笙歌、風送宮嬪笑語和。


    崔則瑢恰如當年的花夫人一般姑涼一身,精神總在崩潰的邊緣。他也明白這麽多年,銀夫人是怎麽走過來了。


    瀲王府內瀲王痛苦至極,像是被一把無形的溫柔刀,狠狠的刺入他那渴望母愛的心髒,他不在床上抽搐的哭泣著,他關緊了窗戶、門,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軟弱的模樣,他想要證明給娘親,自己有資格被娘親所愛。如今娘親不在了……


    ————一年之後


    崔則瑢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卻還是改變不了赤子之心的本心,與那相信的夥伴的信任,這一年之內他與僅剩的夥伴遊離江湖看過不少的絕美之景,他有時看得發愣,孟茗兒讓他迴去歇息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銀夫人還在,可惜了這麽多年的相處,天德帝的確追封了銀夫人還給了一個封號,為慧嫻純儀皇後,葬禮相當的盛大,皇後沒了勁敵,心裏無論如何都無法放心,就連身為她嫡子的楚蕭湛憬也徹底的不信任這位母後,跟著崔則瑢闖蕩江湖去了。


    這一年中多了不少的同伴,跟他極為脾性與性子相似的方麟璣,獨自一個開胭脂店的璧驚兒姑娘,北明國聖女鄧蘊菈,還有偶然認識的一位太監名叫陳知品,武功高強,也有些心疼失去家人的崔則瑢。另外一個世界的一對雙胞胎,行為舉止都一模一樣,全然看不出一點的差距。


    哥哥叫符無幽,弟弟叫符無縷,崔則瑢一眼認出誰是誰,那時候的崔則瑢摻雜著一絲單純。


    剩下的一位便是弦芷峰峰主的真傳弟子,亦是柳臨淵的妹妹葉羨魚。其餘之人,有時候昧寥之也會來,孟茗兒也在,不過她喜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畢竟已經不是閨閣女子了。


    酒聆靈也生了一個兒子,程傘衣也有了一對龍鳳胎,就連葉莉兒也懷上了孩子。不過她們三個人雖然想要高興但還是高興不起來,音如吟的突然離世對於三位夫人來說是重大的打擊,差點就讓那時才懷上孩子的程傘衣滑胎,足以說明,不管是花夫人還是銀夫人在江湖與世界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一旦死了不單單是血洗京都天安城與世界的事情了。


    同時他心中的媚兒姑娘也進了崔家的祠堂成了良妾,不可改變的是竹心也成了崔則瑢的良妾,崔則瑢也時常帶著她一起闖蕩江湖,竹心其實天生的冷臉,不過對待崔則瑢的時候,就像是我的確喜歡你,但我不會僭越的感覺。


    崔則瑢也會在私底下的時候與施夷秋見麵說一說一年前的事情,亦或是發生過的事情,施夷秋冷若冰霜的臉色也會逐漸浮出喜色,一提到姐姐她就會變得無比高興。崔則瑢也會說起膀子的事情,而施夷秋對於膀子也是想念的,姐姐如果不死的話,她一定會讓姐姐看到她與膀子的成婚之日,可如今是沒機會了。


    施夷秋對於魔界的法術極為的感興趣,在蒼穹山的時候她便學習過一種魔界的法術,在最後讓魔尊答應下來也有這個原因之一,至於魔尊為何會同意讓一個人族還是一個名門正派的真傳弟子成為魔界姑姑呢?這始終都是魔尊與施夷秋之間的一個秘密。


    兩個人見麵的地方是一所被施夷秋施法隱藏的別院,名為念清別院,這地方隻有崔則瑢與施夷秋知道,至於崔則瑢為了不被別人發現每次都是突然的消失出現在念清別院之內,而施夷秋也是同樣的方式,這地方知道的人要是多了,那可就不要辦了。


    兩個人躺在床椅子上,微風拂過施夷秋的臉頰,她都要睡過去了,這樣好的日子,如果姐姐還在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施夷秋想念著姐姐,崔則瑢一般都在想念已經是死人的銀夫人,還有總是差點把自己認成娘親的崔心殺,亦或是繈褓之時對著娘親迷迷糊糊的記憶。


    崔則瑢開口閑聊道:“一年之內在魔界過的怎麽樣?”


    施夷秋淡淡開口道:“挺好的,至少除了鬼市難以管轄之外其餘之事都很好。對了,那個璧驚兒如今也成了你的夥伴了,要小心一點不要被廡護法看到了,如今那個廡也不得不對我恭敬了,我可是魔界姑姑,沒人敢對我不敬,可能我那囂張跋扈的勁還沒有解除吧。”


    崔則瑢閉上眼,道:“如果施夷秋不囂張跋扈的話,那可就不是施夷秋了。”


    施夷秋歎口氣,道:“如今我的確不是施夷秋了,而是魔界的清秋姑姑了。施夷秋囂張跋扈,那清秋姑姑說不定也是如此呢。”


    崔則瑢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他誇道:“你嬌蠻的時候特別的美,總是有人認不出你們姐妹倆,不過也很好認,你嬌蠻時有股極為野性與俏麗的美,你姐姐溫柔之時有種歲月靜好溫婉之美,你們施夷雙胞胎一眼就能看出來什麽地方不一樣,沒認出你們的人,隻會心裏記著怎麽巴結你的姐姐。如今你姐姐一死,你雖有著蒼穹山護著,不過想要的地位定不然從前,你投靠魔界有你自己原因,我不幹涉。”


    崔則瑢無奈道:“隻要沒人再次奪走我的家人與夥伴就好。”


    施夷秋有些不明白道:“你的夥伴多了好些,除了那璧驚兒姑娘,還有弦芷峰峰主的真傳弟子葉羨魚,葉羨魚也就罷了,終歸也是天雍國人,鄧姑娘我就不能理解了,你還讓那鄧蘊菈與你做夥伴,那可是北明國聖女,你的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崔則瑢輕輕一笑,道:“本以為會是敵人,沒想到那鄧蘊菈的師傅殺破狼又是一個花夫人的愛慕者,我與鄧蘊菈相處下來,鄧蘊菈除了她師傅誰都不在乎,雖然是北明國聖女,但她也不在乎北明國的生死,一心都聽從那師傅的話,選擇鄧蘊菈做夥伴也是一個不錯的事情。”


    施夷秋“啊”了一聲,打趣道:“這是你的情人嗎?”


    “不是!”崔則瑢連忙解釋道:“她就是我的夥伴,你與施夷清也是我的夥伴,不用分的這麽清楚。”


    施夷秋張揚大笑道:“則瑢,你還是與從前一樣,不怎麽經得住嚇呢。哈哈哈哈哈哈。”


    崔則瑢苦惱道:“夷秋,你可別笑話我了,我在想著去什麽地方。”


    施夷秋隨意道:“要不然你去京都天安城,見一見那天德帝?”


    “我找抽麽。”崔則瑢迴絕道:“因著銀夫人的事情,我對天德帝有些厭惡至極,要是去見天德帝,我怕自己惡心死!”


    施夷秋無所謂笑道:“你真的不去嗎?我看那天德帝對宸妃娘娘如此深情,帝王情深,有時不由的讓人豔羨啊。”


    崔則瑢冷冷道:“人都走了,自然會想起她的好,帝王情深一點不都可靠,我也沒指望過皇宮內的人,與張兄雖時常有著往來,但張兄自從銀夫人走後,他更加是不理會皇後,聽聞皇後日日不安,心病總在發作,怕是當年的孽事,說不清了吧。”


    施夷秋瞥了一眼,苦笑道:“是啊,人走了,總有人想起她的好,皇後心病發作,怕是也活不長了。宸妃娘娘離世,皇後愈發不安,你也要小心點,別被皇後背後的東西給算計了。”


    “我瞧著你與皇宮內的那些皇子似乎有著往來啊。”


    崔則瑢道:“算不上往來,隻是我總是覺得皇宮內的人不能相信,況且與人為善的端王也讓我覺著他是不是私底下做了什麽事情,至於瀲王,自從銀夫人死後好幾日未出過瀲王府的大門,現在瞧著好了不少,隻是銀夫人與花夫人背後的勢力,我用了許多,一年之內改變不少,大皇子也是與我有些親近,皇宮人心險惡,不太敢相信。”


    施夷秋無所謂道:“銀夫人這麽多年也是這麽走過來了。”施夷秋想起什麽,隨意問道:“今年的伏魔大會你要去嗎?”


    崔則瑢道:“還沒做好決定。那你呢,你打算去看一眼你那師傅嗎?”


    施夷秋刮了刮茶杯,慢悠悠拿出從前在魔界之時搶過來的魔笛,細細的觀賞著,一臉無所謂道:“我如今是魔界姑姑,一個魔界人去伏魔大會,不是被群殺就是殺了那些名門正派的弟子,我去又有何用呢,想起伏魔大會,總能想起姐姐,實在是不想繼續傷懷了。”


    崔則瑢老實道:“雖說你如今是魔界姑姑,不過你一身白色紗衣,不似魔界那樣的張揚,怎麽看都不像是魔界人,依舊是從前的那嬌蠻的施夷秋。”


    施夷秋輕輕一笑,隨意道:“你說薛之凜那三個人中馨月死了,如今薛之凜被七皇子帶出來,那你說最後那一個玥蘊會怎麽樣?”


    ......


    ......


    蒼穹山之內墨姳禾果不其然又來找她的師傅說了說今年的伏魔大會,而墨町羲對此事全然不在乎,選徒大會他也沒有收徒弟,倒是在外頭撿來的一個徒弟,跟施夷清莫名的眉間五分相似,天資與天賦也好,也讓墨町羲有時忽然以為施夷清那徒兒還活著。


    墨町羲無所謂問道:“我記得一年的伏魔大會之中攀神台死了一個天道使者。師傅,人是你殺的嗎?”


    墨姳禾雖然被徒兒打斷了話倒也不在意,對於徒兒的問題,她也是張揚的笑意迴答道:“那個天道使者過於自信與自傲了,也難怪死在我的手裏了,隻是可惜我還沒有處理好屍體就被人發現天道使者死了,早知道那時動手的時候就應該快點了。”


    墨町羲淡淡道:“所以這次伏魔大會,你也要去看看,還是去搗亂。要是搗亂我接你過去,但你下手也別太狠,我們做的事情雖然不差這麽一迴,不過也要積點德吧。”


    墨姳禾觸碰著徒兒,笑吟吟道:“那是自然,積德也是要為徒兒積德,那……親愛的徒兒,伏魔大會你是打算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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