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有源和艾曉雨一前一後提著大包小包從外推門進屋之後,艾曉雨被眼前的室內裝修給震撼到了。她是學房屋設計的,又在金拓集團單位過兩年,在她的印象中,商品住宅居室的設計大同小異,但魏有源的住宅布局設計以及裝修的豪華程度的確是出乎她的意料。


    整個居室不僅麵積大,而且動用的是大空間多樓層設計,置身這樣的居室之中讓人倍具歸宿感,也正因為樓層的空間大,所以它不僅采光好,環境優雅,就連空氣也是新鮮宜人。


    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的殷瑞敏,第一時間從沙發上蹦起來,手舞足蹈地奔向門口,一把將艾曉雨給死死地抱住。


    “曉雨姐姐,想死我啦。”


    艾曉雨手提著東西,被殷瑞敏使勁那麽一抱差點喘不過氣來。魏有源走在前麵沒看見,他正與馮媽和林姨打著招唿呢。


    倒是馮媽眼尖瞅見了,數落殷瑞敏道:“敏敏,你發什麽神經呢?也不知道去接一下人家手裏的東西。一點禮貌都沒有!”


    張勝橋係著圍裙從廚房裏出來,張羅道:“是不是源源女朋友來啦?可以上菜嗎?”


    林姨迴道:“不忙著上菜,讓曉雨坐下來先喝口茶。”


    張勝橋向艾曉雨打了聲招唿,又鑽進了廚房。


    魏有源向艾曉雨逐一介紹了家庭的三名女同胞,然後,開始分發了一下禮品。


    林姨拿到的是一條淺藍色真絲圍巾,她打開看看了,不覺稱讚道:“這條絲巾太漂亮啦。曉雨呀,你還真會挑選東西。”


    艾曉雨麵露愧色,她先是看了一眼魏有源,然後誠懇地對林姨迴道:“不是我買的,是源源買的。”


    “是嘛?”


    林姨幾乎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看著魏有源說道:“要我說嘛,這男人隻有處了女朋友之後,他才會慢慢地長大。這要是擱在以前,我是打死不會相信的。”


    馮媽拿到的是一件保暖背心,樂滋滋地說道:“這件背心好,穿上去暖和,而且手臂靈活不影響做事。”


    殷瑞敏的禮品是一瓶香水,她一打開包裝盒子就聞到了馥鬱的香氣,連忙問道:“真香哪。哥,這也是你買的?”


    “怎麽,不滿意?”魏有源打趣道,“要是不滿意可以退迴的。”


    “你真行。”殷瑞敏笑著迴道,“我怎麽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似的。”


    魏有源不再理會她,而是高喊道:“姨丈,您也歇一歇吧。”


    張勝橋又高興地從廚房裏出來,用圍裙擦了擦手說道:“我也有禮物?”


    “必須的。”魏有源將一隻裝有電動剃須刀的禮盒遞交到張勝橋的手上,“您的那隻剃須刀該換一換了。”


    張勝橋接過禮盒,對艾曉雨致謝道:“謝謝曉雨。”


    艾曉雨隻得重新申明道:“姨丈,這是源源買的。今天我來得有些匆忙,下迴一定給你們大家補上。”


    “這也算是你買的。”張勝橋有板有眼地解析說,“今天,要不是你過來,我們哪能收得到這麽好的禮物?”


    大家異口同聲地迴道:“是嗬!”


    然後,是一陣的哄堂大笑。


    笑聲是最容易感染人的一種交流語言。


    艾曉雨的眼眶裏隱隱地閃爍著光澤,她望著每一位家庭成員熱情洋溢的臉龐,掩口而笑。她感覺自己就像迷失在風口浪尖中的一隻海鳥,就在快要精疲力竭的當口發現了得以落腳的陸地。


    最後,艾曉雨把目光停留在了魏有源的身上,她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位即將托付終生的英俊而帥氣的男人,油然而生出一種幸福感來。她深感自己能融入到這樣的一個家庭氛圍中而倍覺快樂,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媽媽為什麽會義無反顧地看好魏有源?


    今天,最高興的是馮媽。在吃飯的時候,她破天荒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站起來要敬艾曉雨。


    林姨提醒,大姐,您弄反了。您作為長輩,站起來敬酒,曉雨她當不起。


    艾曉雨喝的是飲料,她難為情地跟著站起來,說道:“大娘您快坐下來,這口酒,還是由我來敬您吧。”


    “曉雨呀,你媽陸主任是我們清源鎮的大恩人呐。”馮媽有些激動,嘴唇顫抖著說道,“我聽說,源源也是你媽接的生。如果源源能把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娶進門,哪不知道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份,我們老殷家也跟著粘了光,這在整個鎮子來說是倍有麵子的事。”


    見馮媽不肯坐下來,艾曉雨一手舉著杯一手輕掩嘴唇,不知道如何是好?


    魏有源打圓場道:“媽,您有話坐下來說吧。”


    “我這杯酒不喝下去,就坐不下來。”馮媽環視了一眼全體家庭成員,“你們知道,我在等什麽嗎?”


    林姨反應快,她也舉杯站了起來:“大姐,我來作陪!”


    張勝橋、殷瑞敏和魏有源也隻得站起來,一同舉杯。


    魏有源怕艾曉雨出現怯場,就說道:“你們會不會把場麵搞得太過隆重啦?”


    “給曉雨怎麽樣的禮遇都不為過。”


    馮媽說完,仰起脖子把一杯白酒一飲而盡。


    大家競相把杯中的酒或飲料喝幹。


    今天,馮媽盡顯一名家長的風範,她壓壓手讓大家都落座。


    “自從源源叫我第一聲媽媽開始,我就有撫養他健康成長的責任。”馮媽開懷陳述道,“他上學校,我擔心他被他同學欺負;他初中一畢業就輟學,我擔心他學曆低以後找不到工作;後來,他在道觀裏學習,我又擔心他從此出家做了道士。再後來他長大了,我就又擔心他會被不三不四的女孩子蒙騙。說句不怎麽中聽的話,我從來就沒有這麽擔心過敏敏。”


    林姨見馮媽說著說著情緒激動了起來,且眼眶裏有些濕潤,就接過話來說道:“大姐,也不容易。源源6歲的時候,姐夫就遇上了礦難走了,靠著撫恤金支撐著一家人的生活。那時候,一家人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大姐帶著源源,從來沒叫屈抱怨過。”


    魏有源給林姨使了一個眼色,林姨馬上意識到,好好的一個家庭聚餐變成了一個憶苦思甜的大會。


    林姨馬上轉而笑道:“現在好啦,我們的源源也已長大成人。今天,他能帶曉雨一起參加家庭聚會,這是大姐最高興的事。以後,我們的‘五姓’之家,就將變成為‘六姓’之家,隊伍總算拉了起來,壯大起來啦。等敏敏……”


    林姨看了殷瑞敏一眼,殷瑞敏馬上意識到林姨將把話題轉向她這邊,一舉筷子打岔道:“大家都別光顧說話,菜涼了就少一份味道啦。”


    林姨一笑打趣道:“看來,敏敏是做賊心虛了。下一步,你的隊伍必須得給我們拉出來!”


    艾曉雨站了起來,手舉著一杯飲料,說要敬一下三位長輩。她說,為了一個家,長輩們的付出是最多也是最無私的。


    馮媽聽了,眼睛為之一亮。


    “曉雨說的這句話,我就愛聽。”馮媽站起來讓魏有源幫她再倒點白酒,然後提杯迴道,“我也不知道源源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他能遇到你這麽一位秀外慧中的女孩子。我真替他感到高興,所以你敬的這一杯酒,我必須得喝!”


    林姨起來作陪,也說道:“大姐為討兒媳婦的事,也算是絞盡了腦汁,看到鎮子上的年輕人成雙成對就眼紅。這些年,也積攢下一些物件,說是要給歸門的兒媳的。”


    馮媽一笑,接過話來說道:“都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就是留她一個念想而已。”


    殷瑞敏催促道:“媽,您就說說,都有一些什麽東西?”


    “暫時保密。”馮媽狡黠一笑道,“曉雨在敬酒呢,咱們不提這等事。”


    林姨旁敲側擊對殷瑞敏講道:“你媽私底下曾對我說過,等源源的女朋友喊她一聲媽時,她就將它們轉交給她。”


    林姨話音剛落,隻聽到艾曉雨喊了一聲:


    “媽——”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媽,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震住了。


    艾曉雨一仰頭把杯中的飲料喝掉,然後,放下杯子深深地向馮媽躹了一躬。


    馮媽感覺有些恍惚,她懷疑自己是在夢境中一般。艾曉雨喊她媽,她也忘記迴應,隻傻愣地佇在那兒。


    林姨也有些發懵,因為艾曉雨是接著她的話喊出的一嗓。


    張勝橋一旁提醒馮媽道:“姐,曉雨喊您媽啦!”


    “唉——”


    馮媽的這一迴應,雖是有些遲,但幸福感卻足斤足兩。


    “媽。我會永遠地這般叫下去的。”艾曉雨的眼中泛起了淚花,她態度誠懇地對馮媽說道,“您讓我看到了您對源源的愛,您積攢下來的物件,已經超出了金錢衡量的範疇,它寄托著一位母親最為質樸和殷切的願望。”


    魏有源聽聞後,他也站了起來,從桌上抽了一張麵巾紙遞給了艾曉雨,然後,他對大家說道:“行啦,大家都坐下吧。你們女人好的時候,一個個狠不得割肉喂鷹。牙齒也有碰破舌頭的時候,你們卻說得好像以後彼此之間不紅臉似的。”


    “就你嘴碎。”馮媽一副掃興的架勢,埋怨道,“就你見不得人高興。”


    林姨緩過神來,一笑解圍道:“今天,我們隻聽曉雨的。”


    說完,林姨看了艾曉雨一眼,方喝了一大口杯中的飲料。


    馮媽卻一口喝完杯中的白酒,她將空杯子側口給大家看,以示自己的果敢與率直。


    魏有源對馮媽豎起了大拇指,並誇讚道:“沒看出來,您的酒量這麽好。”


    馮媽借著酒勁,調侃道:“我馮秋蘭今天遇上高興事啦,怎麽不可以嗎?!”


    艾曉雨又舉杯站起身來,對殷瑞敏說道:“我再來敬一下我的好妹妹。”


    殷瑞敏欣然離座,迴道:“謝謝嫂子!”


    艾曉雨聽著未有絲毫的違和感,微笑道:“你還是叫我曉雨姐姐吧,這樣聽得順耳。當然,你要叫我嫂子,得看你哥反不反對?”


    艾曉雨說完,羞澀地看了魏有源一眼。


    魏有源玩笑道:“敏敏,哥支持你。人家一上門就把媽給搶走了,咱得把嫂子給留下來。”


    ……


    “翁氏南貨店”三樓密室裏,兩名年過五十的男子正切切私語著。


    年齡稍大些的男子滿頭花白的頭發,而年齡稍小些的男子留著短頭發。


    花白頭發的男子撂下手裏的活,對短發男子說道:“瑞明,素梅姐她什麽時候出院?”


    “應該就這一兩天吧。”


    “到時候,你幫我捎點錢給她。”


    “我可不能再出現啦。”短發男子一臉憂慮地迴道,“上迴打電話給肖健,結果是素梅姐接的電話。這迴要是再出現在她的麵前,非露餡不可。”


    “你真以為素姐她不知道是我們在出手幫她嗎?”花白頭發的男子不屑地挖苦道,“像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她隻是也不想讓她兒子肖健知道罷了!”


    “何以見得?”


    “你做事總是毛裏毛糙。”花白頭發的男子批評短發男子道,“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她家門楣上圓鏡後麵插著兩根雉雞翎嗎?”


    “那是施法治病用的。”


    “那可是接到你的施舍後再懸掛上去的,她借此在向你表示答謝!”花白頭發的男子迴道,“圓鏡是表示她心裏明了,兩根雉雞翎就代表著我們翁氏兄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現在肯定想知道肖健到底出了什麽事?”短發男子搔了搔頭說道,“因為肖健走後,她接到了我打去的電話,我又該如何迴複她呢?”


    花白頭發的男子特意申明道:“你要麵對的不隻是她,還有刑偵隊的人。你以為刑偵隊的人會對你這麽一位‘好心人’善罷甘休嗎?”


    “那我該怎麽辦?”


    “你自己想辦法囉。”花白頭發的男子無奈地一攤手,“我這邊還得忙事呢,苦雨先生讓我出一份計劃書。”


    “什麽計劃書?”


    “迴頭再告訴你吧,你先去把素梅姐的事擺平來。”


    ……


    在佳都市腫瘤醫院的普通病房內,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來到肖娘的病床前,問道:“大娘,今天大解了嗎?”


    “剛才有醫生過來問過啦。”


    “哦,我是醫院行政辦公室的,過來抽樣巡房。是為了督促醫護工作的切實有效性。”


    “今天,我還沒有大解呢。”


    “醫生安排您在什麽時候出院?”


    “明天拆繃帶,然後還要留院作觀察性治療三天。”


    白大褂醫生趁臨床的人不注意,偷偷地塞給肖娘一隻老人手機和一張銀行卡,臨走前,又高聲以肖娘迴複說:“我們會不定時地對您進行迴訪的,您要多注意休息。”


    肖娘意會,慌忙把手機和卡藏進了被窩裏。


    這一切,白大褂醫生看在眼裏,臉上顯現出一種驚詫的表情。他心想,大哥說得一點都沒錯,素梅姐她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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