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鸞月,”厲壓低了嗓子喊她,“能不能有點自我保護意識?就這麽在別的男人床上睡覺?嗯?”


    他很生氣,氣一上來,也不自持地叫她江小姐了。


    “嗯?”江鸞月有點沒睡醒,迷糊地抬頭看他。他和她離得很近,他斂著本就壓瞳的眼,氣場壓迫得可怕。


    她瞬間清醒過來,倒不怕他,嘟著嘴說,“厲,別生氣,他是我男朋友,不會對我,”她這話說得越來越沒底氣,什麽扯淡的邏輯?


    她抱著胳膊,摸了摸自己裸露地肌膚,心虛地低下頭沒再說話。


    “江小姐明白就好,”厲的聲音有些啞。


    江鸞月抬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都沒再說話,就這麽對峙著。


    似乎過了很久,實際上也不過幾秒的光景。厲抿著唇,緩慢地開口,“是我越距了。”


    “不是。”她條件反射般的反駁。


    他一字一頓地強調他們之間的距離多麽生分,江鸞月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朝他擠出一個笑。這事她很擅長,假笑也笑得很甜,顯出淺淺的梨渦。


    “厲,”她軟著嗓子喊他,“我餓了。”


    “太晚吃東西容易積食,你腸胃本就不好。”他語氣恢複了平常。


    “厲哥哥,我就吃一點。”江鸞月迴憶了一下,學著小時候跟他撒嬌。


    厲招架不住,抿著唇看她,她捂著肚子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他默了默,敗下陣來。


    “吃麵麽?”厲記得她是很喜歡吃麵的,各種麵。


    “嗯~謝謝厲。”


    厲算是明白了,這小孩一達到目的就不喊他哥哥了。


    江鸞月吃著麵,有點惆悵。原本她是打算在厲這裏長住的,隻是去學校上個課就行。可現在她跟徐崢講她平時住校,那她明天就要搬東西去宿舍,想想就麻煩。偏生徐崢過兩天就要去a市上學,明兒忙著安置家具,肯定也顧不上她。


    厲在旁邊看了她一會了,見她一直唉聲歎氣地專心戳著麵,沒吃幾口。他想了會,大概猜到原因,便走過去伸手屈指用關節叩了叩她麵前的桌子,說,“吃了快去睡,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頓了頓,他又說,“江夫人那邊你自己搞定。”


    聞言,江鸞月咬著筷子,歪頭看著他眼睛笑了,“好啊,謝謝厲。”


    大概是太累了,江鸞月這一晚睡得尤其得好。窗簾避光性很好,房間一片黑,也沒人吵她,所以一直到十點多她才自然醒。


    她哼哼唧唧地在床上滾了會,才翻身下床,唰地扯開窗簾,暖陽和光撲麵而來,她閉著眼曬了幾分鍾太陽,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興致勃勃地去洗漱,護膚,然後挑了身綢麵的娃娃領襯衣和淺藍格的短裙,戴了串巴洛克珍珠手鏈。


    午飯後,厲送她去學校。很近,開車就五分鍾不到的路程。


    s大老校區的宿舍部都沒有電梯,江鸞月住在五樓,是四人寢,厲隻好幫她把行李都搬到宿舍門口。


    他靠著門看她在裏邊收拾,她們宿舍條件確實算不得好,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隻和她說了幾句就走了,因為他站在這太招人注目,不好意思久留。


    “鸞月,那個人是誰?”紀清規還挺好奇,翹著腿一邊看江鸞月把數不勝數的裙子塞進衣櫃一邊找她說話。


    “我哥,”江鸞月想了下又補充到,“不是親的,但也大差不差,一起長大的。”


    “噢,”紀清規若有所思,但她一向不喜歡過問別人私事。


    “怎麽,你有興趣?”江鸞月停下來,靠著衣櫃探究地看她,笑著胡編,“他叫厲冰山,人如其名,其他倒是不錯,剛從軍隊服役了兩年迴來。”


    “厲冰山?”紀清規覺著好笑,“這真名?我對他這名倒是有興趣。”


    “千真萬確,”江鸞月腦子轉得飛快,一本正經的解釋,“他這名字的緣故是冰潔淵清,高山仰止。”


    “那他還真是長成了一副高嶺之花的冷冰冰的樣子。”紀清規笑得花枝亂顫。


    “對啊,跟你多搭,”江鸞月說得起勁,湊到她旁邊,“來,來,我把他微信推給你。”


    “行啊。”紀清規打開微信,順便掃了眼消息,“鸞月,你看我們群,林晚澄在接待新生,順便給她的破社團宣傳,喊我們去幫她鎮場子。”


    “我說她怎麽不在呢,不過,”江鸞月朝她神秘兮兮地笑,“我男朋友來接我了,我得去約會了。”說罷,還朝她做了個飛吻。


    “一起昂,”紀清規來興致了,把腿從書桌上放下來,開始穿鞋子,“我去幫澄子,順道看看你家那位。”


    “誒誒,姐,你打個傘呀,外頭太陽那麽大。”


    “麻煩。”紀清規頭也不迴拉著江鸞月就往外走。


    “誒,戴個帽子。”江鸞月在被拽走的前一秒伸手從她架子上順走了兩個帽子。


    走廊,她比劃了半天,還是戴了那頂淺粉的棒球帽,把另一頂黑的扣在紀清規頭上。她側頭打量著她,紀清規比她高個兩三公分,長相清冷,穿一身灰色運動裝,中分黑發披散著,黑色鴨舌帽戴的有些歪,反倒更隨性好看。江鸞月可迷死她身上這股子清冷的勁勁了。


    剛到一樓大廳,江鸞月就看見外邊樟樹下站著的徐崢,正緩緩抬眼朝她看來。他微挑的眼尾總是勾人,她按捺不住跑過去撲到他懷裏。沒多久沒見,她還真是想他。


    她從旁邊衝出去的時候,紀清規實在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朝他們打量了幾秒。她看見徐崢手裏拿了把粉色的折疊傘,不禁失笑,猶豫著還是不去打擾他們。恰好江鸞月轉身笑著朝她招手,她方過去打了個招唿便走了。


    他們往校門那走,畢竟是在學校裏,江鸞月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牽他的手。


    “哥哥,家具安置得怎麽樣了?”


    “大差不差,”徐崢把她往自己這拉,“你那間跳舞的屋子我不知道需要什麽。”


    “好吧,我們吃了飯再去挑嘛。”


    “行,吃什麽?”


    “火鍋!”江鸞月神采奕奕準備跟他推薦,“有一家特別,”


    “不行。”徐崢打斷了她。


    “為什麽?”


    “我不吃辣。”


    “哦。”江鸞月本以為他又要念叨她胃不好什麽的,沒想到他居然用這麽欠揍的語氣說他不吃辣。行吧,她忍了,眾所周知,江鸞月的執著就是火鍋不點鴛鴦。


    “你還想吃什麽?”徐崢大概絲毫沒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多欠揍,又一副自以為很好脾氣的樣子問她。


    “哥哥,”江鸞月一臉嚴肅地喊他,“你不騷了,你都不叫人家寶貝兒了。”


    “寶貝兒,吃什麽?”


    “肉蟹煲。”


    “行啊,寶貝兒。”他尾音習慣上挑,喊得纏綿。


    江鸞月甩了甩頭發,得瑟的給了他一個算你識相的微笑。


    到了地兒,江鸞月想著他倆都挺能吃的,就點了兩大份鮮蝦和大閘蟹。上菜時,端來了滿滿一大鍋。


    她實在沒想到徐崢不愛吃海鮮,甚至也不太會剝蝦。


    他也不說,她悄悄瞟見他笨拙地一臉認真地剝蝦殼,一雙修長骨骼分明的大手,偏生奈何不了蝦。她咬著勺子看他,陷入了想象。那裏徐崢手足無措看看鍋裏的大蝦,又看看她,委屈屈地說,“人家不會剝,你們都吃這麽可怕的長殼的東西嘛,長的又不好看。”


    想著想著,江鸞月不禁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把一隻蝦剝得三分五裂的徐某人抿著唇冷刷刷地瞥了她一眼。


    “沒什麽,”她止了笑,若無其事拿了隻蝦慢慢剝。


    江鸞月知道徐崢在看她,她家哥哥好麵子,笑不得。便隻低著頭認真剝,然後又剝了隻螃蟹給他吃。


    徐崢看夠了,也有模有樣學著她剛剛的樣子剝蝦。這次倒剝得挺好,江鸞月還挺欣慰的,想去捏他的臉,他臭屁地嫌她手上有油。


    他沒怎麽吃,一直埋頭剝蝦剝螃蟹,很快給她剝了滿滿當當兩碗。


    江鸞月埋頭吃著,心嘣嘣亂跳,好像很久沒有人對她這麽好過了。她知道或許這算不得什麽,可能很多人都經曆過,可是,她就是感動得想哭,仿佛在她這沒有什麽光亮的十八年來,有個人陪她安安靜靜吃飯都是奢侈,何況,他愛她。


    或許人一激動就會犯傻這句話是真的,江鸞月就這樣在徐崢滿懷期待的目光下吃多了蟹肉,並且在他們逛宜家時,她感覺身上又疼又癢時才想起來,她過敏。


    大閘蟹是給他點的,她吃一點沒事,吃多了會過敏也是真的。


    醫院


    江鸞月其實過敏不算很嚴重,偏生她體質弱,但輸點液,吃點藥也就好了。


    她這次過敏還連帶著發了點燒,徐崢耐著性子哄了半天她才肯吃了藥。她怕疼,睡得著了,他才肯讓醫生給她輸液。


    徐崢坐在床邊看她,皺巴著臉睡得不是很安生,他歎了口氣,小姑娘真是又氣人又招人心疼。


    他看得專心,直到厲一聲戾氣地走過來,拎著他領子往外扯,他才反應過來。可惜,避之不及,臉還是被厲掄了一拳。


    “兄弟,火氣蠻大。”徐崢擋著他胳膊,雖是勸人,語氣還是那麽桀驁。


    徐崢見他鬆了手,便自顧自輕笑了下,嘖,臉還挺疼,他舔了舔嘴角的血,他心裏本就有愧,便也不好跟厲計較,打了就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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