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耒陽郡通往平隸的這條小路上,到處都是姿態各異的屍體。


    弓手百將走在屍堆周圍,對著手下兵卒下著命令:“所有屍體都要檢查仔細,不要錯漏”


    “是”甲士們正在搬運屍體,死去的甲士全部就地埋葬,而盜寇們的屍體全部燒掉。


    梁鍾典站到了一塊巨石上,悲憤地說道:“諸位袍澤,昨夜,是我們最艱難的一夜,麵對數倍盜寇圍攻,我們損失了三百一十二位一同戰鬥的兄弟!”


    他忽然話鋒一轉:“但戰鬥還沒有結束!那沈國密探死之前說了,沈國已經把手伸向平隸郡,恐怕平隸郡的各城,早就與沈人打上了,這些沈人必定封鎖了郵驛要道,才使平隸的驛卒,久久不能把消息帶過來。


    起鍋灶飯,吃過朝食後,全軍出發,馳援平隸。”


    底下有些人小聲竊竊:“咱們就剩這幾十號人這麽進去,豈不是羊入虎口嗎”


    “是啊,是不是應該找耒陽郡求援,整合兵馬後再去。”


    徐起走過來:“都不要議論了,去吃飯,吃飽了有力氣打仗!”


    梁鍾典卸下斑駁血跡的戰甲,放在一旁,與歡天喜地二人坐在一起。


    他手上拿著吃食遞給二人:“兩位?”


    “多謝率長”兩人接過,各自吃了起來


    梁鍾典欲言又止,歡天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答道:“實不相瞞,我二人僅是家族私兵,支援平隸郡一事,還要迴到楓葉城稟報。”


    楓葉城……梁鍾典嘀咕著:“太尉大人的老家好像就在楓葉城……”


    喜地自豪地說道:“我二人所效忠的王禳災王公子,便是太尉之子啊。”


    “什麽?”梁鍾典大叫一聲,怪不得這些人甲胄武器精良,攻擊方式和列陣井然有序。


    “那你們也算太尉的直屬親衛了”


    “不敢,不敢”兩人直擺手


    事情迴到幾個月前……


    楓葉城外,歡天喜地二人騎著馬趕到楓葉城城門口。


    看著恢宏的城門,喜地問道:“大哥,要不要進去?”


    西麵諸多郡中,屬沐陽郡兵力最多,甲士勇猛,城牆高大。


    看著城門裏一隊隊的甲士兵卒持戈走過,歡天咽了口口水。


    “進……進吧,按那位公子說的,博個富貴。”


    兩人正要騎馬進城,卻被守城士卒攔下:“站住!”


    兩人嚇了一跳,歡天拱手鬥膽問道:“請問兵爺,我二人”犯了什麽罪?


    “非官府的官吏或兵卒,不得騎馬進城!”


    “是是是,我們明白了”二人翻身下馬,牽著馬進了城池。


    正值秋季,楓葉城到處都飄著金黃的樹葉,街上吆喝的店鋪小販的聲音此起彼伏。


    街上來往的馬車絡繹不絕,持戈的甲士、嬉笑的小孩、賣貨的老人,年輕的遊俠,花容月貌的姑娘,各種各樣的人從二人身邊走過。


    喜地由衷的感歎:“不愧是沐陽郡的郡城,大氣”


    歡天犯了難:“這麽找下去不是辦法,要不然,找個人問問?”


    “也好,省的再走那冤枉路”


    歡天牽著馬來到一個賣水果的老農麵前,先買了幾個橘子,隨後客套的問道:“這位老伯,在下想問一下,王府在哪啊?”


    “啥嘞?王府?”


    “就是這城裏有沒有個王家,王氏”


    “有,這個有,就在前麵不遠處,過了這條街就是了”


    “多謝,多謝”兩人牽馬來到老伯所說的門前,看著太尉府三個字,陷入了沉思…………


    “大……大哥,咱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有道理,那老頭子,定是老糊塗了,才指錯了地方,咱們走!”


    “站住!”兩人剛要抬起的腳又放了下去,太尉府門前兩個甲士走了過來:“看你們半天了,來了就駐足,看完就走,穿得像盜寇一樣,你們是什麽人,報上身份,姓名,否則扭送城獄,關你們三五年。”


    “大哥,怎麽辦啊”喜地小聲問道


    “如實迴答”


    歡天扭頭,“兩位兵爺,我等是來找王氏王府的,剛剛問了路,誰料那人指錯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們這就走。”


    “慢著!”甲士喝了一聲,兩人又不得不停住腳步,迴過頭。


    甲士指著身後那塊巨大的牌匾:“這,就是王府!當今太尉大人便姓王,你二人不知道嗎?”


    歡天拍手道:“害,這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我們就是要找王府。”


    甲士再問道:“有文書或令牌嗎?”


    喜地扯著歡天衣襟:“大哥,王公子臨走前,好像給過咱們一塊。”


    歡天一拍腦門,也想起來了:“對對對,我們有令牌。”說罷,從懷中掏出王禳災當初留給他的令牌,正麵寫著一個大大的王字,四個角還有楓葉的花紋。


    材質應該是玉做的,放在手心十分溫潤,四季常溫,在這涼風唿唿的秋天,也不會感到冰涼。


    遞給甲士,接過令牌,甲士怪異的看了二人兩眼。


    “你們在這裏等著,我進去通報一聲。”


    “多謝兵爺”兩人拱手


    不一會,府邸大門被敞開,甲士揮了揮手“進來吧,跟著我走,別走丟了。”


    進入府邸,映入眼簾的是幾條大長廊,左側還有一個大校場,有一個教頭似乎在授課,幾個青稚的小娃娃紮著馬步揮拳。


    右側則是一間間院子排列整齊,再往前走,有一片湖泊,幾個婢女正在那裏換洗衣物。


    再往前,假山,湖泊,各種樹、花草,一個屋舍內,一位先生正在教幾名女子音律琴譜,另一邊,一個儒家打扮的人,正帶著一群孩子讀書,朗朗書聲不絕於耳。


    再往前,幾個年輕人正拿著兵器練武,並用怪異的眼神看向歡天喜地二人。


    他們沒有被繼續帶向前,甲士向右拐彎,彎彎繞繞,走到了一間小院子前,甲士恭恭敬敬的上去敲門:“劉管事,人已經帶到了。”


    裏麵傳來蒼老的聲音:“我知道了,讓他們進來吧,你下去吧。”


    甲士扭頭看向二人:“別愣著了,進去吧”


    歡天喜地兩人一路上走過來,看得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消化,隻潛意識的迴答:“啊,哦,多謝官爺。”


    愣了一會,歡天問道:“推嗎?”


    喜地點頭:“來都來了,當然進”


    兩人推開門,隻有一位老者站在樹下,手上還端著一碗茶。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那邊石桌上有茶水點心,你們先填填肚子。”


    歡天不知如何稱唿麵前的老者,便迴答:“多謝……前輩?”


    兩人坐在石凳上,劉伯走過來,掏出剛剛那枚令牌:“此令牌,何人所予?”


    喜地答道:“一年輕公子”


    “姓什麽?”


    “姓王”


    “去哪了?”


    “去寒封城了”


    劉伯點點頭,信息都對上了:“你們與那男子,怎麽認識的?”


    歡天撓撓頭:“這個……說來有些難以啟齒……”


    把鄔山寨發生的事給老者講了一遍,老者笑道:“幸好你們降了,不然就像那寨主何閔一樣,被至剛至陽的陽紋火燒成渣滓了……”


    歡天拱手道:“敢問老前輩,尊姓大名?”


    老人摸著胡子,擺擺手:“老朽,太尉府管事,兼領書,是太尉王崇煊兒子的管家而已”


    “太尉王崇煊的兒子……莫非是?”歡天反應過來


    “就是你們劫持的那位王公子啊”


    歡天拉著喜地當場跪了下來,一個巴掌扇紅了自己的臉,隨後叩首顫聲說道:“晚輩不知道那是貴公子,竟狂妄的將其擄掠到山上去,晚輩死罪。”


    劉伯搖搖頭:“王公子給你們令牌,你們覺得,是為了讓你們來這裏領罪的麽?”


    歡天抬起頭:“您的意思是?”


    劉伯喝了口茶,將茶碗放石桌上:到“我問問你,你們山寨有多少人?兵器多少?甲胄多少?”


    “我們山寨共有一千多人,兵器甲胄不多,多少生鏽的鐵器和老久的皮甲,平日裏靠打劫來往的商隊或官吏度日……”


    劉伯有些嫌棄:“這麽點啊……”


    “你們會去府庫,領二千副鐵片紮甲,三千皮革甲,兩千刀劍,一千戈矛,二十輛戎車,先就這麽多吧,太多了你們也用不過來……”


    一番話說的歡天喜地兩人目瞪口呆,太尉府出手這麽豪氣麽?


    歡天問道:“敢問劉前輩?我等領了兵器做什麽?”


    劉伯看著眼前瘦高個和矮胖子,一瘦一高,一矮一胖:“公子為什麽選了你們呢,真是不明白……


    你們領了兵器,便是王禳災的私兵,以後聽他號令,願否?若不願,現在便可離去,我可以給你們幾百兩做盤纏。”


    歡天立刻答應:“願!當然願,我等願為王公子,肝腦塗地啊!”


    喜地也接連點頭:“是,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伯說道:“王氏開枝散葉,族中優秀的弟子眾多,但在老朽看來,最優秀的莫過於禳災小少爺,你們能跟著他,也是福分,我會派幾名率長去你們那個山寨,訓練你們,習兵法,懂局勢,你們吃得了苦嗎?”


    “能,歡天願吃苦”


    “喜地也願!”


    “好,你二人即刻起為私兵隊正,各掌五百人,來人啊。”


    門外走進幾個仆從


    “帶他們去府庫領東西,在多派些兵卒去耒陽。”


    “是”


    走在去武庫的路上,兩人克製住心中的激動,但從臉上依舊能看出喜悅的神情,太尉的兒子,隻要跟著他走,何愁不富貴?


    但兩人迴到鄔山寨後,才發現太尉之子的私兵沒那麽好當的,他們被那些自稱是沐陽血騎的士卒進行了殘酷的訓練……


    以至於幾個月下來,喜地都瘦了一些……


    還有一位老夥計,盜賊印,他這幾個月也沒閑著,帶著盜賊到各地去偷盜,偷完又物歸原主,隻為加強手下的盜竊技巧。


    這次戰事,便是他手下的一個小盜,先發現的,這才通知了歡天喜地二人,兩人商議下,帶著三四百人來支援,打退了盜寇。


    迴到現在,喜地看向梁鍾典:“耒陽匪患猖獗,我等駐紮在此地可以讓兵卒以盜寇練手,缺兵時亦可捉拿盜寇充軍,沒有我們公子的令牌,恕我等不能一同前往,懲治沈人”兩人起身拱手


    “哪裏,哪裏,若不是兩位解圍,而今,跳下山崖的,就該是我梁鍾典了。”一旁的士卒送來三碗水,梁鍾典點點頭。


    “說來也怪,我本來便要去平隸郡赴任,去寒封城做一個率長,誰料遇到這種事情,唉。”


    “寒封城?”歡天喜地兩人表情有些怪異


    梁鍾典點點頭:“對啊,怎麽了?”


    “我家公子便在寒封城”


    “就是太尉之子?”


    “正是,不如將軍先去寒封城,那裏有我家公子在,必然固若金湯,你們合並一處,必然能打退強敵。”


    梁鍾典站起身,舉起身旁的水:“好,我便開赴寒封,這等苦寒之地,沒有酒,兩位,我便以水代酒了。”


    歡天喜地二人也起身:“好,祝梁率長旗開得勝,打退了沈人,你可就是咱們宏淵的大功臣,說不定以後要去庭堯做官了。”


    “哈哈哈,哪裏,哪裏,幹!”梁鍾典咕咚咕咚喝下水。


    “幹!”歡天喜地二人也舉起碗,喝完,三人摔碗於地。


    半個時辰後,兩支隊伍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不一樣的是,梁鍾典手下的甲士們都換上了新的甲胄,箭隻也得到了補充。


    還有盾牌、水袋、糧食,這些都來自“友軍”的慷慨饋贈。


    “出發!”這支已經不到百人的隊伍,向著平隸郡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迎接他們的,是新生,還是死亡……


    在先秦時期的典籍中,最常出現的水果是桃、李、棗、栗,其次是梨、梅、杏、榛、柿、瓜、山楂、桑椹,其它如杞、花紅、櫻桃也偶而會出現。


    這些大抵就是早期中國北方原生的溫帶果樹,或者是很早就傳入中國的物種。原產於長江中下遊的柑橘類較早被運用,大約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很常見了,所以不要再跟我說橘子為什麽會出現了。


    秦朝的主食,有“六穀”之說,即黍(黃米)、稷(小米)、稻(大米)、粱(糯小米)、麥(小麥)、苽(薏米)。調味品裏的麥芽糖、蜂蜜、醋、梅、豆豉、花椒、薑、蓼、茱萸都有,但沒有辣椒。


    酒在秦朝也不普及,度數也不高。茶葉,在秦朝也不普及,但愛喝的人,肯定是有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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