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真的嗎沒有想到,這些宏淵的官員出手極為闊綽,送來的禮物放到典客為他安排的府邸都快放不下了。


    而且幾乎一到飯點就有官員登門拜訪,應酬不斷,這些人酒量還好的不行,光是各類應酬,孫尚就對付了好幾天。


    終於是對付不了,孫尚假言自己偶感風寒,閉門謝客,這才讓那些天天來府上與他結交的官員退去。


    此時,孫尚正在自己的屋內,翻閱著一本書,書是小說家的人寫的,頗有意思,在宏淵這種書很受歡迎,小說家在這裏受歡迎程度甚至高於儒家。


    這小說家據說起源於一種小官,他們專門記錄各種民間傳說,再將其潤色寫成故事,上到王宮貴胄,下到黔首平民,無不喜歡這些書的。


    一名仆役跑過來:“孫大人,宏淵國的二公子來了”


    孫尚被安置在這裏後,他手下那些仆役隨從,也多安置在他府邸附近。


    “哦?”孫尚微微驚訝一聲,這個二公子張振朝可是在民間略有聲名。


    在諸公子中,這位公子是出現最頻繁的,各大場合基本都有他,此人對百姓仁慈,對別人親善,是出了名的“仁義公子”,宏淵的名儒基本上都讚揚過他。


    有民間傳聞,元禾王欲立二公子為王,使得這些年,二公子門庭若市,不論在京官吏還是地方大員,無數朝臣都來巴結他


    “快請他進來”孫尚吩咐道,隨即孫尚躺到自己的床上,再蓋上一層被子。


    “公子這邊請”領路的仆役故意大聲的說道,聲音直接傳入孫尚的屋內,這讓孫尚有了個心理準備。


    張振朝踏進房間對著仆役說道:“有勞了”,仆役失禮後退下。


    孫尚打量了兩下麵前這個中年人,大概有三四十歲,十分穩重,鷹鉤鼻,虎目,雄獅鼻,如此兇狠的麵相卻變成了眼前和藹的這個男人……


    張振朝走到孫尚床前:“聽聞沈使臥病,父王特意派我前來探望,不知沈使病情如何,需不需要從宮中調來禦醫診斷。”


    孫尚捏著嗓子迴答著:“有……有勞二公子與王上惦念了……我偶感風寒,小病而已,已經服過了藥,就不勞醫者再來診斷了。”


    張振朝欣慰的笑到:“如此便好”


    隨後二人又談論了一些民生、諸子百家、軍政方麵的事,孫尚發現,此人不僅懂得儒學、道學、以及法學,還懂得兵法、布陣、治國的一些良策。


    聊到後麵,孫尚都開始嫉妒,為何此人不出生在沈國,不為我沈國所用。


    張振朝皺了皺鼻子,打個噴嚏:“咳咳,孫使節,我怎麽好像聞到股尿臊味啊”


    孫尚連忙說道:“或是仆役在外麵處理馬廄的糞便,不慎掉了出來,味道飄到屋裏了。”


    “這樣啊”張振朝起身,拱手施禮道:“那我也不打擾孫使節休息了,振朝先行告辭。”


    “二公子,咳咳……慢走”孫尚答道


    目睹著張振朝踏出門,孫尚掀開被子,眼神異常的陰冷。


    走床上走下,到一個大櫃子麵前,打開櫃子,裏麵放置著一個鐵籠子,裏麵一頭赤點斑橘色的小靈獸正爬在裏麵,而那股味道,正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重新見到光明,小赤虎還不適應,閉上眼睛緩了一會,立刻看清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他,一路把自己從萬獸林帶到了這個地方,還給自己吃一些爛肉。


    小赤虎喉嚨低吼,呲著牙,若不是籠子阻礙,此刻它定要將眼前此人撕成碎片。


    孫尚冷冰冰的看著,這個該死的畜生,剛剛害得自己計劃差點暴露。


    孫尚衝著門外叫道:“倡喜!”


    剛剛那位仆役走了進來,抱拳:“屬下在”


    “這畜生今晚不用再給他喂東西了,餓它一晚上,讓它長長記性!”


    “是”


    孫尚冷哼一聲,隨即關上櫃子,小赤虎重新迴到黑暗之中。


    程柯一路跋涉終於來到了平隸郡的郡城撫康,自那日與儒者辯駁後,他便一直在趕路,隻為快些來到郡城,因為這裏,馬上將要上演一出好戲。


    一間大院內,程柯風塵仆仆的闖了進來,院子裏已經有了幾十人,分散在各個角落聊天,其中一人打趣道:“程柯,來晚了可是要罰酒的。”


    程柯紅著臉,把在天樂城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那人低頭啐了一口“呸,這些腐儒,滿嘴的仁義禮樂,我也沒見他們做點實事過。”


    院子中央,一位老者腳步蹣跚的走來,看向四周:“好了,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吧”


    似乎老者的威望是最高的,周圍本還在說話的人都向他聚集過來。


    老者開口道:“我們從齊地不遠千裏迢迢而來,本來應招攬更多弟子,推薦巨子的兼愛之道,然我等在宏淵紮根幾十年,仍未能大肆傳揚,其中道理,老夫一直想不明白,但今日,把大家召集過來,就是為了告訴大家,老朽知道這是為什麽了!”


    “這是為什麽呀宋老”其中一人問道


    “就是宋老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您知道的是什麽啊”


    老者在眾人的催促下清了清嗓子,“咳咳,之所以我們墨家在宏淵不如儒、小說,其中道理是為三派分立。”


    “三派分立?”眾人紛紛咀嚼著這段文字,他們似乎想起來了一些墨家不好的過去。


    “不錯,因三派分立,致使我墨家越來越孱弱,但一旦合並起來,無論是人數上,還是三派各藏的巨子書籍上,都會有所提升,倘若我墨家數萬弟子能萬眾一心,何愁不能施兼愛之道?”


    所謂墨家三派,就是:相裏氏之墨(秦墨),鄧陵氏之墨(楚墨),相夫氏之墨(齊墨),


    尋常人恐怕隻聽說過墨家之名,但隻知道墨者崇尚兼愛非攻,助弱禦強,卻不曾想,會有一批墨者出現在秦軍中……


    還有一種墨者,繼承了孟勝之誌的楚墨,這群人自詡道義,喜歡做苦行之人,以俠客的身份行俠仗義,他們反對各國戰爭,認為戰爭皆是不義,這樣的墨者,銷聲匿跡許多年了,程柯聽說十幾年前曾在西楚王朝出現過一次,就是那個項氏建立的西楚,那些人反對一切戰爭與酷刑,不過很快就被士伍鎮壓下去。


    此外還有齊墨,該派則以學術辯論為主,遊曆各國,遊說君王不要兼並土地,這樣的墨者,就是程柯這批人了,除了整日鑽研名辯之術外了。


    這位宋老之所以來到宏淵,就是因為幾十年前宏淵曾吞並周邊鄰國的土地。


    事實上,除了這位宋老來自齊地以外,剩下的人都是宏淵本土的弟子。


    “宋老,您這就癡人說夢了”一位中年人搖頭,“當年巨子都沒辦法整合三派,單憑咱們這幾十個人,怎麽去做?”


    宋老摸著胡子笑道:“你們總是把簡單的事情想成複雜,我可沒說統一天下的墨家三派,在這宏淵國裏,就有不少秦墨、俠墨(楚墨),若能說服他們行兼愛之道,何愁元禾王不重用我墨家弟子。”


    一個人不屑的說道:“秦墨就是一群工匠,楚墨就是一幫愛管閑事的遊俠,這些人頑劣不堪,怎麽能說服呢?”


    宋老笑道:“他們一定會願意來的,因為儒家已經把官位全占了,他們的禮節不允許遊俠的存在,所以楚墨一定會來,至於秦墨,隻要沒有希望天下一統那樣的瘋子的,剩下的我都歡迎。”


    程柯在一旁,略有所思,忽然問道:“宋老,倘若楚墨或秦墨也是這麽想的,他們想把咱們並進去又該怎麽辦呢?”


    注釋:


    小說家:


    小說家,諸子百家的其中一家,其書多已亡佚。據班固所著《漢書·藝文誌》曰:“小說家者流,蓋出於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也。”,意即小說家所做的事以記錄民間街談巷語,並呈報上級等為主,然而小說家雖然自成一家,但被視為不入流者,故有“九流十家”之說。


    墨家三派:


    墨子死後,墨家學派發生了分化。有相裏氏之墨(秦墨),鄧陵氏之墨(楚墨),相夫氏之墨(齊墨),活動於戰國中後期。在自然觀方麵,對物質,移動和時空關係作了唯物解釋,摒棄了墨子的天鬼觀念,並把唯物哲學和科學緊密的聯係在一起。在認識論上,發揚了墨子重視實踐的特點,承認物質世界的可知性,克服了狹隘的經驗論的錯誤。在政治思想方麵,提出了“義,利也”的著名論斷,突出了利,把它作為標準和基礎解釋各種社會問題和道德範疇。


    楚墨的鄧陵子:


    此派更多的是以俠客的身份,到處行義。他們反對各國的戰爭,認為這些戰爭都是權貴們為了自己利益發動的,不利於百姓,他們以自己的價值觀來衡量這個世界。


    齊墨的相夫子:


    此派是一個以學者辯論為主的門派,他們遊曆各國,講授墨家的兼愛思想,他們反對用暴力去解決問題(甚至包括起義),希望能用柔和的方式去獲得和平,也是思想上最幻想的一派。


    秦墨的相裏勤:


    此派注重科技研究,非常務實。幫助秦國的原因,也是因為看見隻有秦國當時的製度,是最接近他們墨家的最終設想的,所以他們願意幫助秦國完成統一戰爭。


    關於墨子的弟子,文獻記載大都指出墨子弟子眾多。例如,“孔墨徒屬彌眾,弟子彌豐,充滿天下“。


    《公輸》篇中墨子曾說:“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


    《淮南子·泰族訓》說:“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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