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烈公子看到敖澤直刺而來,叫道:“你敢殺我?”


    敖澤收住長槍,看著跌在地上的姚烈公子,笑道:“我是不敢殺你,不過,如果姚公子今天想要教訓的不是我,而是一個心狠手辣之徒,恐怕你已是一具死屍。”


    姚烈公子喘著粗氣,胸口起伏不定,盯著敖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敖澤收迴長槍,道:“我本來還想打你一頓的,不過沒想到竟還有些膽氣,不要幫手,待會兒出去之時,我會裝著自己敗了,給你留著足夠的麵子的。”說完,掂著長槍,轉身就要離去。


    姚烈公子看著敖澤離去,心中憤恨不已,看著不遠處的長劍,突然躍身而起,抓住劍柄,飛身向敖澤背心刺去。


    敖澤聽到背後動靜,快速向前跨了兩步,然後仰麵轉身,長槍攪動,如槍入大海,攪動海水,迎向姚烈公子的長劍,正是一招“夜叉探海縛蒼龍”。


    姚烈公子已經失去了理智,招式紊亂,長劍碰到敖澤的長槍,頓時如入旋渦一般,手臂竟也跟著扭動,如麻花一般,長劍再次脫手而出掉在地上,而身子也跟著扭動,摔倒在地。


    敖澤轉過身來,伸出長槍,抵在姚烈公子的咽喉,道:“姚公子,咱們都是太學院的學子,我不想傷你,你若想找迴場子,就光明正大地前來,不要如此偷偷摸摸不像樣。”


    姚烈公子看到敖澤如此輕易地破掉自己招式,道:“你還是藏拙了。”


    敖澤道:“我並沒有藏拙,隻是有些招式,不想輕易使出來罷了。”收起姚烈公子的長劍,又道,“如果你一直這樣執著於勝負的話,會扭曲你的道心的。”說完,幾個鶻躍跳到大路旁,裝出一副頹然落敗的神情,跳到青牛背上,道:“快走。”


    一旁,姚烈公子的扈從看到敖澤如此頹然的樣子,紛紛出言譏諷。


    “我就說,一個鄉下野小子,怎麽可能是姚公子的對手。”


    “輸了可別哭鼻子迴去見爹娘。”


    …………


    敖澤哼了一聲,也不理會他們,在青牛肚子上踢了一腳,催促著青牛快走。


    青牛不明所以,邁起步子,一顛一簸跑了起來。待離那群扈從遠了一些,這才向敖澤問道:“公子你輸了?”


    敖澤笑笑,道:“我怎麽可能會輸!”


    青牛喘著氣,道:“公子既然沒輸,那我們跑什麽?”


    敖澤道:“趕快跑你的路,才跑這麽遠一點兒,就開始喘氣了。”


    又跑了六七裏,敖澤扭頭,沒有看到姚烈公子一行人追來,這才讓青牛停下,從牛背上跳了下來,一起拐到一旁的小路上,轉過幾座土丘,這才停下來歇息。


    青牛不住地喘氣,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海棠木靈扶著牛角,也問道:“公子,我們跑什麽?”


    敖澤道:“我雖然贏了那姚烈公子,若是他的那些扈從前來糾纏,他們人多勢眾,我雖然不怕,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你們怎麽辦?”


    海棠木靈道:“原來是我們害的公子擔心了。”


    青牛道:“我若跑起來……他……他們……是……是追不上的。”


    敖澤道:“你還是省著力氣先好好歇著吧,如果他們真的追了過來,說不定還真得一陣奔跑。”


    青牛哭喪著臉,道:“他們還有完沒完?”


    敖澤道:“你怕了?”


    青牛道:“我怕什麽,我隻是一頭牛罷了,他們能跟我置什麽氣。”


    敖澤道:“你這話說的倒是挺硬氣的,他們若是牽了你,賣到酒肉館子,你這麽膘肥體壯,肯定能換好幾頓酒錢的。”


    青牛聽了,道:“公子又來嚇我。”


    敖澤又向四周看了看,見沒人追來,道:“再往前趕一段路,也好找個地方休息。”


    青牛道:“為何不在這兒歇足了再走,反正也沒人追來?”


    敖澤道:“你也看到了,那些人都是騎著馬的,速度極快,說來就來,你要是能跑得像他們一樣快,我也就不擔心了。”


    青牛悶悶不樂,隻得又邁起步子,慢慢地跟著敖澤向前走去。


    到了晌午時分,到了一座小村,一棟棟房屋青磚黛瓦,這裏離洛邑王城不算太遠,因此顯得很是富庶。此時,村子裏家家炊煙嫋嫋,飯香飄散。


    敖澤道:“咱們去村子裏買些幹糧,填飽肚子歇歇腳,也好接著趕路。”


    青牛道:“最好再買些豆粕草料,這大冬天的,連一片青草地都沒有,隻能湊合吃些這些了。”


    敖澤撇了青牛一眼,冷聲道:“我沒錢,想吃自己去買。”


    青牛道:“公子又來誑人,我都看見你在城裏時,在那個漂亮姐姐那裏取了不少銀子。”


    敖澤氣極反笑,道:“沒想到你還知道這麽多,看來真是留你不得了。”說完取出長槍,在一旁石頭上敲了敲。


    青牛嚇了一跳,看著敖澤陰沉的臉色,道:“公子這是作甚?”


    海棠木靈拍著手,叫道:“你惹公子生氣了,公子要殺你吃肉哩。”


    青牛忙道:“我不吃豆粕了還不行嗎,公子要是殺了我,誰來馱公子趕路?”


    敖澤道:“我走路都比你快,還要你來馱?”


    青牛道:“公子坐到我背上,再試試看。”


    敖澤笑道:“怎麽,你能跑快了?”


    青牛連連點頭,道:“這些日子,跟著公子在太學院勤加修煉,多少還是有些長進的。”


    敖澤收起長槍,道:“現在已經晌午了,等吃過了飯,再來試試。”說著,便向村子裏走去。


    青牛暗暗舒了一口氣,跟在敖澤身後,悄聲向海棠木靈問道:“海棠,你說公子是不是在嚇唬我的?”


    海棠木靈道:“你這麽懶惰,好像真的惹公子生氣了。”


    青牛又道:“真的?”


    海棠木靈道:“真的。”


    青牛眼觀鼻鼻觀心,跟著敖澤慢慢走路,不再說話。


    村子裏的房舍錯落有致,不過家家門戶緊閉,不見有人,按說這個時間正是吃飯的時候,家家都會端著大碗出來,蹲在空地,一起侃天說話,此時,卻隻聞早飯之聲不見人影,著實令人奇怪。


    來到一處稍大的莊園近前,卻見一個白胖和尚,年紀不大,正站在門首,不住地敲門。過了一會兒,一個中年男子開了門,看了那和尚一眼,沒好氣地道:“你這和尚,好生不曉事理,都說了沒有齋飯布施,你去別處看看。”


    和尚也不著惱,依舊麵帶笑容道:“施主行善布施,廣結善緣,他日必有福報,免遭災衍。”


    那男子道:“你這和尚,怎麽不布施我一些?”說完氣衝衝地關了院門。


    和尚依舊笑容滿麵,轉過身來,正看到不遠處的敖澤,隻是朝敖澤點了一下頭,徑直走到一旁,抓起一塊石頭,就朝那莊園中扔去,隻聽劈裏啪啦一陣聲響,像是瓦片破碎墜地的聲音,然後又緩步走到門首,靜靜地等著。


    敖澤看得瞠目結舌,心道,這和尚倒是別致,別人不給你化緣,你就能砸人家房子?!怪不得村子裏家家閉戶,原來是怕招惹了這和尚。


    莊園之中傳來一陣罵娘之聲,過了一陣,隻見那中年男子又開了院門,朝和尚遞出一個饅頭,道:“家裏也沒有多少餘糧,大師再去別處化緣吧。”


    和尚接過饅頭,道:“施主行善布施,積福報,結善緣,免災衍。”說完並不離去,依舊站在門首。


    那中年男子見和尚不願離去,又道:“大師稍等。”匆匆關了房門,過了一會兒,又開了院門,遞給和尚一大盤饅頭,哭喪著臉,道:“大師,真的沒有餘糧了。”


    和尚將那一大盤饅頭倒進背搭中,這才心滿意足地轉身離去。


    那中年男子看著和尚離去,悄聲罵了一句娘,轉身迴了院子,再次緊閉了房門。


    敖澤看著和尚離去,對青牛道:“遭了,今天怕是討不到飯食了。”


    青牛惦記著吃飯,忙問道:“怎麽迴事?”


    敖澤悄悄指了指那和尚,道:“那和尚如此化緣,攪得村子裏人人緊閉門戶,咱們還能從哪裏弄飯食去,少不得要餓肚子了。”


    青牛恨聲道:“這和尚真壞。”看到和尚向這裏走來,趕緊閉上嘴巴,安安靜靜,不發出一點聲音。


    和尚徑直來到敖澤身旁,雙手合什,道:“小施主,行善布施,積福報,結善緣,免災衍。”


    敖澤還了一禮,道:“大師這是在向小子化緣嗎?”


    和尚笑而不語。


    敖澤見和尚不說話,道:“小子本也想在村子裏尋些飯食的,沒想到被大師捷足先登,化得一大盤饅頭,我自己的飯食還無處著落呢。”


    和尚又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小施主若是沒有飯食,施舍一些香油錢也是善緣。”


    青牛道:“我家公子沒錢。”


    和尚看了青牛一眼,並沒有露出一絲詫異,道:“施主隨心布施,不著於相,皆是緣法。”


    海棠木靈道:“和尚淨打機鋒,說的話不明不白。”


    敖澤將海棠木靈護在身後,向和尚道:“大師一直都這樣化緣?”


    明已和尚道:“眾生皆有善緣,若能誠心向佛,必得極樂,小僧也不過是為眾生求個善果,也算為小僧的修行攢下一份功業。”


    敖澤笑道:“大師這麽白胖,功德一定不小,”頓了一下,又道,“我聽說,佛祖曾割肉喂鷹,借此感化兇頑,大師何不效法佛祖施舍小子幾個饅頭,讓小子也感受一下佛法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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