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翠亭中放置著幾張軟椅,方便貴人們休息。


    衛明月隨意挑了一張坐下,而國師大人居然沒有選擇坐她對麵,而是緊挨著在身旁坐下。


    她不自在的往後避了避,拉開一點距離。


    國師大人似乎沒有發覺她的小動作,神色如常,清俊疏朗的眉目,加之一襲月白色的道袍,仿佛臨世的縹緲仙人一般。


    兩人坐下後,一時沒人說話。


    衛明月換了姿勢,清咳一聲,提醒道:“國師,不是說有事稟告嗎?”


    聽到女皇陛下問話,原若雪看向一旁,紫色的眼眸清冷中帶著疏離。


    他緩緩開口,嗓音溫和,“陛下,臣的確是有要事,今日早朝,眾位大臣們覺得如今皇室血脈凋零,理應由您早日開枝散葉才是。”


    國師大人話裏的意思很簡單,也容易懂。


    衛明月好似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她斜靠著椅背,單手撐在下巴處,若有所思地問:“所以是想讓朕選秀,充實後宮嗎?”


    原若雪偏頭看著身旁微抬雪白下頜,一副新奇模樣的女皇陛下,耐心地解釋道:“陛下,第一批選定出來的各位大臣的公子,模樣和身份都十分出色,相信不會讓您失望。”


    衛明月下意識地問道:“那國師也算在內嗎?”


    原若雪頓住,半晌才聲音溫和地開口:“臣恐怕要辜負陛下厚愛。”


    “哦,為什麽?”衛明月饒有興趣地追問。


    “我原氏一脈,壽命極其短暫,活不過三十。”


    原若雪神色平靜,好似說的不是自己一般。


    衛明月卻不以為然,湊近一點,“那可不一定,不過國師今年多大了?”


    原若雪嗓音低了一些,迴答道:“臣今年二十有一了。”


    “那不是還有九年嗎,萬一以後治好了呢。”衛明月繼續湊近,換到另一邊扶手靠著,兩人之間距離急劇縮短。


    原若雪纖長的眼睫垂下,眸光浮動。


    太近了。


    近到兩人身上的氣息都能聞得一清二楚,明黃與月白衣袖交織在一起,幾乎不分彼此。


    原若雪身體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少女身上淡淡的暖香不停鑽入鼻尖,霸道的擠走四周草木的清新味道。


    他微微屏住唿吸,往另一邊靠了靠。


    衛明月這時哪裏會放過國師,歪著身子朝他靠近,隨後睜著純澈的杏眼眼巴巴地注視著他,“所以國師,你覺得朕的提議怎麽樣?”


    “如果是國師,朕可以後宮隻有你一人哦。”


    *


    朕的後宮隻有你一人。


    隻有你一人。


    隻有你。


    那天離開禦花園後,原若雪麵上平靜疏離,心間卻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他為了複仇心冷硬如頑石,自然不是因為一句話就動搖。


    當女皇陛下靠近之後,他心髒處的子蠱詭異的一動不動,仿佛麵對生死大敵一般畏懼。


    在他接任國師之位時,也曾跟先皇近距離接觸,但是這種情況卻是第一次出現。


    也不由得讓他多想。


    朝上,由於女皇陛下默認了選秀之事,於是各家有兒子還未成親的大臣立刻心思活絡起來。


    如果自家兒子能跟陛下生下皇長子,那麽有很大可能會被立為儲君,繼承少禦國大統。


    雖然知道是自己家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大臣們心裏還是帶著一絲希望。


    於是,一位位年紀在十六到二十歲的年輕公子的畫像,通通送往了長明殿。


    長明殿內。


    “陛下,這是新送來的畫像,請您過目。”小安子把放在桌子上,


    拿著雜記在看的衛明月微微頷首,捏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嘴裏,細細咀嚼,穩坐著不動。


    小安子心領神會,他拿起畫像,打開放在女皇陛下麵前,開始給陛下介紹背景。


    “王浩君,禮部尚書之子,年歲十七,性格溫和有禮……”


    “等等。”衛明月抬起頭,看了一眼畫像,用手指隔空在對方嘴角點了點。


    “朕記得這個尚書之子嘴角是有顆大黑痣,怎麽現在沒了?”


    衛明月作為皇太女時,參加過幾次宮宴,所以見過不少大臣的公子,其中也有先皇想給她選皇夫的意思。


    小安子尷尬笑了笑,低聲解釋道:“陛下,這送上來的畫像都是經過畫師精心繪製,可能出了些小差錯。”


    一般選秀的畫像,他們父母都會給畫師塞銀子,讓畫師畫的好看一些。


    衛明月也反應過來了,她額角青筋抽了抽,隨後放下書,拿起其他的畫像開始看起來。


    王禦史家的公子胖的跟球一樣,現在出現在畫裏,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看得她無語至極。


    還有丞相家的兒子雖然長得還行,但是瘦得跟竹竿似的,眼下青黑,一看就是縱欲過度。


    現在畫像裏直接將他畫的威武不凡,完全就是兩個人。


    當然,也有一些模樣和氣質都不錯的大臣公子,但是見過國師之後,再和他們一比,瞬間就感覺失色太多。


    衛明月無趣的放下畫卷,擺擺手,“行了,這些都放到後麵去吧,朕看得難受。”


    “是,陛下。”


    小安子抱起所有畫卷,將它們都放到一個竹筐裏,原本裏麵就放了不少畫卷,現在更是塞的滿滿當當的。


    繼續看了會書後,衛明月終於心滿意足地躺下睡覺。


    夜漸漸深了,守夜的宮女強打著困意,忽然一陣風吹來,她頭一歪睡了過去。


    宮殿旁的窗戶悄無聲息打開一條縫,接著一道黑色人影閃過,窗也被帶上。


    明黃的禦床上,簾幔一層層放下,遮蓋住裏麵的情景。


    黑色人影伸手輕輕挑開簾幔,露出裏麵熟睡的嬌美少女。


    少女躺在大床的中間,嬌小的身體隻占據很小的一塊地方,整張雪白小巧的臉蛋露出來,細膩的肌膚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暈,顯然睡得很沉。


    人影緩緩伸出手,朝少女纖細的脖頸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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