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他們兩個意圖媚主的奴才帶下去。”


    國師大人聲音冷淡地吩咐下去,等注意到對麵正安靜看著自己女皇陛下,他微微垂眸,摩挲著袖子裏放置的一塊帕子。


    昨天女皇陛下離開不久後,國師大人就醒了過來。


    站在床前的阿九迫不及待地把國師大人昏迷時,女皇陛下做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末了,阿九還添上一句,“方才陛下抽出匕首,屬下還以為皇室終於容忍不下大人,想要趁大人昏迷,然後將您……”


    一旁的阿六連忙扯了扯阿九的袖子,讓他少說兩句。


    原若雪聽後眼眸微斂,語氣平靜如水:“現如今新皇登基不久,還需要原氏幫忙穩定天下。”


    頭腦比較靈活的阿六知道國師大人話裏的意思,在新皇眼裏,原氏現在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不會對國師大人不利。


    不過,等天下穩定了,可能就不是現今的態度了。


    事情稟告完,阿六剛想拉著阿九告退,忽然聽到國師大人輕聲問道:


    “你們方才說,陛下刺破手指,喂血給我喝?”


    阿六一怔,隨後點點頭,“是的,陛下原先準備用匕首劃開手指,後麵又換成銀針。”


    他看得出女皇陛下是因為怕疼才換成銀針,這讓他迴想起之前陛下因為見周圍沒有其他人在,整個人懶洋洋窩在軟椅裏,小小的一團。


    完全沒有其他勳貴子弟因為身份,一副高傲自持的模樣。


    做完比較,阿六這才忽然意識到女皇陛下如今也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而已,如果不是皇室跟原氏的複雜關係,阿六其實挺欣賞這樣的人。


    可惜了。


    懷著遺憾的心情,阿六帶著阿九先行離開,守護在外邊的屋簷上。


    原若雪坐起身,從旁邊擺著的矮桌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拿起抿了一口,溫熱碧綠的茶水很快把嘴裏的血腥味衝淡,最後隻剩下淡淡的甘甜。


    忽然他眸光微動,視線落在床頭一塊揉成一團白色帕子上。


    那塊帕子上麵是做工精細的粉色桃花圖案,角落還繡著小小的月字,湊近了還能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桃花香氣。


    原若雪拿起帕子,細細察看,並沒有發現任何下毒的痕跡。


    正準備將它丟了,目光無意間掃到還帶著青紫痕跡的手指,鬆開的動作微微頓住,卻是沒了扔掉帕子的心思。


    第二天,身體已經恢複的國師大人正常去上早朝。


    處理完積攢下來比較重要的政務,原若雪把剩下的奏折推到一旁,放鬆下來頓時感覺陣陣倦意襲來,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


    不知想到什麽,他忽然朝門外候著的宮女淡淡問道:“陛下現在在何處?”


    “迴國師大人,陛下正在禦花園散步。”宮女恭敬道。


    原若雪嘴角含著的溫和笑意慢慢變淡,他看了眼旁邊堆著的奏折,心情忽然有些差。


    禦花園。


    原若雪獨自一人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兩旁栽種的花草頑強生長著嫩芽,一點點翠綠點綴在褐色的樹枝上,中間夾雜著幾朵粉色花苞,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路過的宮女遠遠看到國師大人,紅著雙頰垂頭站在原處行禮,等國師大人離開才起身。


    原若雪沿著小道漫無目的往前走,安靜的環境讓他煩躁的心思漸漸平歇下來。


    最終,他停在一棵高大的桃樹下,旁邊是一座建在湖邊的四角涼亭,才冒出幾朵花苞的枝丫從涼亭上方伸出來,迎著燦爛的陽光顫顫巍巍地晃動著,似乎下一刻就會綻放。


    此時,不遠處梅花林忽然傳出有人談話的聲音,原若雪本不想理會,剛準備轉身離開,但眼前看到的場景和聽到的話卻是讓他臉色微微一變。


    “小泉子,忙我是幫不了的,但是如果你能……”說話的小太監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做了個手勢。


    那是一般隻有內侍們才知道的隱晦手勢。


    地上跪著的小泉子長相清秀柔美,肌膚白淨,聽到那小太監的話後狀似惶恐地搖頭,但是眼裏卻是有著一絲竊喜,他餘光時不時偷偷往右後方看去,似乎在等什麽人。


    原若雪站在樹下靜靜注視著兩人,對於他們的想法一清二楚。


    如今新皇登基,原先的大太監也就失去了主子的寵幸,因此底下想要往上爬的太監不在少數。


    加上新皇乃是女子,有些外表長得清秀的小太監自然有了歪心思,想要靠身體上位。


    哪怕他們身體殘缺,可是伺候人的手段不一定要靠那樣東西。


    其中某些小太監還可能是朝上大臣安排的人,原若雪原本不想幹預,但是他最忌內侍幹政。


    也許是巧合,也許不是。


    女皇陛下一行人正好從另一頭出來,好奇地朝梅花林看去。


    原若雪蹙起眉,表情不虞:“來人,將他們拖下去。”


    幾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侍衛低聲應諾,上前把那兩個小太監按住,捂著嘴拖了下去。


    速度快得女皇陛下都沒有反應過來。


    “哎?”衛明月剛抬起手,但是侍衛已經兩人給帶走了,人影都看不見。


    地下跪著的小安子等人聽到國師大人的聲音,瞬間冷汗直流。


    作為宮中的太監宮女,他們都是由專人教導過,知道遇上這種事情,很可能會讓國師大人懷疑他們也有參與進來,引導女皇陛下來此地。


    如果今日國師大人不在,說不定女皇陛下瞧見那小泉子,心軟或者被他的外貌勾引,進而提拔到身旁都有可能。


    衛明月不清楚裏麵的彎彎道道,不過聽到意圖媚主也大概有些明白了,她不在意的擺擺手,讓小安子他們起來。


    “行了,不關你們的事,都起來吧。”


    至於被帶下去的那兩個小太監,她倒是沒有過問。


    原若雪走近幾步,唇邊揚起的弧度恰到好處,他輕聲道:“陛下,臣有事想單獨跟陛下稟報。”


    衛明月眨了下眼睛,想到昨天自己的收獲,一雙瑩潤的杏眼彎起,如同新月,連燦爛的陽光也黯然失色。


    “好,那不如就在這煙翠亭如何?”


    國師大人微微點頭,跟在女皇陛下身後走進亭子,其餘人則放下東西後退到遠處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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