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陷害


    曹化淳一走,崇禎想到,萬一李鴻基真的有不臣之心,等曹化淳迴來,亂兵可能就進城了。他馬上傳旨,封閉九門,京中所有兵馬馬上上城守衛。


    崇禎的聖旨馬上傳達下去,於是,剛才還處在節日般快樂中的京城突然又如臨大敵。京中百姓無法承受這巨大的反差,一個個驚惶失措,有許多人在大街上奔走打探消息。詢問是不是女真兵又迴來了。有消息靈通的告訴左鄰右舍,說李鴻基叛亂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驚呆了,有的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這前兩天還是大英雄,怎麽這一下子就變叛亂了。


    城裏的官員家更亂成一團,因為滿朝文武沒一個迴來呢。大家誰也得不到確信消息,隻聽說李鴻基造反了,各位官員家馬上互相打聽,不知是誰說李鴻基可能劫持了滿朝文武。


    這話一傳出來,官員家都號啕一片。


    官員家一哭,這百姓可就更慌了,整個京城如陷入末日一樣。許多人想起了安史之亂,黃巢之亂,慘啊,怎麽就種事突然就發生了。


    崇禎在乾清宮更是憂心如焚,在乾清宮亂轉。每隔幾分鍾,他都會派人出去打探一次消息。


    可是,每迴迴來,都沒有準信。


    這樣焦熬了半個時辰左右,崇禎眼睛都熬藍了。


    猛聽乾清宮外小太監們大聲通報:“曹化淳求見。“崇禎這心馬上提到了噪子眼。也不管什麽皇上儀態了,平時走路講個龍行虎步,今個直接就從乾清宮內衝出來了。曹化淳進躬身進宮呢,猛見一黑影衝進來,差點把他撞飛出去。一抬頭,見是崇禎衝進來了。他立即崇禎這是急暈了,李鴻基和遼東軍一起叛亂,比女真人攻城都可怕啊。


    曹化淳忙喜氣洋洋的大叫:“皇上,李鴻基已經讓所有兵丁退守通州。現在,他正祖大壽以及文武官員正站在得勝門外,等著進城見皇上。”


    “所有兵丁都退守通州了……“崇禎聽到這個消息,緊張萬分的他如泄氣的皮球一樣癱軟了,虧得曹化淳扶住他,要不是,他都能把頭摔破了。這時他才發現,他穿著的厚厚的吉禮服已經變得濕濕的了。原來李鴻基並沒有造反啊。祖宗保佑!可是,李鴻基也實在可惡,竟然公然為袁崇煥嚷冤,還全軍掛條幅。這分明是讓他好看啊。怎麽著,朕給了你軍權,你就這樣對朕啊。


    他越想越氣,厲聲喝道:““打開城門,讓他們都進來吧。朕非當麵問問他不可。”


    曹化淳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皇上,李鴻基現在還忠奸莫辯,依奴才看,還是隻開一個得勝門,等李鴻基和官員們進城後馬上關上。以防通州之兵。”


    崇禎剛才還真沒想那麽多,經曹化淳這一說,他心裏一顫。不錯,上次李鴻基和祖大壽假裝逃跑,然後偷襲皇太極。李鴻基能如此巧妙地偷襲皇太極,焉知他不會假退通州,然後突然襲擊京城。


    他朝曹化淳點點頭,還是自己的家奴好啊,就是貼心,什麽事都為自己著想。


    他朝曹化淳說道:“好吧,就這麽辦。”


    李鴻基和祖大壽,以及眾官員進了皇宮。崇禎這時已經駕坐皇極殿了。


    李鴻基隨眾人參拜崇禎。剛行完禮,高捷大踏步站出來,他大聲朝崇禎奏稟道:“皇上,李鴻基本是一個粗鄙商人,是皇上施天高地厚之恩,破格提拔。想使他進位內閣,他本該感恩戴德,忠心為國。沒想到他卻利用手中的兵權來要挾皇上。還想借袁崇煥的事煽動遼東兵逼宮,謀朝篡位。要不是皇上當機立斷,關了城門,李鴻基早就率軍攻進城來了。皇上,李鴻基十惡不赦。應該把李鴻基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高捷一說完,像演戲劇早排練好一樣,馬上有七八個一起附議。


    祖大壽這時上前一大步,朝崇禎抱拳,大聲說道:“皇上,所有這些都有我的主意,李大人事先並不知情。李大人本來隻想扶靈迴京,是我想借這個機會讓大家知道我們三軍上下,都希望皇上釋放袁督師。讓寫冤字條幅的是我,讓大家聯合簽名的也是我。我還怕李大人阻止我,直到百官迎接,才讓人把條幅打出來。我隻想請求皇上放袁督師,根本沒想逼宮,更談不上謀朝篡位……”


    祖大壽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挺身而出,擔當此事,讓李鴻基大生好感。哪知祖大壽的話還沒完


    高捷迴頭說道:“祖大壽,到了現在,你還為李鴻基開脫。你可知道,李鴻基本就是陝西巨盜。他來北京,製火槍,早就想造反了。這一次,他是利用你們想救袁崇煥的心理,想煽動軍變,他心機深沉,居心叵測。你還蒙在鼓裏。”


    祖大壽一皺眉頭,滿臉不屑,心說李大人這段時間一直和我們在一起,要不是李大人英明果斷,智謀過人,怎麽可能殺退女真兵。大敵當前時你們這幫烏龜王八蛋脖子一縮,誰也不往前衝,等敵人都退走了,就瘋狗一樣害人。他把手一攤,厲聲說道;“證據!”


    高捷沒料到祖大壽眼睛一瞪,胖乎乎的人這麽兇悍,他有些心慌,迴頭瞧了溫體仁一眼,溫平靜的朝他點了點頭。高捷穩了穩神,已經做好了那麽多準備。這等著今天這一著呢。現在不出手,以後這朝中還都是李鴻基的天下了。想到這,他朝崇禎躬身說道:“皇上,米脂縣令邊大綬就在京城,他可證明,李鴻基就是上次在陝西米脂造反作亂的巨盜。他來京城本就想犯上作亂。”


    臣盜?李鴻基是巨盜?,一個米脂的巨盜來北京那能幹什麽啊,殺人,放火,行刺皇上……許多人馬上浮想聯翩。


    韓僙瞧了溫體仁一眼,心說邊大綬身為縣令,沒有公文,竟然擅離米脂來京了。從時間上來看,邊大綬一定在女真人圍城之前就來京了。到現在他們才把此事揪出來,真是用心險惡之極。不過話又說迴來了,難道李鴻基真的是陝西巨盜?果真如此,那至使李鴻基這一次根本沒有逼宮的意圖,也會被皇上認為是有這個意圖了。


    所有人都注視著李鴻基,崇禎的懷疑神色越來越濃。


    李鴻基似乎並不驚慌,他平靜的對崇禎說道:“皇上,首先,我聲明,高捷說我煽動遼東軍逼宮,謀朝篡位,是毫無根據的誣陷。若我真想謀朝篡位,就會突然發難,還會寫什麽條幅鬧得滿城風雨?還會兵退通州,自己和各位大人單獨進宮?我既然心機深沉,居心叵測,何不等進了城再突然發難,或把滿朝文武全部扣押,何必等到現在讓高大人指證我?”


    高捷冷笑說道:“你雖處心積慮,卻百密一疏,沒料到皇上如此英明,關閉了九門,你的計策沒法得逞,才不得不跟我們進宮。”


    高捷說完,高唿一聲,“皇上英明。”


    高捷把崇禎抬出來,用意是讓李鴻基不好再說話。連皇上都關閉九門來防著你了,你還有什麽話說。


    李鴻基還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他馬上說道:“不錯,皇上英明無比,一關閉九門就能判斷謠言的真假。若我果然心存不軌,絕不會和各位大人進城。若我坦蕩無私,就會隨各位大人進宮說清真相。”


    他說完這些,朝崇禎一拱手說道:“皇上英明,”


    高捷和李鴻基都大叫皇上英明,英明的崇禎皇上舉棋不定了。


    本來,他一開始已經有八分信了高捷的話,但李鴻基一開口,他又覺得李鴻基的話很有道理,若李鴻基想造反,何不等進城後再突然出手,那樣形勢就會在他掌控之中了。


    現在朝中兩派各說各的理,崇禎又拿不定主意,黃道周可看出來這是個好機會了。此時不把李鴻基踏上一萬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世,更待何時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快步走出來,因出來的太急,險些摔個大跟頭,他不等站穩,大聲說道:“皇上……皇上,既然米脂縣令邊大綬就在京中,何不召他進宮,說清一切,若李鴻基就是米脂巨盜。那他來京,就一定有所圖。逼宮造反,是早在他計劃中的事。”


    崇禎注目著李鴻基,:“鴻基,你可願同邊大綬對質。”


    李鴻基十分輕鬆地微笑道:“既然邊老爺來了,就請他進宮,是非黑白,一辯就知。


    李鴻基的鎮定讓滿朝文武又搞不清楚情況了,難道李鴻基並不是陝西巨盜,所以他並不怕邊大綬指證他,還是李鴻基想抵賴到底。


    崇禎這時宣邊大綬進見。他剛宣完旨,邊大綬就進來了。原來邊大綬早在外麵等著了。


    邊大綬一進皇極殿,就指證李鴻基是和劉宗敏一夥的陝西巨盜。上次大鬧陝西米脂,引得幾萬兵馬追捕的正是他們這夥盜匪。


    邊大綬說得有鼻子有眼,當時米脂縣劉宗敏作亂的事,滿朝文武都聽過一些,所以,許多人都相信了邊大綬的話。崇禎又十分警惕地看著李鴻基,曹化淳這時悄悄指使一些東廠高手,布在李鴻基的身後,防他突然暴起作亂。


    韓文和錢龍錫本來都很照顧李鴻基,但這次,誰也不敢再替李鴻基說話了。他們默默的看著李鴻基。心中暗叫可惜,


    李鴻基平靜地掃視一下皇極殿眾位大臣,又看了看崇禎,微笑說道:“邊老爺,除你之外,還有人能證明我是陝西巨盜嗎?要知道,咱們都是陝西人,要是你和我有個人恩怨,你可是公報私仇。”


    邊大綬得意洋洋地說道:“誰說隻我能指證你,田國舅也能指證你,他在交換人質人見過你和劉宗敏。”


    李鴻基就等他這句話呢。他突然大聲問邊大綬:“邊老爺,田國舅到米脂去做什麽?”


    “是……遊玩。“邊大綬反應也很快。


    “既是遊玩,為什麽臨行時,卻帶著兩十個美女。“李鴻基厲聲問。


    “國舅爺買些姬妾並不犯法吧。“邊大綬瞪大眼睛說道。


    “買姬妾是不犯法,可為什麽這些姬妾的父母親戚都被關押進大牢,有許多人死在牢中?”


    李鴻基咄咄相逼。


    邊大綬渾身一顫,這件事在米脂滿城皆知。李鴻基突然提出,他一時想不出說什麽來狡辯。


    李鴻基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他把紙舉過頭頂,跪在地上大聲說道:“皇上,臣狀告米脂縣令邊大綬。米脂大旱,朝廷本已經免了米脂的賦稅,可是,邊大綬卻加重收稅,中飽私囊。害得許多人家破人亡,使米脂盜賊四起。同時,他強迫交不起稅的百姓,把女兒賣給田國舅。


    當劉宗敏救出這些美女後,邊大綬又把所有這些美女的家人親戚朋友都關進大牢,嚴刑拷打,至使五個人被打身亡。兩十幾人被打殘。邊大綬才是真正的米脂巨盜!皇上,這是臣早就寫好的狀紙,臣這次來京,就是來告禦狀的。臣建庭園,轟轟烈烈造聲勢,也是想有機會能接近皇上,取得皇上的信任,然後狀告邊大綬,狀告田逍。”


    李鴻基的話在朝廷引起軒然大波。因為此事關係到崇禎最寵愛的妃子田妃。這事就更增加了曲折性。原來李鴻基隨袁崇煥來京的路上,就已經料到,將來會有那麽一天,朝中官員會有人借陝西的事來攻擊他。所以,早就準備好了狀紙。


    崇禎見狀紙邊緣都已經磨損。不像臨時準備的。他已經信了幾分。又像邊大綬三角眼轉來溜去,頗有幾分慌張,他狠狠地盯著邊大綬問道:“這些都是真的嗎?”


    邊大綬見崇禎有些惱火,嚇得身上一抖。連連說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李鴻基馬上接道:“皇上,此事在米脂人盡皆知,可派人去米脂調查。”


    邊大綬一聽調查這事,他頓時十分慌張。東張西望,眼光忽搜到高捷,他求救似的看著高捷。


    他這一舉動,讓崇禎更加惱怒。崇禎雖然寵愛田妃,但是,他是一心想當中興之主的皇帝,與那些昏聵的君主不同。


    李鴻基也正是看準這一點,才敢公然在朝中說出田國舅來。因為他知道,崇禎在這事上,絕不會公然袒護田逍。就算他袒護,也是量罪大小的事,絕不會為保護田國舅而把李鴻基抓起來。


    形勢急轉直下,許多人都開始悄悄指斥邊大綬了。


    溫體仁一看形勢不好,他出班說道:“皇上,臣想請問李大人,那劉宗敏到底是不是強盜。隨劉宗敏來北京的三百多人是不是強盜?他們混在火槍營中,到底有什麽目的。”


    溫體仁這一問,把大家的注意力都此到劉宗敏身上,若劉宗敏是強盜,而李鴻基和他在一起,那麽,也就確認了李鴻基的強盜身份。


    邊大綬的事反退在其後了。


    李鴻基毫不畏縮地說道:“劉宗敏和那些人隻是邊大綬眼中的強盜。因為邊大綬搶了老百姓活命的糧食,在他他自己的糧倉內高價出售,而劉宗敏帶人搶出來,又還給了百姓。邊大綬搶劫幾十美女給田國舅。劉宗敏又把這些美女給放了,還每人放了一包銀子,讓她們趕緊逃出米脂。皇上,臣剛才的狀紙上,不但有臣的名字,還有劉宗敏的名字。更有米脂三百多名被邊大綬害得家破人亡的人的鮮血簽名。上麵還有他們家被害的簡介。邊大綬口中所謂的巨盜,就是這樣一些人。他們這次來京,也是為了狀告邊大綬和田國舅。可是,這裏麵有許多人沒來及為家人申冤,他們就為國捐軀了。來京的三百人,現在隻剩下不足一百人了。溫大人問他們混進火槍營有什麽目的,我倒想請問溫大人,他們如果真是強盜,放著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不過,卻跑到北京來,跑到兩軍前線去送死!你倒說說,他們有什麽目的?將士軍前半死生!可歎不但得不到半分褒獎,死後卻被汙為強盜,他們九泉有知,豈能瞑目。”


    李鴻基說到這,想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不由聲音哽咽。


    溫體仁本來有實足的把握,想借著劉宗敏的事扳倒李鴻基,沒想到,李鴻基早就防備,弄了個狀紙,還有血書簽名。一番辯解。反而反客為主,再加上李鴻基提到死去的將士,崇禎和許多朝官都些感念。大家感情的天平都傾向李鴻基了。


    這時,崇禎為顯得自己是個明君。大聲命刑部收審田逍和邊大綬。一定要把米指的事弄清楚。


    邊大綬一聽崇禎要刑部收審自己,嚇得屁滾尿流。連連喊皇上饒命。微臣知罪。他這一喊,等於承認李鴻基所說不虛。


    溫體仁沒想到邊大綬如此膽小無能,他有力氣也使不上。


    錢龍錫馬上出來起奏,說李鴻基大敗皇太極,應該重賞,死去的將士也應給以撫恤。韓僙也附和錢龍錫。極力反對李鴻基的人也找不到什麽其他借口,隻好默不作聲。


    溫體仁一見,知道暫時扳不倒李鴻基了。


    溫體仁還看出,雖經過這次事件,皇上對李鴻基還是十分喜歡。而且經剛才一事,李鴻基的地位越發牢不可破了。一些牆頭草之類的官員眼見李鴻基如此得寵,雖然心裏恨李鴻基要死,表麵上都笑嘻嘻的拍李鴻基馬屁了。俗話說該出手時就出手,該縮手時別沒慢著。這幫官員哪能不懂這個道理。


    溫體仁心裏卻暗暗冷笑,因為李鴻基把田國舅也牽進去了。田弘遇更會恨死李鴻基。以後的日子有他好受的。


    一場風波剛要平息。溫體仁忽伸出兩根手指示意高捷。高捷馬上站出來說道:“皇上,臣有兩件事稟奏。”


    崇禎皺了一下眉,他冷哼一聲,極不耐煩說道:“你還要說什麽?”


    高捷大聲說道:“皇上,皇太極雖然兵敗,但實力尚存,況且女真人生性好戰,難免會尋機報複。所以,皇上宜馬上下旨,讓三萬退守通州的遼東兵馬上迴遼東駐守,以備不測。”


    崇禎沒料到高捷忽說出這一番話來,他剛才的不滿立即化為烏有。


    高捷這番話,正合了他的心思。要知道,那三萬退守通州的遼東兵現在成了他最大的威脅。自己還關著袁崇煥,要是這幫兵聽了誰的煽動,真的還個兵變,那可真是防不勝防。


    崇禎想馬上答應,但怕馬上說出同意,不免讓人小視,以為他害怕這些兵,所以他把眼光盯在老成持重的韓僙身上。韓僙馬上領悟崇禎的意思,站出來說高大人所言有理。遼東兵應馬上迴遼東去。至於眾將士的賞賜宜分成兩部他,先在通州發一部分銀兩。另外一部分賞銀,及眾將士的升遷,,應等他們迴遼東後,再做安排。


    韓僙一開口,錢龍錫也馬上附和。祖大壽張了兩次嘴,終覺得沒有什麽理由硬把那些兵留在通州。


    何況有了剛才的事,再要把那些兵留在通州,等於說自己真有以兵要挾皇上的意思。祖大壽雖想救袁崇煥,但還沒有達到為他袁崇煥敢反對皇上的程度。所以到最後,在滿朝官員的齊聲附和後,他也點頭同意。


    崇禎十分高興。加封李鴻基為太子太傅,掛兵部尚書銜。同是進位內閣。名次排在錢龍錫之下。


    祖大壽為昭勇將軍,總督錦州,寧遠,大淩河一帶的兵馬。


    李鴻基趕緊謝恩。


    祖大壽並不謝恩,他大聲請求以自己的所有軍功爵位來換袁崇煥無罪。


    祖大壽這一提議讓崇禎十分不快,剛才祖大壽在城外搞的那一幕又湧上心來。但是,他不想過分刺激祖大壽,他淡淡說道:“祖大壽,今日朕隻賞有功的大臣,袁崇煥的事過後再議。”


    祖大壽明顯看出崇禎的不快,他倔強的一挺脖子說道:“皇上,袁督師是這次平叛的最大功臣,既然要賞有功的大臣,為何不連袁督師一齊賞?”


    祖大壽的執拗使崇禎感到很沒有麵子。溫體仁馬上站出來說道:“祖大壽,皇上對大小臣工,一向有功必賞,有罪必罰,有功之人,雖地位寒微,也不埋沒,有罪之人,雖遍布私黨,也毫不手軟。皇上說袁崇煥的事過後再議,祖將軍又何必如此迫不急待。”


    祖大壽聽溫體仁含沙射影,說他是袁崇煥的私黨,又說他迫不急待讓皇上放袁崇煥,有什麽不可忘人的目的。他勃然大怒,剛要跳起來理論,李鴻基正站在他旁邊,連忙拉了他衣角一下。他知道,祖大壽現在越氣勢洶洶,溫體仁一夥越會有理由攻擊袁崇煥。


    韓僙這時也站出來說道:“祖將軍,袁崇煥是非功過兩天皇上自會有恰當的處理,何必急於一時。”


    韓僙是袁崇煥的座師,又是首輔大臣,祖大壽見他說不急,李鴻基又朝他示意,勸他不要再說,他本待大鬧一場,此時也隻得忍住。


    高捷見祖大壽不說話,他站出來說道:“皇上,李大人既然進位內閣,火器營的軍務這等小事應交還申甫管理。以便李大人專心幫皇上處理國家大事。而且火器營應馬上調往遼東,編入軍中,充實遼東的軍力。嚴防皇太極突然襲擊我們。”


    李鴻基看出,高捷和溫體仁一夥這是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的兵權奪走。看來兩人後麵還會有許多殺招要使出來。火器營別看隻有五百人,卻是自己保命的根本。而且如果救袁崇煥不利的情況下,他還想憑這五百人把袁崇煥硬搶出來。所以,這五百人絕不能落到別人的手中。


    但他一抬頭,見崇禎專注地聽著,並沒有表示反對。而且,崇禎眼望著韓僙,顯然希望他來說這件事。


    崇禎這時雖對李鴻基逼宮一事已經釋疑,但是,他心中也有隱隱不安。祖大壽掛冤字條幅,李鴻基真的一點也不知情?就算他不知情,他輕輕一句話,就能讓祖大壽撤下條幅,並在乾大殿上極力維護於他,那他在遼東軍中應該有極高的威望。萬一他有不軌之心……


    李鴻基見崇禎已經動疑,這時自己再極力留下火槍營,隻怕正更讓崇禎起疑。到底該怎麽辦?他正焦急,忽然錢龍錫站出來說道:“皇上,火器營是當年皇上大力支持建立的。在這次擊退女真的過程中,起到了超乎一般軍隊十倍的作用。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果現在大力發展火器營,幾年以後,遼東就可收複。而火器營不僅是火器問題,還有相配合的戰術和技術手段。這一切,都離不開李大人。所以,李大人雖入位內閣,我認為,火器營的軍務還必須由李大人主持。隻有這樣,才能保證火器營在將來的對敵作戰中,發揮巨大的作用。”


    錢龍錫的話引來一些年輕官員的共鳴,火器營剛剛顯出威力,就被黨派之爭打散,實在太可惜了。


    於是有幾個年輕官員說了一通和錢龍錫一樣的話。崇禎中興的念頭一直很足,錢龍錫等一說,他想了一想,隻要以後對火槍營嚴加控製,再派個監軍過去,時刻監視他,應該沒有大礙。於是,他開口說道:“大家說得不錯,火器營是我們大明對付女真的利器。一定要大力發展。這火器營,還是由鴻基還主持吧。”


    火器營被保留下來。李鴻基對錢龍錫大有好感。說起來,在明朝這些官員中,韓僙年老,做事隻求穩當,若論有見識,敢作敢當,還隻有錢龍錫一人。


    看來,救出袁崇煥,也要靠這人的力量。


    李鴻基不但內閣大臣。還掌握著火器營。朝廷還要大力發展火器營。那麽,李鴻基在不遠的將來,就可以左右朝中許多政治,軍事要各。甚至可以說,比首輔大人的地位還微妙。


    朝堂上馬上一片頌揚之聲。溫體仁和黃道周一夥雖憤憤不平,在這種大情勢下,也無可奈何了。


    到朝會已畢,已是下午了。宋獻策和劉宗敏刑貞兒等一直等在午門外。見李鴻基安然無恙出來,兩人都長籲一口氣。


    大家一齊趕迴到李府。


    這座府宅已經一個多月沒迴來了。”


    迴到李府後,頭一件事,是和宋獻策商量救袁崇煥的事。


    宋獻策對李鴻基的心思早就摸透了,他說道:“想救袁督師,就得在朝中有足夠的力量替袁崇煥說話。我看錢龍錫,韓僙應該沒問題。其次黃道周雖然和公子如同仇敵,可對袁崇煥卻頗有好感。如果再能聯絡上曹化淳讓他也替袁崇煥說話,那麽朝中就會形成一邊倒的形勢,皇上年輕,若朝中都替袁崇煥說話,救袁崇煥就有八成把握。”


    宋獻策說完,劉宗敏,白柔水等紛紛點頭。李鴻基卻突然停住筷子,直盯著前方。


    劉宗敏連叫:“大哥。”


    李鴻基都如沒聽到。白柔水拉了他一把。


    李鴻基才如夢方醒說道:“宋先生分析得雖然不錯,但是,卻忘了,皇上雖然年輕,但是凡事獨斷專行,曆史上說……我是說,崇禎現在是保袁崇煥的話一句也聽不進去,而溫體仁等對袁崇煥的壞話卻極易入耳。他要是非殺袁崇煥不可,誰也沒有力量擋住他。”


    宋獻策聞言沉默一會,點頭說道:“公子想得比我深刻得多,我倒忘了,皇上雖然年輕,但他畢竟是皇上,而且就憑他上一次下旨殺公子的事來看,皇上心胸狹隘,出手狠辣。當時他下旨殺公子時,錢龍錫等也是極力反對,但還是沒什麽用。就怕在袁崇煥的事上,他還是一意孤行,聽不進大家的意見去。”


    劉宗敏一拍桌子,大罵道:“一個在深宮長大,屁都不懂的小毛孩,滿朝文武全都得聽他的。這算什麽世道?惹惱了我,我一刀宰了他。”


    宋獻策連連搖手:“捷軒輕聲。現在我們在京中,皇上耳目眾多。”


    劉宗敏恨恨地看了看外麵,他雖剛硬,卻並不蠢笨,他知道,皇上派來的那些奴仆也許就是皇上派來的臥底。屋外雖有人把守,但大聲嚷嚷還是不行的。


    李鴻基輕聲說道:“暫時看,殺崇禎是不行的,因為一時實力不夠,兩則會天下大亂。反而讓皇太極他們白占便宜。我看,不如殺了溫體仁和高捷,”


    劉宗敏聽殺溫體仁一夥,他頓時興奮起來,他忘了吃飯,瞪著眼睛說道:“說得好,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李鴻基感慨地說道:“這幫小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小人破壞性大。就好比當初秦始皇建阿房宮,動用那麽多民夫,建了許多年才建成,可楚霸王一把火就給毀掉了。這小人就好像那一把火,別看他現在不起眼,關鍵時刻,一句話就能扭轉整個形勢。殺了一個溫體仁,免除後顧之憂!”


    宋獻策雙手亂搖:“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麽不行?”劉宗敏聲音又大了起來。


    宋獻策壓低聲音說道:“溫體仁惡跡未顯,不但未顯,而且還有清官之名。況且朝廷耳目眾多,且溫體仁素和我們不和。一旦我們動手,不出三天,就能被查出來是我們幹的。”


    劉宗敏笑道:“殺了人,我們就逃出京城,還怕他什麽。”


    宋獻策冷笑道:“逃出京城,天下人都知道我們殺了清官跑了。到那時,眾口鑠金,我們就真成了土匪了。將來公子起事,則名不正言不順,名不正言不順……“一聽宋獻策又提起自己將來的事,李鴻基哭笑不得,急忙做了個停的手勢。


    宋獻策瞧著這個手勢問:“公子這是何意?”


    “停啊!停止的意思,宋先生,你不要再說這我起事如何好不好!我既不想造反,又不想當皇上。我隻想救出袁崇煥,自己能舒服地過幾天日子就行了。”李鴻基咧著苦瓜臉說道。


    宋獻策忽一拍巴掌,指著李鴻基的手勢說道:“你們大家看,公子這手勢像征什麽?”


    劉宗敏和白柔水,何尋蹤等看了半天,誰也沒看出什麽來。


    李鴻基也瞧著自己的手勢,他搞不明白,除了“停“還能代表什麽。”


    宋獻策手拈胡須,得意洋洋說道:“公子,你左手如泰山壓頂,右手卻如一隻獨木,這正代表著公子將來必將以摧枯拉朽之勢,君臨天下,而明朝必將獨木難支。哈哈哈!”李鴻基心想,這也太扯了吧,一個停的手勢就能讓宋獻策又聯想到造反了。


    李鴻基瞧了瞧自己的手,他不以為然的說道:“你怎麽不說明朝的勢力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我這根獨木才難支呢。”


    宋獻策微笑道:“不然,不然,公子剛才做這個手勢時,左手從胸前舉起,強勁有力,代表自身的力量,而右手卻是從外麵劃個圈子才放在左手之下,這右手代表外來的力量。所以,公子隻隨便一個動作,就已經決定了以後天下的大勢。公子豈可不為自己的將來著想。”


    宋獻策剛發表完這番滿鴻論,忽聽嘩啦啦一聲巨響,就見桌子翻了,椅子倒子,杯子砸子。李鴻基仰麵摔倒。


    大家忙去扶李鴻基。宋獻策忙問:“公子沒事吧?”


    “我暈!“李鴻基有氣無力的說道。


    宋獻策見李鴻基垂頭喪氣狀,他暗暗想道,別看公子現在沒造反的打算,嘿嘿,一旦他將來遇到極不如意的事,我這時時刻刻的提醒就會發揮作用嘍!


    我必得讓公子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才能逼公子造反,要不然,單殺一個溫體仁,公子隻怕隻能躲起來當山大王。


    宋獻策看李鴻基被大家扶起,他仔細一想,李鴻基眼下既然沒有爭天下的打算,那麽他就不會考慮什麽名聲,什麽民心之類的事,以他的個性,極可能帶人殺了溫體仁然後一走了之。他笑道:“公子,你以為殺了溫體仁就沒事了,朝中官員我們又了解多少,萬一溫體仁死了,又冒出個張體仁,李體仁又怎麽辦?皇上隻聽關於袁崇煥的壞話,我們又豈能殺盡滿朝奸臣。最起參碼對溫體仁我們還有一定了解,要是突然冒出一個人來,還真不好把握。”


    宋獻策這番話還真把李鴻基給打動了,不錯,若自己殺了溫體仁跑掉,別人就會以此事興風作浪,到那時如果又有奸臣在崇禎麵前誣陷袁崇煥,自己可就再也使不上力氣了。


    既然殺溫體仁不行,他馬上想到,當務之急,去拜防錢龍錫和曹化淳,在朝中造勢。還有祖大壽也是自己這一夥的。另外,他讓劉宗敏把火器營的事準備好,以備後用。


    吃過飯,李鴻基馬上拜訪錢龍錫去。


    等到晚飯時,李鴻基迴來了。刑貞兒見李鴻基一付不高興的樣子。她捧著一杯熱茶過來。悄悄問道:“怎麽,吃閉門羹了?”


    李鴻基正在喝熱茶取暖,忽放下茶把刑貞兒抱到自己的膝蓋上笑說道:“你耳報神怎麽這麽靈,”


    刑貞兒刮了李鴻基一下鼻子笑道:“公子,你太小瞧人了,我根本沒有耳報神在公子身邊,這種小事,我一猜就猜出來了。”


    “噢!我聽聽你怎麽猜出來的?“李鴻基笑問。


    刑貞兒笑道:“上午在朝堂上,錢大人剛幫了公子不少忙,下午公子就去錢府了,迴來時公子一付不高興的樣子,還不是吃了閉門羹。”


    李鴻基撫著刑貞兒的臉問:“這和他幫我忙有什麽關係,為什麽他不見我。”


    刑貞兒笑道:“公子,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皇上如今最恨臣工結黨,錢龍錫以清臣自居,上午又幫了李大人不少忙,下午公子就去找他了,錢龍錫一定以為公子想謝恩於私門了,所以錢龍錫為示清高,根本不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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