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另一邊,顧氏研發部。


    消毒水味充斥的小房間內,沈星冉雙腿被綁在病床上。


    確切來說,那是一個實驗台,冰冷的金屬貼著皮膚,激的她後背一涼。


    恍然睜開眼,沈星冉雙眼渾濁,記不清今夕是何年。


    從沈清歡那迴來後,徐言澈把她帶來了這裏,說是分享實驗成果,後來遞給她一杯飲料,喝完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沈星冉肩膀輕顫,“不,我不試了……”


    徐言澈幾乎病態地上前,伸手摸了摸她側臉,“藥劑馬上就研發成功了,你不是想當總裁夫人嗎?不是想和我一起經營顧氏和我們自己的公司嗎?”


    話音剛落,他推動針筒,藥液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沈星冉本能抗拒,驚叫著抱頭,“不要了,阿澈,我什麽都不要了,求求你放過我。”


    “錢花了,精力付出了,現在放棄太可惜。”他輕笑,聲音瘮人,“我們是夫妻,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雞皮疙瘩一點點從手臂冒起,她痛苦地不敢正視,隻一味地抓著頭發。


    直到——


    頭頂的抓力失去支點,沈星冉低頭,看見手裏一圈纏繞的發絲,終於徹底崩潰。


    “像你這種廢物,研發一百次也不會成功!”


    她眸色惶惶,渾身瘙癢,脫發,身體組織出現的各種反應,一點一點的消磨掉她的意誌。


    這種落魄讓沈星冉瘋,徐言澈卻爽了。


    可她又在他脆弱的自尊心上瘋狂踩踏。


    巴掌落在沈星冉臉側,徐言澈清雋的眉目裹挾著陰狠,“最後關節了,你最好安安分分做你該做的事。”


    沈星冉破罐子破摔,凝視著他,“你永遠都不會有最後關節。”


    他漸漸的不笑了。


    “清歡早就研發出了二期,傅聞洲已經痊愈了,”沈星冉咯咯笑了起來,捧著幾捋殘發,詭異陰冷,“徐言澈,你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可惜了,怪我失算。”


    她悲戚地牽起唇,“以為所有榮光都是你的,沈清歡前世還真是愛你啊,實驗結果拱手相讓,連公司的管理權都能放給你,要不然誰會想到,光風霽月的醫藥界***,竟然是個大腦空空的草包!”


    “你說什麽?”徐言澈目光冷涼,不可置信地掐著她脖子。


    為什麽每個字都看得懂,串在一起卻一句也聽不明白。


    窒息,死一樣的疼痛湧入肺部。


    徐言澈幾乎要把她脖子擰斷。


    沈星冉偏頭一咬,牙齒抓著他虎口,任由苦澀腥鹹的液體往口腔鑽。


    血溢滿唇,平添一抹緋色。


    妖冶,破敗。


    “嘭——”她像個被丟棄的布娃娃,扔在牆角。


    五髒六腑移了位,沈星冉蜷縮得像隻蝦米。


    “我重生了。”她抿唇,撐著一口氣,肆意取笑,“剛剛說的,是你上輩子的生活,就算一樣爛也拉了個墊背,我知足了。”


    徐言澈站在原地,眼中翻滾著驚濤駭浪。


    一切的一切,突然明晰地連接起來。


    沈傅兩家訂婚那日,她的突然示好,又執意嫁給自己,以及後來的種種。


    巨大的抽離感把他置於虛空,“沈清歡……”


    正午,研發部的隔間門被再次關閉,最後一道光下,沈星冉靠在牆邊,笑容淒迷。


    ……


    顧承德從交易所出來的時候,剛剛拿進去的一遝資產全部變成了現金流,在他踏上去澳大利亞航班的那刻,會有專門的人啟動匯款,流向他在國外的賬戶。


    “顧總就這麽走了,公司落到寧家手裏,真的甘心嗎?”


    “人老了,要服老。”顧承德眼裏含了笑,“顧氏本來就有寧家的一份,給小輩們折騰,我也早點退休。”


    話說得滴水不漏,絲毫不提前幾日掛在熱點上的醜聞。


    半小時後,機場航站樓。


    顧承德拎著一個輕巧的行李箱,進去前,忽然摸向口袋,把手機拿了出來。


    拔卡,關機,丟進垃圾桶,連眼皮都沒挑一下。


    “你好,請出示您的證件。”


    顧承德摘下墨鏡,把身份證和機票一同遞了過去。


    隔著窗口,工作人員看了兩眼,“抱歉,稍等片刻。”


    今天來的早,機場莫名有些冷清。


    顧承德不動聲色,“是機票有問題嗎?”


    “不是。”工作人員笑了笑,“機器這兩天識別出了點狀況,給您添麻煩了。”


    說著她將證件遞迴。


    顧承德浮起一絲假笑,“辛苦。”


    他正要轉身,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顧總,就這麽走了,不跟蓉姨打聲招唿嗎?”


    傅聞洲並非單槍匹馬,身後還跟著一夥人。


    藍色襯衫,警徽,襯衫領一絲不苟。


    顧承德冷笑,“知道傅家在江城一手遮天,沒想到連條子都給你讓路了。”


    傅聞洲意味不明的牽唇,“顧總,你的移民申請還沒正式批複,在這片土地上,一口一個條子,這麽快就套上國外的狗繩了?”


    說完,他側過身,“周局,人給您堵住了,請便。”


    周局微微頷首,“帶走吧。”


    最後一站,是沈清歡陪傅聞洲去的。


    直升機的幕後黑手是顧承德,這裏麵難保沒有曲蓉的手筆。


    前塵恩怨,一晃早已過了多年。


    別墅門口,像是許久無人打理,庭院小徑旁的雜草冒了頭,已經長歪了。


    “叮咚——”


    門鈴在偌大的空間響起。


    一秒,兩秒,死寂般的沉默。


    “哎呦,你找曲女士吧?”清掃阿姨路過,“好幾天沒看見她啦,估計是不在家。”


    “不可能。”身後的便衣淡淡,“她就在這。”


    至少天眼行蹤顯示,曲蓉的最後一站在這棟別墅。


    不在羊城,在江城。


    是當年顧承德買下,通過多方輾轉,最後掛到她名下的禮物。


    沈清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要等了,去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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