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就對貞潔敏感,何況是這雪域的主宰,清漪隻覺得那身上的每一下都像寒冰利刃般刺著她的心。


    她的眼淚無聲劃過臉頰,落在那隻正在解開她外袍的大手上。


    淚格外的冰涼,讓那手一震,隨後停止了動作。


    “浮風……我對你來說,難道隻是一個藥的容器嗎?”


    清漪的聲音比她落下的淚還要冰涼,絲絲浸入浮風的心神。


    浮風鬆手抬眸,掩藏住眼底慌亂的情緒。


    抬手撫上眼前人白皙的臉龐,指尖溫柔繚繞,可卻透著寒涼。


    “自然不是,我心底是有你的。”


    這話說出來,浮風自己聽了都不會相信,說的也很是別扭,像一個字一個字的湊,拚接成不情不願的哄騙。


    可偏偏這般哄騙卻讓哭花了臉的清漪笑了出來,她吸著鼻子抹掉眼淚,嗚咽道:“真的嘛,你心裏真的有我嗎?”


    碩大的雙眼真誠的望著浮風,看的他心虛陣陣,隻的偏過頭,躲避那炙熱的視線,輕扯嘴角:“是啊。”


    他轉過去那一刻,清漪的笑容明顯的僵了僵,或許她知道他在騙她,可人世間哪裏能得那麽多真誠,多的是不舍離別的欺瞞,別人欺瞞自己,自己又欺瞞自己。


    明知飛蛾撲火,卻也總抱有一絲僥幸,總盼望那火焰並不滾燙,亦或者等飛到時燈油恰好熄滅。


    多的是無謂的犧牲,化作灰塵消散,火焰依舊燃燒,半點光色都未受到影響。


    清漪不想當飛蛾,可她的翅膀已經染上了烈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燃燒。


    痛,又無可奈何。


    清雪冰晶丹,乃是這雪域最好的良藥。


    其製作過程並不難,隻是需要功力而已。


    一次百年。


    而清漪本有三百年功力,五百年成仙,一千年成神。


    她做了兩次冰晶丹。


    如今不過苟延殘喘存活。


    她知道浮風拿丹是去做什麽。


    雪域外,浮風城旁,有一座紅山。


    那裏是火狐族的地盤。


    狐族公主火綰綰,天生心疾,有天仙算過,她過活不過百年。


    如今的她有三百年的修為。


    多的兩百年是哪來的,清漪不用想都知道。


    她不甘心。


    若浮風拿藥是為了自己,哪怕她付出性命又如何?


    可卻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


    她分明比那個女人先認識他。


    自記事起,他就帶著她一起在雪域打獵玩耍,帶著她修煉,帶著她逃避雪域的一切煩勞事物。


    她以為,他們可以永遠那樣。


    直到那年浮風受了重傷,她亦是。


    不知何時醒來時得知,是火綰綰救了他們。


    當時她還頗為感激,隻把她當救命恩人。


    可漸漸的,她去找浮風,他卻避而不見,一日複一日,理由越積越多。


    直到她生辰那日,她不顧眾人在場,偷溜出去找他。


    猶記得那是一個昏沉的夜幕,螢火蟲飛了滿天。


    他和火綰綰在夜幕中擁吻,他的側顏是她未見過的深情款款,動作也極其溫柔,生怕弄疼了火綰綰。


    再之後,就是火綰綰病發,他第一次來求她。


    她不忍,廢了百年修為,煉出清雪冰晶丹。


    他以為那丹隻要修為即可,殊不知還有一個隱藏的條件。


    那就是煉丹之人不能是處子之身。


    是的,多麽可笑,她為了她的心愛的人,找了個男子,和他一夜纏綿。


    那一夜沒有激情,隻有屈辱和淚水。


    如今想想,卻是滿心蒼涼無人說,她內心的那個浮風,早已遠去,不屑來接近她創傷遍地的內心。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她好想質問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的心真的沒有為她痛過一次嗎?


    清漪越想,心緒愈加混亂,周身氣息控製不住,冰霜結成晶,開始向整個大殿擴散,瞬間殿內溫度驟降,凍得人瑟瑟發抖。


    她握緊拳頭,雙目含血,恨恨的盯著地麵出身,牙咬的咯噔咯噔的響,耳邊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


    “清漪?清漪?你怎麽了?”


    浮風察覺到清漪的不對勁,忙推搡著喚她,一連喚了幾聲,卻沒有得到應答,再看她一副沉入另一個世界的模樣,心中大驚,她該不會,是要走火入魔了吧?


    無奈,浮風隻好出手,掌風襲去,悶聲擊在清漪的身上,她一時沒有防備,倒在了地上,


    整個人緩過神來,眼珠澀澀的轉動著,從地麵到那張臉。


    端詳著那熟悉的五官,依舊是那麽好看的眉眼,可如今看著,怎麽那樣的薄情?


    清漪唇邊忽然扯出輕笑。


    “也罷,也罷,終究是我欠你的,也該還了。”


    他救過她,如今,她把命還給他。


    掙紮起身,拂袖而去,浮風沒有跟隨,他知道她一定是煉丹去了。


    看著清漪孤寂的背影,他的心忽然一沉,一種無法述說的感覺擴散開來。


    “清雪冰晶丹是什麽?”


    季世看到冰雪神女走了,這才敢和眼前這個叫浮風的男人說話。


    浮風不是高傲之人,見他問了,自然也是耐心迴答:“是一種治療極好的丹藥,我要用它來救我的心愛之人。”


    “你的心愛之人為什麽要人家救,你倆啥關係啊。”


    季世一頭霧水,他看得出冰雪神女走的時候那眼裏一片死寂,分明就是傷了心的樣子,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兩邊都曖昧不清,還想利用她去救什麽相好的,那可真就是該千刀萬剮了!


    浮風被季世問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為什麽讓清漪救,這很簡單,清雪冰晶丹隻有雪域神女可以煉製,而什麽關係……


    想想他們已經認識了太多年,記不清到底是何時認識,關係,該是朋友吧。


    不知怎的,把清漪放在朋友兩個字的時候,浮風的心裏竟發疼。


    他蹙眉阻止這不該有的感受。


    他喜歡的是火綰綰,救他的也是火綰綰,他說了要幫她治好心疾,娶她為妻的。


    火綰綰需要他照顧,而清漪她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神女,有人求見。”


    一個侍奉走進來,自然的稟告,卻沒有看到清漪的身影,於是隻得詢問不常來但是十分熟悉的浮風。


    “浮風大人,請問我們神女去了哪裏?”


    “她去煉丹了,誰來求見?”


    煉丹二字放在浮風的嘴裏十分的隨意,就好似去買藥材一樣簡便。


    在聽到煉丹二字時,那個侍奉已經顧不上什麽求見的人了,瞪大雙眼怒道:“您怎麽還能讓神女煉丹呢?”


    “為何不可?”


    浮風已經有些不耐煩,他和清漪之間的事,什麽時候需要一個奴隸來插嘴了?


    看到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侍奉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把他打醒,又痛惜清漪太過於癡心,居然不把這煉丹能要了她的命的事情告訴浮風!


    她這不是一心求死嗎?


    浮風不管,可她不能不管。


    “浮風大人,奴先退了。”


    侍奉的態度冷漠起來,簡短的和浮風行了個禮,也沒有告訴來的人到底是誰,就匆忙的起身尋著煉丹室的方向走去。


    清雪冰晶丹因為需要大量的修為,因此煉製的時間也很長,按照清漪的修為,恐怕得一個月才能煉製好。


    雖然她半步踏入了仙門,可因為煉製的原因又比平常人的身體還不如,這一個月內她不能進滴米,也不能走動,對體力是莫大的考驗。


    煉丹室內,清漪盤腿坐在冰台上,剔透的冰麵映襯著她瘦弱的身軀。


    她的麵前堆放著小山高的冰塊,她隨手撿起一個就開始啃。


    冰塊乃是她特質的,將平時修煉的能量每天封凍一些,到了關鍵時刻也算個補充。


    她如今身體太差,不補充些恐怕連一天都撐不過去。


    “神女!神女你開門啊,不要做傻事啊神女!”


    忽然,外麵傳來激烈的敲門和叫喊聲,清漪看了看那緊閉的門,輕歎息道:“衣兒,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心意已決,你不懂,那種日日夜夜,卻每一次等來的都是他口中提起的別的女子的感覺,有多絕望。或許我死了,他就能放過我。”


    清漪的語氣出奇的平淡,沒有一絲波瀾,似是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半點聽不出她的哀傷和怨念。


    與她的聲音相反的卻是她滴滴落下的淚水,她將淚水咽下,微微抬頭,頭上的冰晶已經模糊,她終於忍不住,細聲捂著雙眼抽泣起來。


    她不怨任何人,隻惱自己為何就是走不出去。


    那段感情像個沒有出口的迷宮,進去後纏纏繞繞,來迴兜轉,可就是看不到盡頭。


    走迷宮的人會累,會疲憊。


    最終困死在迷宮裏頭。


    她崩潰的將散下的雜發撫到腦後,手順勢抵住下巴,手掌接淚,眼中氤氳著朦朧水汽。


    吃下去的修為開始發揮作用,讓她蒼白的臉色變得紅潤,這也不過是極速加快她的死亡而已,若沒有這些能量,或者她死了,那丹藥也練不成。


    如今她若是死了,火綰綰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拿著她的修為,跟她心愛的人白頭。


    清漪有時十分羨慕火綰綰,她得到了她這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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