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肇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終於迴到了家。


    該死的,連個機票錢都不出,老摳鬼!


    南肇一身黑色的短袖短褲,背上扛著個扁扁的布口袋,裏麵除了換洗的內褲,就是幾包紙。


    把布口袋抱在懷裏,南肇仰頭望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青色陳舊石階,歎了口氣。


    這得爬到猴年馬月去。


    南家說歸隱,就是真的歸隱。


    依山傍水,門前青階背後懸崖,真叫一個孤立無援。


    偌大的南家坐落在山頂,而南肇在山角下。


    他抬頭望,使勁眯著眼才能看著那匿於青山中的一點。


    身旁雲霧繚繞,倒讓他起了悠閑自得的心情。


    走兩步歇三步,兩個時辰的路程,他走到暮色靄靄,夜鶯啼叫,星月當空。


    “咕——”


    穿透夜空的尖銳叫聲,往複盤旋在暗夜之中。


    四周草木隨行,南肇將前麵的草踩倒,又要提防身後豎起的草的襲擊,可謂是顧頭不顧尾。


    寂靜無聲中,他一度覺得自己不像歸家的孩子,而是像被人販子拐到了荒郊野外。


    扒開最後一攏草,南家的大門赫然在目。


    木頭做框,茅草為頂。


    南肇吸了吸鼻子,搓搓胳膊,眼睛四處亂看。


    可他始終找不到記憶裏那巍峨的青磚如城牆般厚重的大門,上麵南家兩個字都是以寶石築成,都說財不外露,可南家向來張揚。


    可,前麵這個就比他高了那麽一點,木門還壞掉了一截,唿扇唿扇的漏風的,是南家?


    抱著懷疑的心情,南肇還是走了進去,畢竟他太餓了,一天都沒有吃飯。


    無論是不是南家,總能要口吃的吧。


    進去南肇更加震驚了。


    他所熟悉的大伯二伯,還有那些南家未來的棟梁,都在不大的院子中間,一個石頭桌子上,桌子上擺了一個圓盤,圓盤上有一個饅頭。


    兩個大人和不計其數的小孩,兩眼放光,巴巴的望著那個饅頭,仿佛那是什麽美味。


    他揉了揉眼睛,他不是餓出幻覺了吧。


    要知道,大伯二伯是最討厭吃麵食的啊,更別提是饅頭,自打南肇出生以來,看到他們吃饅頭的次數,屈指可數。


    今兒個是怎麽了。


    南肇觀察下來,發現周圍的環境也不大對,南家先進得很,製藥排在世界第一,即使隱退了,也建立了高樓電梯,什麽無線網都一應俱全。


    可他麵前,就這麽幾個茅草屋,若是按照南家的成員來算,這壓根不夠住。


    石桌前,南通地和南通水咽了咽口水,還不忘客氣一番。


    “您先請。”


    他們幾乎是同時說出口,都指著對方,又都不好意思的扭頭。


    南通地的嘴還硬的很,可肚子卻打起了戰鼓,咕咕咕的響個不停。


    南通水倒沒那麽好麵子,可他一想到他因為一個破饅頭就在這裏謙來讓去,心裏就憋屈的很。。


    心堵了,肚子就空了,咕——


    他的肚子甚至開始發出鳴叫。


    一群幼崽嘰嘰喳喳的在兩個大人旁邊亂竄。


    “爹...我餓了。”


    南水水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撅著小嘴,委屈的依賴在南通水懷裏。


    她原本翹挺的衝天辮都蔫了下來,軟軟的彎下了腰,垂在圓圓的腦袋上。


    “乖啊,乖,睡會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南通水輕拍著自己姑娘的背,也是老淚縱橫,想他一個大製藥師,有生之年,居然會因為一個饅頭而流淚,還讓孩子餓的睡不著,他真是沒用!


    “大伯二伯,南家這是怎麽了?”


    南肇在一邊看不下去了,皺著眉來到了石桌旁,拿起那唯一一個饅頭就遞給了年僅十歲的南水水。


    “給,餓了就吃吧。”


    南肇溫和的笑著蹲在南水水麵前,把雪白柔軟的饅頭遞在她麵前。


    她膽怯的眨了眨眼,小手剛要準備去拿,又縮了迴來,抬頭看了眼身後的南通水,弱小的眼眸裏盡是祈求。


    “吃吧,乖孩子。”


    南通水看著女兒這般模樣,更加心酸了,幹脆擺過頭去不看。


    經過爹爹同意,南水水這才笑嘻嘻的接過了饅頭,還甜甜的對南肇道謝:“謝謝肇哥哥。”


    “去吧,去一邊吃。”


    南水水臉上可愛的酒窩融化了南肇的心,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


    南水水也不抗拒,雖然她這個帥哥哥接觸不多,但是她喜歡這個大哥哥,非常喜歡。


    她捧著饅頭,蹦蹦跳跳的找小夥伴分享去了。


    支走了孩子,南肇坐在了石凳上,南通水和南通地互看一眼,這才解釋道:“哎,南家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父親,他獨斷專行,堅持隨緣賣藥,不然南家的住所也不會被人收迴,弄的如今連飯也吃不起的下場。”


    南家人性子一向溫和,所以即使他們充滿埋怨,也不會衝著南肇發火生氣。


    “那我爸呢?還有其他南家的長輩呢?”


    “他們...”


    南通水神色猶豫,似是有什麽開不了口的話憋在心裏。


    他憋了半天,南肇也看了半天,心急如焚,不由得望向一旁同樣臉色的南通地,他被南肇盯得老臉通紅,終於受不住,閉上眼,歎了口氣道:“他們...他們去山下的市裏去要飯了。”


    “要飯?!”


    南肇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那可都是往常德高望重,極其講究的長輩們啊,哪一個單挑出來沒有五六十了。


    讓他怎麽想象他們去要飯的場景?


    為了生存,竟舍下了尊嚴嗎?


    南肇這才意識到南家此刻的境地是多麽艱難,竟逼得十幾個長輩,組成了團,去繁華的都市去要飯。


    他羞於當小輩,竟讓他們連溫飽都解決不了。


    “大伯二伯,你們在這看家,我下山一趟,一定把他們找迴來,南家如此多的製藥方,不能變成一張張廢紙,而空有一身製藥經驗的他們,也不能變成廢人!”


    南肇斬釘截鐵的說道,並把包袱放在了石桌上,雖然裏麵沒有食物,可好歹有些生活用品。


    他不在遊手好閑,飛速的下了山,山上那貧苦的一幕,和孩子膽怯的眼神,都在打他的臉。


    離南家隱秘的山頭最近的城市,就是b城。


    南肇從山路踏上馬路,心情有些複雜。


    這個城市很平常,汽車紅燈,高樓大廈。


    可他心裏的那個人,卻還在這個城市。


    他一言不說的走了,如今迴來,卻如此狼狽。


    所以他決定此番到來,不找穆靈裳。


    盡管他很需要接濟,可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接濟自己,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開口,也不想開口的事情。


    大街上,行人匆匆,馬路邊的汽車站旁,總有蹲著坐著的拿著瓷鋼的乞丐。


    他們穿著破破爛爛,宛如從泥裏扒出來的衣服,嗚唿哀哉的鳴叫。


    瓷缸裏,有幾個零錢,幾張紙幣。


    為什麽乞丐總匯聚在汽車站?


    因為那裏人多,等車時間長,且有固定座椅,最終要得,等車的人手裏都有一塊塊的零錢啊。


    扔一塊人們總是不覺得心疼的,所以他們得到的機會會大的多。


    南肇從這個車站走到下個車站,觀察了差不多七八個乞丐,可還是沒有發現南家長輩的身影。


    想了半天,他決定去主題公園看看。


    公園的正門旁邊,鬆樹下麵,靠著幾個年邁的老頭,還有幾個壯年人。


    他們穿的衣服雖然樸素,卻很幹淨,看不出流浪的痕跡。


    “行行好吧!”


    南通天長得較為滑稽,他穿的最破,坐在那些長輩前頭,臉對著馬路,五體投地,duangduang幾個響頭一磕,旁邊的瓷缸裏就響起了悅耳的零錢掉落的聲音。


    他磕的正起勁,忽然一個影子籠罩了他,他抬頭一看。


    “兒子,你怎麽來了!”


    南通天激動的一把抱住南肇的大腿,哭的稀裏嘩啦,眼淚直流。


    “行了,起來。”


    南肇看著這個不爭氣的爹,無語的蹲下身把他扶了起來。


    “你個敗家子,幹嘛非要堅持隨緣賣藥,不知道南家那麽多人要養嗎??”


    南通天心虛,所以即使看著兒子對著自己破口大罵,也沒有反駁,甚至點了點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委屈的說:“爹錯了,爹錯了,可是現在南家被那群壞心眼的聯合抵製,還說,還說咱們這是毒藥,現在沒人敢買咱們家的藥了!”


    “壞心眼的?”


    這句話讓南肇想到了司家和柳家。


    “是司家和柳家一起抵製,還散播謠言。”


    果然,他猜的沒錯!


    可司家怎麽會抵製,司襄的表妹不要命了嗎?


    “行了,沒出息的,你先帶長輩們迴去,他們年紀大了,受不住,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咱們剩的藥還有什麽,都有多少個。”


    “一些簡單製作的還剩了點,那些費的藥材不名貴,有之前司家要的碧蓮丹,用來給一個女娃續命的,還有一些止痛良藥,鎮定藥,還有美容養顏丹,治心腦方麵疾病的藥,加起來每種大概上百份。”


    “夠了,給我兩天時間,會有人去南家訂藥,而且一定是多百倍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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