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蹊蹺的是這個刺客是被人一劍封喉,屬下大膽猜測王妃應該是被人救走了。”


    “荒山上,那刺客被人殺了,尋常人又怎會在這嚴冬季節去山上,刺客和那個殺他的人定然有什麽聯係,接著查,還是那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務必帶迴王妃。”


    “是,王爺。”總兵府的一群廢物從城裏挨家挨戶查到城外,卻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他唯有將希望都傾注在暗衛手裏。


    暗衛離去野狼又扶著他躺下,退在一旁聽命。


    “究竟是誰要這麽處心積慮除掉我!”他憤恨地用力敲打在床沿,隻恨自己當時防範意識太少讓人有機可乘。


    “王爺,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很有可能王妃是對方想要用來挾製王爺的人,如果是這樣王妃眼下還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


    “沒錯,但那個人遲遲不出現,究竟打的什麽算盤。”他發誓,要將所有的憤怒加以十倍迴報給對方。


    野狼陷入了沉思,這件事他也沒想清楚看明白,他們是被動的一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到了鄉野之村,這窮苦的村落叫雲珠意外,世上竟還有這麽窮苦的地方,連像樣的瓦房都沒有一間,家家戶戶草廬堆砌,但是她沒有時間去管這些瑣碎,快步進了老人家的屋子。


    “婉兒妹妹!”雲珠進屋就是大喊楊婉的名字。


    “雲珠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墨蘭呢?”雖然來的不是墨蘭,但好歹也是自己人,終於一顆心放下喜出望外,一把投入雲珠懷裏高興地緊緊抱著她:“我終於找到你們了,終於……”


    “別說了,大家都在等你迴去呢,快跟我走吧。”雲珠看著她憔悴的模樣,知道她受了很多罪,可既然都被綁走又為什麽要再迴來,迴來壞她的好事。


    告別了兩位老人,跟著雲珠上了馬車,這一路她都不停的追問海山傷勢如何,雲珠她們可還好,失蹤的這幾日是否發生很多事等等。


    “妹妹,王爺為你身負重傷,至今還病臥在床,他很擔心你,好在你都平安無事,你放心,其他人都安好。”說罷她便從錦囊裏拿出一顆丹藥遞給她:“這是王爺叫我帶給你的補藥,說你連日遭難,舊傷未愈,這顆藥丸能補你元氣。”


    在此之前她從沒害過人,拿著這藥丸的手都是顫抖的,卻又強裝鎮定,楊婉接過藥丸便吞了下去,她從未懷疑過自己人,真當她吞下這顆毒藥時宋雲珠整個人臉色都煞白。


    “怎麽了雲珠小姐?”見她身體不適的樣子,閃爍著一雙大眼關心地問。


    “沒什麽,天氣太冷了。”她隻敢偷偷看著她的神色變幻。


    果然不出頃刻,楊婉唿吸急促麵若桃花,雙手不住地擠壓脖子,一副極其痛苦的樣子。


    “怎麽了婉兒妹妹?”


    “我……我不能唿吸了,救救我!”那種窒息般的感覺使得她極為痛苦,死死扣著宋雲珠的手腕求她救自己,可是她卻在宋雲珠的眼裏看到了一絲冷漠。


    終究在無盡的痛苦中倒下,馬車還在趕路,宋雲珠在極度恐懼中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確認已經沒有唿吸,抖縮著手說道:“你別怪我,是你們闖入了我的世界攪亂了我的生活,懷寧王本就該是我的,隻有你死我才能有機會留在她身邊,隻有你死。”


    最終在城外將她屍身推下馬車,而發生的這一切趕車之人都未察覺,入了城就跟車夫分道揚鑣,這車夫還好奇著怎麽隻剩一個姑娘了,可這給錢的主早就不見了蹤影,車夫也就沒再多想,拿著銀兩去城裏買酒喝。


    宋雲珠從街市買了兩隻野山雞迴客棧,墨蘭剛洗曬完了衣物:“聽桃花說雲珠小姐去買野山雞了,真是太有心了呢。”


    墨蘭不比桃花嘴碎,雖然知道這位小姐一心惦念著她家姑爺,但好在姑爺全然沒將她放在眼裏,看起來她還蠻可憐的。


    雲珠不自然地笑笑:“沒有啦,我隻是希望王爺快點好起來。”


    一切都在她計劃中完成,屍身是在城門附近扔下的,那裏來往人行較多,不會沒人發現,再驚動官府等介入,相信很快她的屍身會被送到海山麵前。


    隻有親眼看到楊婉的屍身,他才會徹底死心。


    到了傍晚,果然總兵府帶著屍身前來客棧,宋雲珠一顆心惶恐不安,怕行跡敗漏,又想著自己計劃周詳應該不會露出蛛絲馬跡。


    所有人都趕到客棧大堂,再聽說找到楊婉屍身之後,這種事根本瞞也瞞不住,海山當即急火攻心吐出一口淤血,哀莫大於心死地堅持要下床親眼認證。


    愛育黎看不得哥哥這痛苦的模樣,抓起他雙臂就往自己身上攬,背著他下了樓,整個客棧都是總兵府人馬,店家哪裏敢多留,都逃迴了後院不敢多過問這些貴客的事。


    總兵大人親自將屍身帶來,一副扼腕痛惜的模樣:“下午官府接到民眾舉報,說城外有具女屍,官府見死者和王妃極為相似,便送來了總兵府,經小人查證確是王妃,這才送往驛站,王爺還請節哀。”


    雖然早就做好最壞的打算可是這樣的事實誰都接受不了,墨蘭已經哭倒在桃花懷裏,那樣的痛哭叫一旁的野狼都跟著難受起來。


    連帶桃花那樣鎮定的人都抱著墨蘭一起哭,沒人敢上前揭開白布,但願這一切都是假象。


    野狼想要替主子揭開,卻被海山扣住手臂:“不用,我可以。”


    每個人的表情都極為哀傷,隨著白布揭開,露出那熟悉的眉眼,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那麽安詳自然,一點也不像是死去的人。


    “小姐!”墨蘭‘噗通’一聲跪地嚎哭,海山一邊望著她美麗的麵龐,一邊落著淚,伸手摸著她冰涼的臉:“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你隻是睡著了對不對?婉婉,你別這樣對我,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


    現場應該隻剩下愛育黎是唯一還有些理智的人,他看向總兵大人:“查出死因了嗎?”


    “正要稟報,王妃身上並無傷痕,若要進一步查明死因,恐怕要讓仵作開膛破肚才能得到答案了。”正因為楊婉身份尊貴,貿然不敢讓仵作動手一切都要聽候王爺下令。


    “不要,不要動我家小姐,她活著的時候就那麽悲慘,死了也不讓她安生嗎?姑爺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動我家小姐,不要。”墨蘭跪著爬到海山身邊拚命求他,求他不要那麽殘忍,但她似乎忘了,這裏除了墨蘭,最愛楊婉的人就是他啊,他怎麽可能會讓人再碰楊婉一根手指頭,哪怕人已死。


    “墨蘭,你放心,我不會讓人動你家小姐的,誰也別想再傷害她。”他自己還受著傷,卻不顧忌諱將楊婉的屍身抱在懷裏,這讓所有人都顫驚,若不是深愛又怎會如此傷痛呢。


    墨蘭哭紅了眼,陪在王爺身邊就那麽看著小姐的屍身。


    宋雲珠卸下一口氣,終於整件事都塵埃落定,隻等著這些人從悲痛中走出來,而這點時間她還耗得起。


    總兵府的人馬撤退後,大家都在原地望著,愛育黎雖然有諸多疑問,但介於哥哥突然喪偶終究不便多問,隻能幹坐著。


    “王爺,時候不早了,還是放下婉兒妹妹讓她安息吧。”大家都已經在此幹坐了三個多時辰,他就那樣抱著楊婉的屍體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墨蘭也哭到聲音沙啞,再無力氣哭下去,整個人趴在小姐腿上默默流著淚,桃花則是紅著眼安撫著墨蘭。


    “你們都下去休息吧,這裏我守著就行。”其他人陸續撤離,最後隻剩墨蘭沒人敢動,桃花怕她哭壞身子,便請求野狼將她帶走。


    可是誰都無法將她帶離小姐身邊,即便野狼去拉她也是被她反咬一口,似乎要用勁所有力氣發泄在他人身上,血順著流淌而下,而這一點也不像平日裏那個活潑可愛的墨蘭。


    最後隻能將她打昏扛上樓,桃花見他被咬的手臂還在流血,便一同上樓拿些救急的藥給她包紮一下。


    宋雲珠取來厚厚的皮裘大衣披蓋在海山身上,一臉傷痛望他:“我知道你很難過,人死不能複生,她也一定不想見到你如此傷心。”


    可無論她說什麽都入不了海山的耳,隻是抱著冰冷的楊婉,滿滿都是迴憶,那些好的不好的,從初見到成婚,可為什麽記憶裏美好的畫麵少之又少呢?


    想來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沒能將心聲告訴楊婉,還沒來得急說愛她,還沒讓她知道,他願與眾人為敵也要護她周全,讓她坐穩懷寧王妃之位。


    可是這些都成了泡影,再也看不見那如沐春風的笑容,再也看不見她耍小心機的俏皮模樣,再也聽不見那些拌嘴的說辭。


    閉上眼熱淚滴落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臉龐埋進胸膛,無聲的哭泣著,而這也叫宋雲珠看到了他的真情,一個男人能為心愛的女人直至於此,雖死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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