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科長站在山腳下,看著坡麵上的秦妙妙,剛想要讓她趕緊離大蟲遠一點,結果下一秒發生的事情,就讓周曄頓時失了聲。


    好像無形中,有一雙大手,掐住了他的脖頸,以至於唿吸都變得極其艱難起來。


    隻見秦妙妙麵對東北虎,非但沒有後退,甚至還頗為熟稔地走上前去,堪稱“倒反天罡”地拍了拍東北虎的腦袋。


    妞妞斜睨了秦妙妙一眼,眼神頗有些傲嬌,但是喉嚨還是很誠實地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來。


    小虎崽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屁顛顛兒地跑迴來,繞著秦妙妙的褲腿,在那自己瞎轉悠,看起來還玩的挺高興。


    秦妙妙看著這小崽子胖乎了不少,還有點高興。


    於是就不由得拎起它脖頸後麵的軟肉,在半空中晃悠了一會兒。


    山腳下的周科長,看的那叫一清二楚。


    眼見小崽子在半空中晃,他的心也像是懸在半空中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跟那小崽子似的,摔得七零八落。


    祖宗!


    那可不是普通的小貓崽子!


    是老虎的崽子!


    周科長和周圍人群都隻有一個想法。


    要麽說這姑娘能和東北虎玩到一塊去。


    她和老虎身上,都帶了點虎勁。


    秦妙妙拎著小崽子玩了一會兒,往下一瞅,才發現周科長原來就在人群中看著她。


    她扒拉了一下腦袋,依舊還是那副無害的樣子。


    就見她咧著嘴,露出一行小白牙,笑得很開心:


    “科長,您也在呢。”


    周科長看到秦妙妙這前後的反差,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


    這姑娘到底是在扮豬吃老虎呢,還是扮豬吃老虎呢,還是扮豬吃老虎呢?


    之前招收秦妙妙進入保衛科的時候,也沒想到她除了能駕馭狼群以外,居然還能和東北虎做搭子。


    若不是周科長相信科學,他甚至都會懷疑秦妙妙是不是長白山的山精野怪所化身而成。


    這個女孩兒……太特殊了!


    周科長抹了一把臉,突然覺得,自己在秦妙妙麵前,有點抬不起嗓音來。


    他故作鎮定道:


    “那什麽,秦同誌啊,你先把手裏的……小老虎放下吧。”


    秦妙妙心中暗笑,但是表麵上還是那副老實巴唧的樣子,來到周科長麵前。


    她憨頭憨腦地就在那兒問:


    “周科長,我幹的不錯吧?”


    周科長聽到秦妙妙這話,看向她的時候,眼神變得更加可惜起來。


    如此耿直的小同誌,就該進軍隊係統來發揚才華。


    這個係統裏麵,相比起來其它體製內的係統,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在軍隊裏,你有能力,大家就會高看你,甚至崇拜你。


    你有能力,就能立功,就能往上爬。


    就是這麽簡單的道理。


    當然,在某些時候,還是需要一定的關係。


    這也是難免的。


    周科長一麵跟著秦妙妙說法,安撫周圍屯子的眾人,一麵心中卻盤算起來了。


    進軍隊體製?


    似乎也不是不行啊!


    誰說軍醫就不是軍人了?


    在戰場上,戰地醫療兵,那是相當稀缺珍貴的一個兵種!


    ……


    過了初七。


    年的氛圍也就淡了下來。


    隻不過今年沒多少人在乎這些。


    秦妙妙因為進了保衛科,所以,就算是在晚上,也不能離開廠區的建設範圍。


    為此,她特意在廠區的臨時住宿區內,挖了一個地窨子。


    甭管地方大不大,住的地方究竟暖不暖和,至少秦妙妙對於一頓飯可以打三次菜的待遇,表現出極大的熱情。


    不用自己捉野雞野兔,也不用自己拔毛扒皮,隻需要每天溜達幾圈,就可以美美地吃上。


    秦妙妙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蹭吃蹭喝的小天才。


    大中午的功夫。


    這不,她又吃上了。


    隻不過,隨著秦妙妙對於鋼廠人員越來越熟悉,她也變得越來越不拘小節。


    等周科長來到他身邊後,就看到秦妙妙對著盆在那炫飯。


    見狀,他的眉眼就忍不住一抽。


    周科長扯了扯嘴角,頗有一絲蛋疼的感覺,旋即出聲道:“喲,吃著呢。”


    “嗯呢,周科長,來一個?”


    秦妙妙口中雖然那麽說,但是手上卻護食地把盆往懷裏移了移。


    至於麽?


    周科長都懶得說她。


    他用食指在木桌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篤篤”聲,見秦妙妙看過來後,這才開口:


    “吃完飯陪我走一趟,接人。”


    “誰要來了?”


    “新下鄉的知青。”


    什麽知青,還得勞動周曄這位保衛科的科長?


    秦妙妙在心中暗自嘀咕,隻是麵上卻不顯露分毫。


    周曄似乎看出了秦妙妙內心的想法,頗有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秦妙妙齜著小白牙。


    很無害。


    很清新。


    就像一朵小白花。


    林杏兒坐在她旁邊不遠處,剛巧看到這笑容,眉頭一皺,發現不那麽對勁。


    這笑容……咋有點像白清清那娘們呢?


    不像是個好人呀!


    ……


    泰和鎮。


    從火車站下來的時候,西北風還在唿啦啦的吹。


    泰和這塊兒的冰,不到四月份,壓根就不會融化。


    鍾楊宇裹緊了身上的軍大衣,神色帶著幾分不耐煩和暴躁。


    他這次跟爸吵架,報名下鄉的時候很匆忙,根本來不及準備什麽,以至於渾身上下就這麽一套衣服,就連軍大衣都是大院裏的兄弟帶的。


    原本少年意氣高昂,想著要擺脫父親的束縛,來到農村,像偉人說得那樣,在農村天地,大有作為。


    但是未曾想到,這趟“大有作為之旅”根本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冷颼颼的西北風,把鍾楊宇腦瓜子裏的熱血,也給吹涼了。


    就在這時候,旁邊裏的大院兄弟,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我說,你這能行嗎?你到底幹了啥,讓你爸發那麽大的火,最後居然還鬧得下鄉了?”


    鍾楊宇眉頭一皺,濃墨一般的眉眼,滿是桀驁:


    “別管!煩!”


    半晌,他又緩和了語氣:


    “不就是我說了一嘴我爸前頭那個生的閨女嗎?”


    “謔!你連這都敢說?你說說,你到底說啥了?”


    鍾楊宇臉上露出了幾分不自在,但還是開口:


    “我不就是說了一句……那麽多年過去了,誰知道還在不在,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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