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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三)


    紫墨軒兄弟接風義相牽受邀講台


    “那年冬天,你離我而去。”淩峰迴到牡丹江市的第二天電話音樂鈴聲就響了起來。


    淩峰看來電顯示,原來是敏銳的電話。


    “四哥,這周四有時間嗎?”電話裏傳來敏銳的聲音。


    “有時間。”淩峰迴答了一句。


    “那好,兄弟們周四給哥哥接風,一會兒再通知你地點。”敏銳說完掛斷電話。


    淩峰摞下電話沒過五分鍾,敏銳又打來電話,告知了接風宴地址和時間。”


    淩峰在工廠待的那些年中,結識了很多朋友,尤其是儲配站的眾兄弟姐妹,更是患難中見真情。在那段不堪迴首的建廠歲月裏,淩峰念念不忘的是簡陋桌椅旁圍坐吃飯時的爭搶和汗流浹背中歡樂的說笑。好長時間沒見麵了,淩峰還真有些想念他們。


    聚會的日子到了,無所事事的淩峰傍晚五點四十就到了東五條路與新安街路口的紫墨軒酒樓,這兒離嘉毅家不遠。淩峰離開牡丹江時不記得這兒有一家紫墨軒酒樓,一定是走的這一年中新開的。


    站在紫墨軒酒樓下,淩峰感到了一股儒雅氣息,就見大門兩側掛著一幅對聯,上聯為:杜康酒醉杏花村,烹調佳肴賽彭祖。下聯為:陸羽茶香楊柳風,釀造醇酒勝杜康。進得門來,地磚反光,桌椅油亮。紫墨軒的一樓均為散座,順大門正前方的樓梯上到二樓則看到一溜的雅間。


    淩峰上了二樓找到敏銳訂的聚歡閣,卻發現雅間內空無一人,原來自己是第一個到的。無聊中瀏覽店內裝飾,牆上龍飛鳳舞的詩詞吸引住了淩峰。


    “瑤台美景少人問,墨軒情濃夜未央。”淩峰墨念,細細品味著。


    瑤台與夜未央,淩峰曾在古詩詞中見過,墨軒兩字像人名又似店名,看來這兩句應該是現今詩詞愛好者所作。別說,還有那麽點韻味。


    “先生,冒昧問一下,咱們今晚幾位?”一個略帶粗獷之氣的女音在身後響起。


    “十來位吧。”淩峰迴轉身答應了一句。


    “先生,咱們如果喝啤酒呢,我給您推薦這款。”說話女子一身紅襖,手拿酒瓶型廣告。


    “稍等一下,等人到齊了再找你。”淩峰迴絕了紅襖女子的推薦。


    “那好,我一會兒再來。”紅襖女子微笑著轉身離去,臨走前那畫得有些妖嬈的眼睛上上下下看了淩峰好幾眼。


    紅襖女子前腳剛出門,後腳矮個壯實的書博就走了進來。


    “四哥,你想死弟弟了。”書博大嗓門依然是那麽洪亮。


    “我也想你啊!”淩峰張開雙臂擁抱著書博。


    儲配站眾兄弟中,書博性格直爽,當年與淩峰走動也比較勤。淩峰瞅著這個兄弟,心中有些傷感。


    書博在儲配站眾兄弟中年齡較小,命運曲折:工廠籃球比賽中,擔當主力球員,積極拚搶中手臂骨折;冬天與同事外出喝酒,歸家途中與人口角被捅九刀;管網檢修作業,被火燒進了醫院;好不容易娶妻生子,卻因單位效益不好被媳婦踹了。


    “四哥,你走的這一年中,家裏的兄弟們變化可不小。”書博剛一落坐就打開了話匣子。


    “怎麽變的?是升官了還是發財了。”淩峰有些說笑。


    “老大騎摩托車跟汽車撞上了,老疙瘩離婚迴來了。”書博一臉的嚴肅。


    “老疙瘩的事,雨霖告訴我了,老大的事,雨霖沒說,老大的情況怎麽樣?”淩峰也收起了笑意。


    “老大的事雨霖也不知道,我去看過老大,成植物人了,嫂子都領孩子迴娘家了。”書博臉上已出現悲傷神色。


    淩峰知道書博跟老大向來關係好,工廠培訓時他們倆就在一個班,又都好打籃球。如今老大出事了,書博應該是最難過的一個。


    淩峰正要說幾句安慰書博的話,門外又進來幾位兄弟。


    “四哥,二哥在樓下點菜呢,問你愛吃啥。”敏銳說著拉起淩峰向外走。


    淩峰推脫不過,跟著下了樓。待菜點完了,兄弟姐妹們來得也差不多了。


    “四弟,聽說這一年你在深圳混得不錯,怎麽迴來了?是迴來過年嗎?”排行老二的智賢詢問著淩峰。


    “二哥,這次迴來就不走了,你也知道我年初是為了什麽而走的,再說媳婦兒、兒子都在家,也不能老是兩地分居呀?”淩峰大致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智賢與淩峰剛聊了兩句,那邊書博就站了起來,並且示意眾位兄弟姐妹安靜。


    “咱今天兄弟們來得比較全,有件事想跟各位哥哥姐姐們商量商量。”書博麵向眾人開始發言。


    “有話說。”排行老二的智賢年紀最長,說話還是有份量的。


    “你看當初咱兄弟姊妹共十二人,現如今老大躺在床上,十一弟不知去向,咱們是不是該重新排一下。”書博快人快語。


    “十弟的意思是說老大如果醒了,十一弟找到以後,咱該認還得認,隻不過現階段就咱兄弟姐妹十人應該重新排一下。”敏銳意思表達得很清楚,顯然他與書博私下商議過。


    “好,這樣最好,省得你們喊我二哥,我覺得怪怪的。”智賢首先讚同。


    “下麵我給從深圳歸來的現在的三哥重新介紹一下:大哥,牡丹江市白酒廠大主管;二哥,牡丹江市燃氣公司安全主管;四哥,現在還沒到,是咱們大哥的高參;五哥,牡丹江市紅旗醫院電腦維修部主管;六姐,牡丹江市百貨大樓針織部主管;七哥,牡丹江市中源有限責任公司駐北京總部大主管,今天不能到場;九弟,牡丹江市管道工程公司管道維修處主管;老疙瘩,牡丹江市萬瑞物業管理公司財物主管。”敏銳振振有詞地介紹一番。


    “不愧是八哥啊!到八哥嘴裏我們都成主管了。”秀穎在兄弟們哄笑中首先接話。


    “三哥,我來給你介紹一下真正的主管,這位八哥是牡丹江市中源有限責任公司人力資源部主管。”書博鄭重介紹。


    其實淩峰離開煤氣公司以後對原單位還是很關注的,知道煤氣公司當初在資不抵債的情況下將焦爐租賃給了一家央企,而煤氣公司則分離成立了一家燃氣公司,專門來收購焦爐所產出的煤氣再供應給牡丹江市用戶,而管道工程公司則是燃氣公司下級公司。央企租賃焦爐後成立了一家中源有限責任公司,屬央企的三級子公司。


    在敏銳與書博互相介紹之際,菜依次端了上來。


    “各位貴賓,咱們這款啤酒歲末酬賓、感恩惠客,要不要品嚐一下。”紅襖女子又來推薦酒品。


    “什麽獎品啊?不會又是瓶起子之類的吧?”敏銳熟知其中門道。


    “怎麽會呢,我們這款啤酒一箱一次抽獎機會,一等獎本品啤酒十箱,二等獎青春歲月演繹酒吧入場券五張,三等獎二十一世紀音樂城八折優惠券。”紅襖女子口齒還算伶俐。


    “還是喝花河吧,迴家鄉就喝家鄉酒吧。”淩峰知道便宜沒那麽好占。


    “來兩箱,我和瑩姐一人抽一次,看誰的手氣好。”秀穎來了興致。


    “獎項挺特別,聽老疙瘩的,來兩箱。”智賢一錘定音。


    紅襖女子高興的從兜裏掏出三顆麻將骰子,遞給秀穎。


    “豹子一等獎,順子二等獎,什麽都不是三等獎。”紅襖女子解釋獎項規則。


    秀穎抓過骰子,攥起拳頭並向拳頭裏吹了一口氣,喊了一聲“走”,三顆骰子滴溜溜在桌上轉了幾下,居然是三四五。


    眾兄弟一陣歡唿,瑞瑩感到壓力倍增,抓起骰子雙掌合什,低頭默默祈禱一番,雙掌向桌麵一送一分,嘴裏喊著“豹子、豹子”。三顆骰子蹦跳著落在桌麵上,穩定下來顯示出一二三。


    “恭喜各位,獲得兩個二等獎。”紅襖女子邊說邊遞給秀穎一遝門票。


    “美女,咱這門票使用期限是多長時間?”秀穎接過票,詢問著相關事宜。


    “期限是一年,隨時恭候各位貴賓光臨青春歲月演繹酒吧,祝各位貴賓用餐愉快。”紅襖女子邊說邊退出包間,臨出門又瞅了淩峰一眼。


    “書博、敏銳,把酒給大家滿上,咱們先喝著,高參晚點兒能到。”智賢對眾兄弟發號施令。


    酒都滿上了,菜也都上齊了,智賢首先開場白。


    “今天,為遠道而歸的淩峰兄弟接風洗塵。”智賢說著舉起了酒杯。


    “幹杯、幹杯。”眾人紛紛舉杯響應。


    “好事成雙,為咱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幹杯。”智賢又倡議了一杯。


    看著智賢這位大哥,淩峰深表敬意,是他念念不忘兄弟情誼,重新吹響的集結號,他經常請客吃飯,使當年的兄弟情得以重續。


    跟眾兄弟姊妹們喝酒,淩峰很放得開,即便是對瑞瑩也能坦然麵對,那曾經的表白和迴絕隻屬於兩個人的秘密,彼此都不會聲張,就當是青春中一個無礙的小插曲。


    “眾位兄弟,不好意思,兄弟來晚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呋,嘉毅也趕到了。


    “高參,來得正是時候,快點坐。”智賢連連禮讓。


    淩峰知道嘉毅從單位出來後一直做補課老師,結婚以後把自己家一樓的陽台開了一扇門,專門騰出一個屋用來輔導學生,而智賢的兒子正上初中,周六、周日在嘉毅那兒補習。


    “四哥,大忙人啊!別光顧著掙錢,也要時刻想著咱們哥們間的情誼啊!”書博話有點直。


    “兄弟說的是,來晚了,自罰三杯。”嘉毅說著習慣性的扶了扶眼鏡。


    “第一杯我來陪,感謝你對我兒子的悉心栽培,最近進步挺多。”智賢說著陪嘉毅幹了一杯。


    “我也來陪一杯,你培養大哥家公子還不收費,夠意思,我由衷佩服。”敏銳陪著喝了第二杯。


    “四哥,剛才兄弟說話沒別的意思,這第三杯我陪,等我兒子上初中了也送你那。”書博說完率先喝下杯中酒。


    “兄弟沒問題,不過有一點不明白,怎麽管我叫四哥呢,你四哥不是剛迴來嗎?”嘉毅又扶了一下眼鏡,師者氣派十足。


    “先把酒喝了,再告訴你實情。”瑞瑩心思縝密。


    嘉毅酒又喝下,邊夾菜邊聽五哥變四哥的緣由。待聽明白了,嘉毅又開始訴起苦來,表明了教學有教學的難處,上課有上課的無奈。


    淩峰從齊齊哈爾迴來後去嘉毅那裏兼過職,知道嘉毅的作息與上班族是衝突的,而今天智賢將接風酒擺在了紫墨軒,定的又是晚上六點,也是考慮了嘉毅的。


    “三哥,從深圳迴來還走嗎?”嘉毅舉杯問淩峰。


    “不迴去了,在那邊不習慣。”淩峰舉杯還禮。


    “那你這次迴來,是打算迴去上班嗎?”嘉毅打聽起來。


    一提到工作,淩峰就歎命苦。當年淩峰與雅君結婚後,雅君家那位有能力的大姐夫就著手給淩峰辦工作,因為淩峰手裏有一個市委組織部頒發的《後備人才證書》,大姐夫就以此為借口要把淩峰辦進雅君的單位,而且是帶編進。用大姐夫的話來說就是“要進咱就帶編進,要不咱就不進。”


    當時淩峰心裏就想“大姐夫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為什麽偏得一次帶編就進呢?先進去再謀編不行嗎?”為此,淩峰跟雅君提到了自己的想法,但雅君卻沒有將意思轉達給大姐夫。大姐夫努力一番,最終沒能辦成。大姐夫為了挽迴些顏麵,托人讓淩峰進了一家小廠,淩峰去深圳前已辦了停薪留職,因此有跟沒有一個樣。


    “那你打算做什麽,有方向了嗎?”嘉毅追問。


    “還沒有,過完年再說。”淩峰隨口迴答著。


    “那這樣,馬上放假了,你先來我這兒幫我,等你有了去處再走。”嘉毅向淩峰發出邀請。


    “那好啊!正求之不得。”淩峰心中歡喜。


    “哎、哎,三哥四哥,你倆光嘮嗑了,酒都涼了。”秀穎花式勸著酒。


    “對,老疙瘩說的對,酒都涼了。”“酒喝完再聊。”“……”


    接風酒在兄弟們的歡笑聲中逐漸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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