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隨沉默了,她不再說話,眼底充滿了失落,從小到大別的小孩都有父母,都有母親疼,父親寵,唯獨自己什麽都沒有,她連自己父母是誰都不知道,都沒有見過。


    曾經她躲在角落聽二祖母他們提過一嘴,說自己的父親是大夏的將軍,就想戲台子上唱的那樣,是個上陣殺敵的大將軍,是個大英雄。


    可是他卻不是自己的英雄,他都沒有來找過自己,自己連他長什麽樣子都沒有見過。


    夢境再轉


    大雪紛飛,南隨躲著假山後麵張望,她看到了自己的父親,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樣,是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但是祖母他們,舅舅舅媽,還有家裏的族親都圍著自己的父親,她也想過去,可祖母昨夜吩咐了說父親不想要見到自己,叫她不要過去惹人厭煩,所以她不敢過去......


    畫麵一轉,小小的南隨站在男人麵前,滿臉期盼的問道:“你是我爹爹嗎?”


    男子冷漠的叫南隨離開,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甩給她。


    小南隨被小廝丫鬟攔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這個所謂的父親離開了府裏。


    此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自己這個父親,也再也沒有對南府裏麵的人抱有任何的希望,在江南慢慢的成長,慢慢的強大。


    **


    南隨醒來後直愣愣的坐在床上發呆,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很多小時候的場景,是在江南時候的場景,那些事情她都快忘記了,現如今又都想了起來。


    “南隨姐,雞湯已經燉好了,你現在要不要起來喝一點?”林玲敲門問道。


    南隨姐從迴來後就開始睡覺,現如今都已經好久了,她有些擔心南隨姐。


    “好。”南隨下床,穿好鞋子後應聲道。


    林玲在雞湯裏麵放了幾味藥材,味道不錯,很好喝,不過南隨很少吃肉,雞湯也是喝了一小碗後便放下了碗。


    “南隨姐,你今日怎麽了?”


    謝安感覺南隨今日怪怪的,整個人看起來都沒有什麽精神,他有點擔心。


    “我沒事。”南隨無奈的說道,她就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你一會兒陪我上街一趟吧。”江流突然對南隨說道。


    “嗯?”南隨不解。


    “陪我去街上一趟。”江流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的話。


    南隨不理解江流要上街幹什麽,不過江流這麽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當下便應承道。


    “好。”


    謝安一臉警惕的看著江流,這小子要單獨跟南隨姐上街幹什麽,不過礙於南隨還在這裏,他也沒有說話,狠狠的瞪了江流一眼後默默的吃著自己碗裏的飯菜。


    用過飯後天色還早,江流就帶著南隨一起上街了。


    **


    太穀鎮


    西南常年戰亂,街道兩側有很多乞討的人,江流本想救濟一二,但被南隨攔住了,“這裏人這麽多,你這樣的作為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舉動罷了。”


    僧多肉少,到時候難免會引起一陣騷動,這樣的法子顯然是不明智的。


    江流顯然也想清楚了這個道理,所以沒有出手相助。


    “你出來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南隨跟江流走了好遠,但江流這人就一直在走,也不知道具體要做什麽。


    “到了。”江流停在一家醫館麵前,開口道。


    醫館人不多,店小二也靠在櫃台後麵打瞌睡,連江流他們二人進來了都不知道。


    江流走過去敲了敲桌子,叫醒店小二。


    “您二位是來瞧病的?”醫館裏麵打雜的小二看著江流二人,詢問道。


    “對,大夫在嗎?”江流詢問道。


    瞧著這醫館生意冷清,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


    “在在在!您二位稍等!”


    小二跑到後麵去請大夫。


    “你身子不舒服?”南隨關心的問道,江流突然叫自己陪他來這裏,南隨下意識的就以為是江流身體不舒服。


    “不是,是給你瞧瞧的,你這幾天精神瞧著不好,還是再找大夫瞧一瞧,開兩副藥來的保險一點。”江流開口解釋道。


    他瞧著南隨這兩日精神不怎麽好,上次在蜀郡的時候郎中就說過南隨這身子虧空的厲害,他不太放心。


    “我都說了我沒事,你別這麽大驚小怪的。”


    南隨沒有想到江流是要來給自己瞧身子的,她都說了沒事了。


    “來都來了,還是瞧一瞧更加放心點。”


    江流就知道南隨會如此的說,所以一開始就沒有告訴南隨自己來這裏到底是要幹什麽的。


    以為白發蒼蒼的老者從後麵出來——


    “你們二位是誰要瞧病呀?”他望著江流跟南隨問道。


    麵前這男子雖坐在輪椅上,但氣度不凡,身旁的女子臉色不太好。


    “內子最近總是無精打采的,所以想讓您幫著瞧一瞧。”江流對大夫說道,為了避免大夫懷疑他們的身份他才如此說的。


    南隨瞪大眼睛看著江流,這人剛剛說什麽?什麽內子!


    “原來是夫人身子不好,伸出手給我瞧一瞧。”大夫點頭,坐下後對南隨說道。


    南隨偷偷的戳了江流一下,才不情不願的坐下將自己的手伸出來讓大夫把脈。江流被南隨戳了一下也不惱,淡笑著。


    大夫認認真真的給南隨把著脈,隻是神色逐漸沉重起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南隨——


    “夫人,您以前是不是服用過什麽傷身子的藥?”


    他雖然是在詢問南隨,但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沒錯,內子以前服用過一些大補的藥物,但那些藥物應該是有副作用的。”江流替南隨說道。


    大夫摸著自己的胡須點頭。


    “這就沒錯了,那種虎狼之藥雖短時間內有大補的功效,但其實是毒藥,不過是在透支身體的元氣。我瞧著夫人停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知您有沒有吃什麽溫補的東西?”大夫仔細詢問道,神色認真。


    “之前得過一次風寒,期間吃過些補藥。”南隨如實說道,得風寒那段時間江流逼著自己吃了很多補藥。


    “現下可有再吃?”大夫又仔細詢問道。


    南隨搖頭。


    “夫人這身子虧空的厲害,老夫給你開一下溫補的藥材,每日煎服,需得堅持一段時間再看效果。”


    南隨這身子實在是虧空的厲害,大夫也不敢妄下斷言,隻敢點到為止。


    “敢問大夫她這要吃多長時間的藥?期間有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江流追問道。


    “夫人這身子虧空的厲害,我也不敢下猛藥,隻能夠慢慢的調理,平日需要格外注意飲食和休息,忌辛辣油膩的東西,平日最好不要過於操勞。”


    大夫將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跟江流說道,江流在一旁默默的記著。


    出了醫館後江流帶南隨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神色認真的看著南隨——


    “怎麽了?”南隨不理解江流為什麽要如此看自己。


    江流見南隨這般模樣,一臉無奈。


    “大夫剛剛都說了你不可過於操勞,有些事情能交給別人去做就交給別人去做,你這幾日好好養身子。”


    南隨是一點都沒有將大夫剛剛說的話放在心上,這讓他很是惱火,這南隨怎麽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


    “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


    南隨現在可沒有時間去休息,西南這邊的事情還沒有頭緒,太後那邊又在催,她哪裏有時間去休息。


    江流見南隨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很是無奈,他說了這麽多的話南隨都沒有聽進去,還是我行我素的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對了,太後那邊來消息了,讓我們快點解決這邊的事情,看來是曹坤那邊已經察覺到了什麽。”南隨想起了太後派人給她傳的消息,跟江流商量道。


    “我們在蜀郡那邊的事情怕是讓人傳給了曹坤,曹坤這人狡詐的很,肯定是猜到了什麽。”


    江流也明白他們在蜀郡搞出那麽大的動靜,曹坤那邊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


    “曹坤應該是給蕭太後施壓了,我們得加快動作。”南隨神色沉重的說道。


    西南這邊本就亂,常年戰亂不斷,現如今曹坤那邊又得到了消息,怕是不好調查。


    “行了,你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還有我們在呢。”江流安慰道。


    南隨攬下了太多的事情,肩上的擔子太重的,他擔心南隨的身體。


    **


    “南隨姐,你是生病了嗎?怎麽開了這麽多的藥?”謝安見南隨手裏拿著好幾副的藥,關心的詢問道。


    “這些都是一些補藥,不是什麽大事。”南隨開口解釋道。


    江流不滿南隨這麽說。


    “大夫都說了要你安安靜靜的養身體,你知不知道你這身子虧空成什麽樣子了,還逞能!”南隨每次都這樣,一直都是雲淡風輕的,根本不那自己的身子當迴事。


    “南隨姐,你身子怎麽了?”謝安聽聞江流這麽說,一臉擔心的問道。


    林玲也是一臉擔心,小悠不太懂江流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但看著這些哥哥姐姐的表情不太好,隱隱約約知道些什麽,也滿是擔心的看著南隨。


    “以後有什麽事情都交給我,別在麻煩南隨了,讓她好好養養身子。”江流叮囑道。


    南隨現如今得好好養身體,不能過於操勞,西南這邊的事情他可以多操心一點。


    “好,有什麽事情我也可以做!南隨姐,你現在好好養身子。”


    謝安讚同,南隨姐之前在蜀郡的時候就生過病,他也很擔心南隨姐的身子。


    “對,南隨姐你就好好休息著,我以後每天都給你燉些滋補的湯,給你好好補補身子。”


    林玲也是讚成江流的觀點,南隨姐就是思慮太多,太辛苦了。


    南隨見他們都是在關心自己,心裏暖暖的,但還是堅持,“等西南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就休息。”


    西南這邊的事情不解決了,她也休息不好。


    “不行,從現在起你就不要在管這些事情了,這裏有我跟謝安在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你好好養身體。林玲,南隨以後每日的湯藥跟補身體的湯就交給你了,務必盯著她喝完。”江流對林玲說道。


    南隨無奈,隻好接受他們這些人的好心。


    **


    南隨這幾天都沒有出去,聽江流的話安安心心的在家裏養身體,然而,今日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知裴小姐來次所謂何事?”南隨看著麵前的裴婧語,開口詢問。


    “我此番前來是傳太後懿旨,召南司主迴盛京。”裴婧語拿出太後的懿旨,開口說道。


    南隨皺眉,眼底滿是不解,她接過懿旨仔細查看,確實是蕭太後的懿旨。


    蕭太後讓他們明日便動身迴盛京。


    江流從外麵迴後就看到裴婧語坐在院子裏麵,南隨躺在旁邊的椅子上假寐,桌子上放著太後的懿旨。


    “這是什麽?”


    他拿過懿旨,看到了上麵的內容。


    南隨此時也醒了,隻是淡淡的瞟了那懿旨一眼,“勞煩裴司禦迴去告訴太後她老人家,就說......”


    “就說我們不日後便動身迴盛京,叫她老人家切勿掛懷。”江流猜到了南隨會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直接打斷了南隨想要說的。


    裴婧語皺眉,“太後的意思是讓你們即刻動身迴去。”


    江流將懿旨疊好,放到桌子上,“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我們此番出來了這麽久,總要收拾收拾的。”


    裴婧語打量了這小院一番,沉默片刻,“我隻給你們兩天時間,別叫我們不好辦事。”


    “放心吧,兩天足夠了。”江流點頭。


    南隨躺在椅子上沒有出聲。


    裴婧語離開後,南隨才起身,“這裏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剛剛見江流如此胸有成竹的應道,應當是有把握了。


    “嗯,都已經安排好了。”江流神色複雜的望著石桌上的懿旨,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輪椅的扶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盛京


    南府今日人很多,挺熱鬧的。


    “母親,您慢點。”南煜攙著一個腿腳不太好的老婦人,恭恭敬敬的說道。


    “好好好!”老婦人見到自己的兒子,笑得開心。


    後麵南楚也攙扶著一個老婦人,這老婦人跟前麵那個還是有所不同的。


    前麵那婦人穿戴都是極好的,很華麗,但她氣質不夠,有些撐不起來。


    反而是後麵南楚攙扶著的這位老婦人,雖說穿的樸素,但周遭的氣勢就立馬顯現出了跟旁人的不同。


    “隨之不是來了盛京嗎?怎麽沒有見到她?”老婦人巡視了一周都沒有見到南隨的身影,問道。


    前麵南煜的步子頓了頓,後又恢複正常。


    “她……她去了蜀地,可能要過段時間才能夠迴來。”南楚開口解釋道。


    “那丫頭成天亂跑什麽?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在閨閣中呆著,成天跟個女土匪一樣!”前麵的老太太一聽南隨的名字就滿是不喜。


    後麵的婦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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