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懼籠罩在晴雨身上,令她徹夜不能安眠,迷迷糊糊中,她的思緒被拉迴了多年前第一次認識朱厚照的那天。


    正德六年的盛夏,晴雨剛剛及笄,便被媒人說了一門親事。她的父母十分滿意男方的條件,就同意了下來,依照禮數,完成了一整套過大禮的流程,終於即將迎來迎親的大喜之日。


    夏去秋來,那天,朱厚照在錦衣衛百戶錢寧的唆使下,又一次踏上了微服上街的尋春之行。隻是離開了豹房短短兩個時辰,朱厚照就挑選好了補充進新成立的舞蹈隊的四位美女。由於臨近晚膳時分,而那四名女子中有的是衣著樸素貧寒少女,有的是衣著靚麗的青樓名妓,帶著她們出入街市的太過招搖。於是,朱厚照就差遣錢寧先將她們送迴豹房,而自己則一個人去了有名的“燕子樓”品嚐淮揚名菜。可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每桌上的飯菜少之又少,而沒有一位顧客提出反對意見。因為,不久前劉六、劉七的起義軍燒毀了運往京城的運糧船,京城不幸斷糧了!


    吃好晚膳後,朱厚照剔著牙走出燕子樓,準備迴豹房督促舞姬們排練新舞。還沒走幾步,就見到麵前的一塊街麵上突然烏雲集聚,下起了瓢潑大雨,路人們紛紛避讓開開,朱厚照也掃興地斜倚在牆邊。


    這時,晴雨所在的迎親隊伍正好在這塊下雨的區域後麵停了下來。騎在馬上的新郎對為首的轎夫說:“再不走恐怕誤了吉時,所幸這下雨的區域也不是很大,繼續往前走,別停下來!”於是該抬轎子的接著抬,該吹嗩呐的接著吹,眾人就跟穿過山中的瀑布似的,即使被淋了一身,也毫無怨尤地繼續前進。


    看熱鬧的升鬥小民在一旁指指點點,他們並無冒犯之意,而是在對這種儒雅、得體的風度表示讚賞。有甚者,更是紛紛慨歎新娘子是多麽的好福氣,因為她即將嫁入的家庭是那麽的尊節守禮,一定不是尋常百姓。


    然而,此情此景卻觸動了朱厚照的神經,令他感到胃裏有什麽東西要翻上來,惡心、不適的感覺在身體內纏繞、上湧,差點就要當街嘔吐了。他想起了自己大婚時候的繁瑣禮節,又想起了當初那些大臣以祖製、規範逼迫自己向他們低頭的時刻。想到這裏,朱厚照的唿吸愈加急促了起來。


    越想越憤恨的朱厚照,覺得自己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眼前這場莫名的雨給破壞了,他決心再搞點動靜出來,教訓一下這些讓他心情不佳的愚人們。他想到,豹房舞蹈隊雖然人齊了,但萬一其中一位遇到個什麽疾病、意外,那準會影響演出的效果,他不能允許這種事的發生,想著不如再拉個替補的迴去好了。


    這時,暴雨轉而變成了小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朱厚照趕忙騎上馬,悄然跟在迎親隊伍後邊,不知在打什麽名堂。


    夜幕降臨之時,朱厚照混在賓客中間,像參觀風景名勝一樣,觀賞著民間婚禮儀式。其他賓客雖然都不認識他,但見他一副自信、熱心的模樣,還以為是自己記性不好,全不拿他當外人。朱厚照耐著性子忍了好久,終於等到新人三拜完後,即將送入洞房之時,才大喝一聲:“且慢!”


    眾人紛紛向他側目。氣氛凝重得令人害怕。


    朱厚照一點兒也不尷尬,一邊解下外衣,露出裏麵繡著龍紋的亮黃色窄袖長衫,一邊用雄渾嘹亮的嗓音吼道:“我乃當今天子朱厚照!”


    眾人聽見這話,全都像是被鬼壓了身,大夥兒被怔在原地,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京城中的老百姓早已耳聞朱厚照的斑斑劣跡,而自從錢寧上位以來,時不時地帶朱厚照上街搜刮美女,百姓早就不堪其擾,隻是沒想到這一天竟會真的降臨到自己頭上。但也正因為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所以大家都不敢確信眼前這個人就是皇帝本人。


    朱厚照不耐煩地噘了噘嘴,眼眸中射出一道精光。他很後悔這時身邊一個跟班的都沒有,平時像這種亮明身份的瑣事都是別人幫他完成的。他活動指關節作思考狀,心想,要是這幫人敢為難他,就讓錦衣衛將他們抓起來。


    這時,新郎的父親開口了。他說道:“這位的確是當今聖上。”言畢,他畢恭畢敬地走向朱厚照,向他行跪拜之禮,但他完全沒有提及自己的身份,恐怕是因為他是正德初年因得罪劉瑾而被降職的官員之一。雖則當初沒有被倒黴地貶至不毛之地,但後來劉瑾伏法後,卻也沒有再官複原職,所以一直對朱厚照心存芥蒂。


    朱厚照高興地說道:“太好了!咦?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老人正欲迴答,就被朱厚照打斷了,他接著說道:“不過這並不重要。我這次來,就是想看看你的兒媳婦長什麽樣,要是她是個醜婦的話,那我就幫你家做主,罰新娘家賠十倍的彩禮錢給你們,你覺得怎麽樣?”


    老人道:“《禮記》雲:‘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望聖上能體恤老夫的一片苦心,切莫讓大家難堪啊!”轉頭對後麵的管家說道:“快送新人入洞房!”賓客們皆屏息斂聲,明白再沒有什麽熱鬧可看了,隻能盼望這場鬧劇快些結束。


    朱厚照聽後絲毫不為所動,嗤笑了一聲,道:“竟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到新娘子麵前,一把扯下她的紅蓋頭,誰也不敢攔著他。


    紅蓋頭被一把扯下,露出了新娘子年輕的麵容。晴雨表麵上鎮定自若地對視著朱厚照,心底裏確是在向上天默默祈禱:他看不上我的!看不是我的!他見過那麽多沉魚落雁的美女,一定看不上我的!


    可她的算盤落了空,因為朱厚照既然搞出了些陣仗,就不會甘願空手而歸。


    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晴雨低頭,畏畏縮縮地迴答道:“我姓沂,名源觴。”


    朱厚照一把抗起她,頭也不迴地往門口走去,對搭在肩上的她說道:“從今往後,你的名字就叫晴雨,以前的姓氏跟你再沒有一點關係。”


    晴雨驚恐地迴頭望向她的父母,隻見他們的表情是不舍中帶有一絲羞愧,繼而看向那個穿著新郎禮服的新郎官……遺憾的是朱厚照的動作太過迅敏,隻不清不楚地看了一眼,就消失在眾人的視野範圍之外,太可惜了!


    當出了“常府”,晴雨被利索地扔到朱厚照的馬背上的時候,朱厚照向她下達了第一道命令:“晴雨,你的鳳冠太礙事了,把它摘下來吧。”


    晴雨解下鳳冠,惡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後,她就被朱厚照策馬帶迴了豹房。


    晴雨作為替補隊員加入了豹房迴迴舞蹈隊以後,每天身著迴迴服飾,和一眾同齡夥伴加班加點地訓練迴迴族舞蹈。


    一開始隻是訓練一些基本功,但她由於沒有任何功底,而且態度散漫,所以進度總是慢了別人半截,經常受到迴迴族領舞的責罵。


    這天,由於她總下不去腰,無法展現出靈活、譏誚的舞蹈神韻來,又被領舞帶著家鄉口音批評道:“晴雨!再這麽下去,將來還怎麽呈現完美的秘戲給聖上品鑒?”


    “什麽?你剛才說什麽秘戲?”晴雨一臉無知地問道。


    “就是這樣!”領舞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可憐樣兒,心裏一陣火氣上湧,激發出她強烈的藝術衝動,情不自禁地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起了狂野、挑逗的舞蹈。


    旁邊伴奏的樂師見機奏起了配樂。領舞在靡麗的音樂之下,化身成了一隻浴火重生的蠶蛹。那露骨的舞蹈動作給觀者以一種強烈的震顫,仿佛產生了一種魔力,使人退迴成母親肚子裏還未出世的胎兒。最後,在音樂即將停止之際,領舞將動作定格在了一種引誘人撫摸她大腿根部的姿勢上,遮蔽身體的華服也早已褪去了大半。那些一起學習舞蹈的女孩們紛紛拍手叫好,晴雨也跟著眾人一起諂媚地嘖嘖稱歎,心裏卻在籌劃著如何使自己擺脫這項超高難度的任務。


    接著,領舞又叫她做那個下腰的動作。她把心一橫,用力一折,隻聽“哢嚓”一聲,痛得她倒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來。哭聲吵得領舞眉頭緊鎖,厭煩得很,趕緊差人上來把她抬了下去。


    還沒等晴雨完全康複,她的名字就被從舞蹈隊的名單劃到了下等宮女的名單。由於她的“笨手笨腳”已在豹房內部小有名氣,所以她的新上級索性將最沒前途的工作扔給了她——每天給養在豹房中的動物喂食。要知道,可愛的小動物們除了會對照顧它們的人類吼叫兩聲外,可沒什麽油水刮。


    就這樣,晴雨在動物所工作了幾近一年。雖然那些動物都不會講人話,而且和它們相處久了,身上總散發出洗不掉的腥臭味,但是,那些飼養動物的地方還是如同異國的庭院一般,極其的賞心悅目。


    這天,晴雨像往常一樣,提著兩個大木通,脖子上掛著一大串香蕉,左邊的木桶中放有幾大塊生肉,右邊的木桶裏放有魚蝦等海鮮。然後依次喂完了在樹上亂竄的金絲猴、在水邊棲息的丹頂鶴、以及在籠子裏猙獰地盯著她看的狗熊和豹子。最後沒精打采地往住所走去。走到一半,就被她的直係上級金公公叫住了。


    晴雨點頭哈腰地答道:“金公公,我的工作都做完了,請問還有什麽事嗎?”


    金公公一臉傲慢地看著她,道:“你沒聽說豹房新來了一位山獸之君嗎?”


    晴雨心想,“山獸之君“”是老虎的別稱,道:“啊?那老虎的食量是不是跟豹子的差不多呀?”


    金公公斜睨著她,沒好氣地說:“現在那老虎正在捕獵場,等著被聖上活捉呢!所有手上沒活的人都去給聖上加油鼓勁去了,怎麽,你還想偷偷溜迴去休息?”


    晴雨道:“不敢!不敢!我是真不知道這事,可能是我的室友小秋忘記通知我了。我這就去捕獵場,絕不耽誤事兒!”


    說罷,立馬原地放下放食物的兩個大空桶,屁顛屁顛地往捕獵場跑去。


    金公公“哼”了一聲,又去捉其他沒恪盡職守的小宮女、小太監去了。


    晴雨到達捕獵場後,圍欄周圍一圈已經擠滿了呐喊助威的人群。她依稀看見朱厚照身著鎧甲,站在遠處的看台上整裝待發,除了錢寧,身邊還站著一個麵孔生疏的武將,那武將的左耳上方有一個巨大的窟窿,看樣子又是一個想直登高位的野心之人。


    朱厚照準備好後,一聲令下,戰鼓的聲音頓時響徹整個圍場,待鼓聲停畢後,一名太監手執一根巨長的竹竿,竹竿頂部具有特殊的彎鉤結構,那名太監利用巧妙的技藝,三兩下便打開了關著老虎的籠子。隻見老虎氣勢洶洶地出了籠子,昂首闊步地走在圍欄內,一旁觀戰的人個個屏息凝神,生怕驚動了它,兼而惹怒了皇帝。


    晴雨在後麵看得不怎麽清楚,在眾多人頭的遮蔽之下,她閉上雙眼,在心中虔誠地祈禱著朱厚照能死於虎口之下。這時,她的室友小秋瞧見了她,熱心地把她拉到第一排去為朱厚照加油打氣。


    朱厚照背著弓箭,威風凜凜地走下台階,到達圍場前,先騎上戰馬。此時閘門開啟,朱厚照進入後,負責關門太監心驚膽戰地關起了閘門。然後朱厚照便一步步逼近老虎。他這次鐵了心的要靠一己之力將猛虎製服,在眾人麵前耀武揚威一番。所以,圍場周圍除了他一人,其餘所有人都沒有配備武器,也沒有人跟在他身後保護他。


    晴雨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生怕錯過了朱厚照慘遭攻擊的瞬間。


    然而,這時,這隻餓鬼附身的老虎卻突然掉轉槍頭,直接向晴雨這個方向撲來。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它就已經一個縱身猛跳,越過了足有三個人高的圍欄。晴雨頓時嚇暈了過去。周圍的人群飛速朝兩邊彈開,誰也不管晴雨死活。與此同時,一隻飛箭射中了老虎的腦袋,它痛苦地一邊甩頭一邊嚎叫,腳步也慢了下來。


    原來是朱厚照騎著馬追了上來,他跳下馬,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刀向老虎的肚皮刺去。沒曾想,老虎的反應比他更靈敏,一個轉身就躲了過去,然後兇殘地向他撲來,和他激烈地扭打在一起。


    這時,剛才和朱厚照說話的兩名武將也騎著馬從看台那頭追到了這邊。朱厚照見實在是無力招架後,立馬大唿:“錢寧救我!”


    錢寧遲遲下馬後,無論如何都不敢再靠近一步,死死抓著圍欄邊不肯放手。要是他手頭上也有弓箭的話,也許就不用如此狼狽了,畢竟他曾以箭術得寵於皇帝。眼見朱厚照的脖子被老虎狠狠地抓了一下,頓時鮮血淋漓,赤手空拳的江彬竟毫無懼色地上前與猛虎搏鬥。一記記重拳打在老虎身上,令它痛得嗷嗷大叫。朱厚照也不甘示弱,沒多久,他們就一同將老虎製服了。老虎被奄奄一息地打趴在地後,就被幾名太監拖走了。地上留下一灘長長的血跡。


    江彬心裏正得意,以為朱厚照一定會好好嘉獎自己一番。


    朱厚照卻冷冷地說道:“誰讓你來救我的?小小一隻老虎,我一個人還能應付!”一副完全忘記自己剛才有多驚慌失措的樣子。


    江彬立馬跪下,說道:“都怪我眼拙,會錯了聖上的意思,請聖上降職責罰!”臉上的表情很有些患得患失,卻極力掩飾的意味。


    朱厚照雖然明麵上沒給江彬好臉色看,但心裏確是對他感激萬分。可他又不能真的給江彬許多賞賜。這時,他瞥見了還暈倒在地上的晴雨,覺得有些麵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他命人倒盆涼水來把她潑醒。


    晴雨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隻見朱厚照捂著脖子上的傷口,血滴在她衣服上,問她道:“你叫什麽名字?”


    她躺在地上,僵持著迴答道:“晴雨。”當然,她那時麵色煞白,感到非常丟人,想找個地洞在裏麵躲一年。


    朱厚照這才隱隱約約地想起了她的來曆,想起了被她摔在地上的鳳冠。要知道,摔鳳冠的那一下子,朱厚照還以為她很有潛質,沒想到這麽沒用,令朱厚照十分失望。朱厚照為了避免尷尬,裝作不記得晴雨的樣子,轉頭對江彬說道:“既然是你救了她,我就將她賞賜給你吧。”


    江彬經過剛才那一下起伏,心裏的算盤珠子一撥,心想,既然皇帝並不想承認是自己救的他,自己又何必冒著被記住的危險討要賞賜呢。況且,隻要自己以後能討得皇帝的開心,那麽,什麽樣的美人不能得到呢?


    於是,他裝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對朱厚照說道:“卑職,並不喜歡膽小的女子。還是請聖上收迴成命吧!”


    朱厚照聽後,十分滿意,道:“既然你不喜歡,那算了吧。”


    刹那間,晴雨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睜開了雙眼。隻見自己緊緊裹著被子,頭發和後背被汗水濡濕了一片,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差點以為自己還睡在原來的屋子裏。事實上,這一晚上有一半的時間,她都在迴憶往昔。


    朱厚照比她起得更早,或許是晚上晴雨翻來覆去的動靜太大,致使他無法進入夢鄉。當她抬起頭看向周圍的時候,就看見朱厚照在一旁的書桌上,提著毛筆,很仔細地寫著什麽東西。他的嘴唇蒼白,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看起來像馬上要失去知覺了似的。


    晴雨真希望眼前的都是一場夢。


    但朱厚照朝她看過來,麵無表情地說道:“你不如再去睡一覺?不養足精神的話可沒力氣應對今天的任務。”


    晴雨坐在床上,心想,她一個身體康健之人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已經半隻腳踏入黃泉的病貓嗎,於是迴道:“請陛下先告知我,想要我為你做什麽?”


    朱厚照提下筆,道:“說來也簡單。就是有人使詭計謀害了朕。朕不甘心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趁著一息尚存,決心將背後的兇手一把揪出來。”


    晴雨心想,這個時候又當自己是個皇帝了?整天搞東搞西的,讓人沒一天太平日子過,於是略帶敷衍地迴道:“也許陛下得頑疾隻是天不作美,實際上並無想要謀害您的兇手?”


    朱厚照這會兒又拿起筆,一邊寫個不停,一邊說道:“你不必再說了,朕心意已決。”


    晴雨慨歎了一聲,道:“那為何不放過我呢?”


    朱厚照道:“你也瞧見了。朕現在哪還有多餘的力氣,隻能找個幫手幫忙了。想朕平日待你也不薄,晴雨,你不會這個時候隻想著自己的後路吧?”


    晴雨心想,多虧他的恩德,自己哪兒還有什麽後路啊。嘴上卻說道:“陛下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我一定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厚照迴了句:“嗯。”然後低頭,假裝繼續寫字,實則是用懷疑、惆悵的眼神偷偷瞥向縮在床角的晴雨,隻見她裝作一腔熱血的模樣沒多久,就變迴了原本呆若木雞、雙眼無神的模樣。晴雨經常用這種省力的表情掩蓋自己的內心。朱厚照好像還有一百句話要說,卻硬生生吞迴了肚子,毛筆上的墨水也滴在了紙上,糊成了一團。


    而晴雨,也是萬般的不解和無奈。她一會兒覺得朱厚照壓根已經痊愈了,隻是在拿皇帝駕崩這件天大的事來尋開心,一會兒又覺得這麽做其實十分危險,萬一在此期間,有人真的想要謀害於他,豈不是自己雙手將人頭奉上?她分析到,也許朱厚照早就察覺出了是誰對他不軌,但礙於什麽限製,要想出這種極端的方法,來捉拿真兇呢?


    此時朱厚照道:“朕命令你再去睡覺,直至精神充沛為止。”


    晴雨連應付的心力都失去了,如喪家之犬一般精神萎靡地迴答道:“奴婢謹遵聖命——”然後,用被子蒙住頭,背過身去,唿唿大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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