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大將軍府邸。


    此時的府邸之中人頭攢動、大門緊閉,武衛中郎將霍雲,奉車都尉霍山,長樂宮衛尉鄧廣漢,散騎都尉、光祿大夫趙平,中郎將王漢,光祿大夫、給事中張朔等人全都站在內院之中,守候在大司馬大將軍霍光的房間外,眾人神色悲切,氣氛十分壓抑。


    就在這時,度遼將軍霍禹風塵仆仆的趕來,衝過人群便要進入房間內,卻被守在門口的兩名門客攔住了。


    “將軍!請稍後,家母正在裏麵,請……”


    度遼將軍霍禹怒目而視,大吼道:“滾開!”


    說完,度遼將軍霍禹一把推開兩名門客,而後便推門而入,衝進了房間內。


    一進門,度遼將軍霍禹便看到撲在床邊痛哭的霍顯,心中頓時一沉,快步上前,低聲問道:“父親如何了!”


    霍顯隻顧痛哭,根本沒有理會霍顯的詢問。


    度遼將軍霍顯見狀頓時大怒,低聲吼道:“我父親如何了!”


    霍顯抬起頭來,悲聲說道:“夫君,薨了!”


    “啊!”


    度遼將軍霍禹大吼一聲,而後跪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內院中的眾人聞聲頓時大亂,紛紛痛哭著向屋內湧去,手忙腳亂的衝進屋內,看到大司馬大將軍霍光平靜的躺在床上,早已經沒有了生氣,紛紛跪拜在地,開始哀嚎痛哭起來。


    此時屋內哭聲震天,霍顯更是倒在地上開始撒潑哀嚎著,場麵異常混亂。


    “老天啊,天塌了,夫君你怎麽拋下我們啊!”


    一陣哀嚎聲中,度遼將軍霍禹咬著牙擦了擦淚水,而後站起來看著眾人,不禁眉頭緊皺。


    “事已至此,還請諸位先去偏廳等候。如今父親突然薨了,咱們必須商議一下善後事宜,以及如何向朝廷、向天家上報消息!”


    武衛中郎將霍雲,奉車都尉霍山,長樂宮衛尉鄧廣漢,散騎都尉、光祿大夫趙平,中郎將王漢,光祿大夫、給事中張朔等人聞言紛紛點頭稱諾,眾人收拾了一下,便紛紛起身拱手而退。


    接著,度遼將軍霍禹看向依然在地上哀嚎的霍顯,不禁覺得頭大,說道:“母親請節哀,一同去偏廳吧……”


    不等度遼將軍霍禹說完,霍顯突然大聲說道:“如今夫君突然薨了,天家肯定會下手發難,我霍家必須要先下手為強!立即調兵,突入未央宮!”


    聽著霍顯的吼叫聲,度遼將軍霍禹隻覺得氣血上湧,一把將霍顯扶起,低聲吼道:“還請母親慎言!”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度遼將軍霍禹怒聲說道:“為今之計是要穩住局勢,讓父親安穩入葬,而不是在父親屍骨未寒之際,蓄意挑起事端、威脅天家!”


    說完,不理會有些癲狂的霍顯,度遼將軍霍禹對門外的門客說道:“立即關閉府邸大門,任何人不得進出,同時召迴所有在長安城內的門客,命眾人一個時辰之內返迴府邸聽候調遣!”


    “諾!”


    而後,度遼將軍霍禹看向霍顯,一字一頓的說道:“請母親去偏廳!”


    霍顯看著憤怒至極的霍禹,心中也不禁一驚,冷哼一聲,便走出了房間。


    度遼將軍霍禹命人守好房門,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而後便來到了偏廳,此時霍顯和眾人都已經落座,霍禹便對眾人直接說道:“如今大司馬大將軍突然薨了,我霍家失去了擎天柱,對於朝局的控製力會急劇下降。而且,朝中與我霍家作對的那些大臣,也會趁機奪權,就連天家也會對權柄有所想法,麵對如此局勢,諸位有何見解?”


    話音剛落,霍顯便率先說道:“朝廷權柄絕不能旁落他人!我霍家應立即調兵封鎖未央宮和長樂宮,而後讓天家下旨,冊封霍禹為新任大司馬大將軍,並且對我霍家子弟進行封賞、升遷!否則,我霍家便要廢黜天家,另擇賢明藩王為帝!”


    眾人聞言都是大吃一驚,雖然霍家眾人平日裏驕橫跋扈慣了,可是也沒有跋扈到霍顯這般,竟然敢隨意威脅大漢天子!


    度遼將軍霍禹眉頭緊鎖,說道:“母親此言乃是禍家之論,不足為議!”


    霍顯猛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如今夫君不在了,我便是霍家之首,我所言,便是金科玉律,你們都是我的小輩,如果忤逆不聽,爾等有何麵目立於世間!”


    武衛中郎將霍雲,奉車都尉霍山,長樂宮衛尉鄧廣漢,散騎都尉、光祿大夫趙平,中郎將王漢,光祿大夫、給事中張朔等人看著憤怒至極的霍顯,不是微微搖頭,就是歎息不止。


    在眾人看來,大司馬大將軍霍光屍骨未寒,朝中局勢尚未明朗,此時正應該是霍家上下團結一心之際,可是霍顯身為霍家的主母,竟然在這個時候公然奪權,甚至主張霍家在最為虛弱的時候,與朝廷和天家對抗,如此昏聵的主張,眾人怎麽可能讚同?


    眼見在座眾人都不說話,沒有人讚同自己的提議,而度遼將軍霍禹更是直接出言反對,霍顯勃然大怒,指著霍禹破口大罵,非常難聽。


    度遼將軍霍禹此時也是悲怒交加,突然大聲吼道:“來人!家母悲傷過度,請家母迴房中靜養!”


    “諾!”


    兩名侍女當即進屋走到了霍顯身邊,一左一右攙扶著霍顯往外走。


    霍顯哪裏肯走,一邊大聲怒吼著,一邊想要掙脫兩名侍女的攙扶,一時之間在偏廳內僵持了下來。


    度遼將軍霍禹見狀心中憤怒,此時也顧不上母子之情,對著門外大聲吼道:“來人!將家母帶迴房間!”


    兩名門客聞訊衝了進來,與兩名侍女一起將霍顯拉了出去,帶迴了房間內。


    此時偏廳內瞬間清靜了下來,度遼將軍霍禹長出了一口氣,眾人也是心中一鬆。


    “如此,諸位便議一議吧!”


    武衛中郎將霍雲首先說道:“我以為,暫時不要對外發喪,先將長安城內的局勢控製住,而後再行發喪為好!”


    奉車都尉霍山眉頭緊鎖,說道:“如何控製局勢?隻要咱們有所動作,以天家的聰慧,立即就能猜到大司馬大將軍薨了,如何隱瞞得住?”


    長樂宮衛尉鄧廣漢,散騎都尉、光祿大夫趙平對此頗為讚同,二人都認為天子劉洵才智卓絕,一旦霍家有任何異動,都會猜到大司馬大將軍很定有了不測,到時候天家也會有所準備。


    散騎都尉、光祿大夫趙平更是說道:“杜縣的三大營新軍都是天子的部屬,領軍之人是安北將軍、富平侯張安世,副將乃是平東將軍、平陵候範明有,此二人乃是天家的死忠,一旦天家發現了端倪,肯定會命令三大營新軍進入長安城,到時候長安城的局勢肯定會失控!”


    中郎將王漢說道:“如此,難不成我霍家就什麽都不做,直接對外發喪嗎?如此,天家更有時間從容布置!”


    度遼將軍霍禹也是沒了主意,這時看到一旁的光祿大夫、給事中張朔沒有說話,便問道:“光祿大夫有何見解?”


    光祿大夫、給事中張朔說道:“我同意暫不發喪,同時要加強對長安城內外的控製,不過事情要做得隱秘、穩妥一些,盡量不要讓天家注意到。”


    度遼將軍霍禹聽完眾人的意見之後,沉吟了許久,說道:“如今北軍出征在外,長安城內的兵馬尚有南軍、期門精騎、羽林精騎,以及宮中的南宮衛士,這些兵馬絕大部分都在我霍家的掌控之中,所以不需要大規模的調動,隻需要對未央宮加強警戒便可,如此引起的動靜應該不會太大。”


    眾人都是很讚同。


    度遼將軍霍禹接著說道:“不過咱們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如果加強長安城和未央宮的警戒,讓天家誤以為我霍家有所動作,故而將杜縣三大營新軍征調入京,該當如何?”


    眾人都是眉頭緊鎖,如今杜縣的三大營新軍很是精悍,這一點朝中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更何況三大營的兵力多大六萬,單就兵力來說,已經超過的此時長安城內幾支大軍之和!


    如果天子劉洵真的征召杜縣三大營新軍入京的話,極有可能會占據優勢。


    此時,武衛中郎將霍雲沉聲說道:“如此,咱們便一不做二不休:封鎖未央宮!不讓天家向外送出任何消息!”


    度遼將軍霍禹想了一下,說道:“封鎖未央宮萬萬不可,此事做得太過明顯了!不過咱們可以嚴防長安城各門,從今日起,長安城各門許進不許出,防止天家向杜縣三大營新軍傳遞命令!”


    眾人紛紛讚同,並且認為應盡快控製住局麵,爭取在數日之內做好應對突發事態的準備,而後便可以對外發喪了。


    而後,度遼將軍霍禹又與眾人合計了一下細節之事,眾人議論紛紛,力爭將事情想得萬全,畢竟此事關係到霍家上下幾百口的身家性命,馬虎不得。


    商議了許久之後,度遼將軍霍禹對眾人說道:“此番之事,就拜托諸位了!如今大司馬大將軍突然薨了,我霍家到了危急關頭,上下必須同心同德,才能穩住局勢、渡過難關,希望此番事態能夠平穩結束!”


    武衛中郎將霍雲,奉車都尉霍山,長樂宮衛尉鄧廣漢,散騎都尉、光祿大夫趙平,中郎將王漢,光祿大夫、給事中張朔等人都是紛紛起身,對著度遼將軍霍禹拱手說道:“我等定當同心同德,與霍家榮辱與共!”


    說完,武衛中郎將霍雲,奉車都尉霍山,長樂宮衛尉鄧廣漢,散騎都尉、光祿大夫趙平,中郎將王漢,光祿大夫、給事中張朔等人便紛紛告辭,按照眾人商議好的計劃趕往各處進行準備。


    而度遼將軍霍禹則是來到了母親霍顯的房間內,隻見霍顯臉色猙獰的坐在臥榻上,正怒氣衝衝的瞪著自己。


    “母親息怒!”


    度遼將軍霍顯拱手說道:“如今事態嚴重,稍有不慎就會被天家抓住機會奪取權柄,孩兒不得不慎重一些,還請母親在府中等候!”


    霍顯冷聲說道:“今日霍家的天塌了,我倒要看看,按照你們的方略,到底能不能將霍家的天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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