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連山迴來後得知了慶大順和雲秀的事情,很受感動。主動提了酒去找慶大順慶賀一番。雲秀則被安排在了慶憐枝身邊,和翠花一同照顧慶憐枝。


    等慶俊風下學歸來,大家一起用了晚膳。用完晚膳,慶憐枝便迴到了自己的院子,迫不及待的讀起了今日新買的那本名為《江西》的地理誌。夜半三更,翠花催了又催,慶憐枝才放下書乖乖的睡覺去。


    次日清晨,慶憐枝又被早早叫起去書院。於是,我們可愛美膩的慶憐枝同學變成了大熊貓,印著兩枚顯眼的黑眼圈進了後山學堂。進了學堂沒多久,慶憐枝就伏案而睡了。任雪婷在旁邊怎麽戳也戳不醒她,隻得用自己的身子和直立的書本試圖擋住趴在桌子上流口水的慶憐枝。


    第一堂課是唐先生教導《古文觀止》。唐先生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頭,作為正式上課的第一堂課,唐先生先是發表了對大家的歡迎辭,介紹了自己。緊接著又講述了一下自己對《古文觀止》的看法,還順帶著衍生出了許多其他的意見。這一套長篇大論下來,上課的時間剩不下多少了。


    好在唐老先生不喜歡走動,站在講台中央,邊搓著手邊講《古文觀止》裏的第一篇---《鄭伯克段於鄢》。唐老先生講到興奮之處,正提著筆在空中揮舞講解文中的精妙之處時,慶憐枝卻因為時間長了,壓的一側的胳膊有些僵硬,很自然的換了另一處。


    唐老先生激動地聲音戛然而止,用手中的筆指向慶憐枝:“那位同學!”


    眾人齊齊轉身,看向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的慶憐枝。任雪婷一看大事不妙,想著戳也戳不醒她,便狠狠心,手藏到桌下,隔著衣物使勁擰了慶憐枝的腰一把。


    “哎喲。”慶憐枝皮膚細嫩,對疼痛又是十分敏感。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


    “大唿小叫,成何體統!”唐老先生怒目橫眉,胡子都氣的吹了起來。


    慶憐枝瞬間清醒了,站直了身子:“先生,我並非故意的。”


    “並非故意?你知道我今天講的是什麽嗎?”唐老先生氣的不輕,在他看來,慶憐枝這些行為明顯是在‘嘩眾取寵’。他的課堂上,決不能助長這樣的風氣。


    任雪婷埋在了書後麵,輕聲高密:“鄭伯克段於鄢。”


    “先生,您講的是《鄭伯克段於鄢》。”慶憐枝不慌不忙,眼神也無半分閃躲,就像她一直在認真聽講一樣。


    “恩,好。你這麽急著站起來,是不是對這篇文章有不同的見解啊?老夫就要聽聽你的高見!要是說不出什麽來,那以後老夫的課你就站著上吧。”唐老先生教書多年,什麽樣的小伎倆沒見過,偷偷傳話是嗎,那就看看你們兩個小姑娘還能怎麽辦。


    任雪婷聽見先生這麽說,急的不得了。慶憐枝表麵從容,但從任雪婷告知她文章名的時候就在腦袋裏快速搜查相關內容了。慶憐枝決定賭一賭,賭一把自己的記憶。


    “先生,學生以為,文章寫得好。在這篇文章中,學生看見了一個活生生的鄭莊公。但學生認為,他表麵仁慈忍讓實際卻是陰險狡猾,這種人的品性不值得學習。”


    唐老先生平息了怒氣:“何以見得?”


    “鄭莊公對自己兄弟的作為在學生看來是縱其欲而使之放,養其惡而使其成。若是鄭莊公真的是心中有‘仁’,那他便不會采取這欲擒故縱的手段。他雖然有智慧,但在學生看來還是不夠光明正大。隻是,學生又以為,‘光明正大’是我對自己的要求,不該強加於他人。反而又佩服起鄭莊公來。他被自己的同胞兄弟設計,想要取而代之,卻能穩住心神用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去保護自己並且贏得這場兄弟之爭。他的忍讓是令我敬佩的。”


    唐老先生被慶憐枝這‘一波三折’的敘述吸引住了。不得不讚歎起慶憐枝的聰慧來,他平靜下來之後,先是讚歎慶憐枝處驚不亂,在他發怒之後依然能夠冷靜思考。就這一點已經生過了唐老先生教過的許多學生。最令唐老先生在心裏為慶憐枝豎起拇指的還是慶憐枝剛才的敘述。有理有據最重要的是擁有自己的看法。


    “你叫什麽名字?”


    “迴先生,學生慶憐枝。”


    唐老先生默默的記下了慶憐枝的名字,收拾起書本,出了學堂。時間剛剛好,第一堂課結束了。慶憐枝在新的一天又成功了聚集了眾人的眼球。對此,慶憐枝是不願意的。她本是安靜和低調,不引人注意剛剛好,隻是這兩天連續發生的事情,讓越來越多的人記住了她的名字。


    “正大光明,我倒要看看她怎麽個正大光明法。”坐在顧覓嵐身邊的女孩咬緊下唇,發狠似的說著。小拳頭攥緊了衣角,慶憐枝昨天讓她出了醜,今天慶憐枝又得到了那麽多的讚歎,嫉妒之火熊熊燃燒。


    再一旁的顧覓嵐比她也好不了多少。礙於麵子,隻是緊皺著眉頭。顧覓嵐身為郡主,年紀雖小,但也有著顧家天下第一異姓王的傲氣。


    並不是所有孩子都喜歡大出風頭的慶憐枝,尤其是女孩子,對慶憐枝的不喜多過了佩服,她們大多以為慶憐枝是在‘嘩眾取寵’,而這種行為,恰巧是自幼被規矩拘束著的世家小姐所不屑的。慶憐枝能看的出來那些年幼的女孩向她投來的不友善的目光。


    “憐枝,我扭疼你了吧。”任雪婷覺得慶憐枝被先生責問,她要承擔很大一部分責任。


    “沒事兒,雪婷,多謝你剛才課上的‘救命之恩’。”慶憐枝故意作了個揖,羞得任雪婷又打了她一下才作罷。


    “憐枝,你昨夜是不是沒睡好?”


    “恩,我昨晚看書看入了迷,睡得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


    “三更天?”任雪婷很驚訝,三更天睡的慶憐枝清晨就起來上學,怪不得一進學堂就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了。


    “恩,確實是有些晚了。我決心今夜早睡,可是那本書太好看了。”


    “慶大小姐看什麽書能看到三更天?也拿出來讓我們瞧瞧。”一個隊慶憐枝投放不善眼光的女孩走過來,耳朵倒是好使的很。


    慶憐枝隻看著她並不迴話,她不覺得有迴話的必要。


    “拿出來給我們看一看嘛。”另一個女孩也加入了催促。


    “我們隻是想學習一下,沒想著在唐老先生那裏留名。”這女孩說話倒是漂亮,話鋒一轉,圍在附近的幾個女孩都明白了話中意思,潛藏的怒火又懟了上來。


    慶憐枝看向說話漂亮的女孩,正是坐在顧覓嵐身邊的女孩。


    “你是?”慶憐枝疑惑的看著她。


    “我是張婉心。”名為張婉心的女孩略有惱怒,她的父親與慶連山同品階,她又是家中嫡女,哪裏會有人不知道她。她覺得慶憐枝就是故意的,故意裝作不認識她好突出自己。


    “那,慶憐枝,你的書可否讓我一看呢,我也想多讀讀書。”


    “哦,張同學呀。”慶憐枝繼續說道:“我的書,不能假於人。我不喜歡我的書上沾有我不喜歡的人的氣息和痕跡。恕不能從命,不過我想,各位同學都出身顯赫,荷包的銀子相比都比我多。我可以告知你們書名,以及在哪裏購得。”


    慶憐枝並不是個好脾氣的,尤其是在她睡眠嚴重不足的時候。剛才她明明是板著臉的,現在卻彎起了眉眼勾起了笑容:“不過我想張同學這麽積極,有意是想要給大家都買書啊。能把自己喜歡的書推薦給大家,我實在是太高興。這還要多謝張同學啊。”


    慶憐枝前言不著後語,隻顧自己圓說。不過剛才她那一句‘有意要給大家買書’幫張婉心吸去了目光。張婉心見人有都看向她,惱羞成怒中應下了這筆糊塗賬。


    張婉心若是不應,變成了小氣的嫡女,可比起慶憐枝來,究竟是誰更小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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