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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兄妹嚇得臉都綠了。


    杜衡趕緊把手中的蘋果一扔,掀開車簾子。卻見裏麵空空如也,不知道聲音是從哪發出來的。


    杜衡鑽進車裏,敲了敲車後麵的板子,發現裏麵居然是空的!


    “別敲啦,我就在裏麵,快放我出去吧。”


    杜衡差點把嘴裏的蘋果噴出去。他沿著木板向四周摸索,果然找到了兩個凹槽。手指用力一扳,隻聽“哢噠”一聲,這木板竟如同一扇門一樣打開了。裏麵端端正正坐著的,正是三秀!


    “小小小……小姐?你什麽時候進去的?你在那裏麵做什麽??”杜若瞠目結舌。


    三秀嫣然一笑,從暗格裏麵爬出來,道:“別‘小姐’‘小姐’的啦,叫我名字就好。我早上聽到你們密談,知道你們要走,就偷偷藏進來的。”


    她鑽出車廂,看著天邊的夕陽,道:“果然是被束縛過才知道自由的可貴,夕陽真美啊……”


    杜若道:“可是你跟著我們做什麽?你不怕你爹爹到處找你嗎?”


    “婆婆自會跟他解釋的,而且你們走了,我便再也沒有可以隨意觸碰的人了。那樣的生活,我不想再迴去。”


    三秀眼中劃過一絲哀傷,但轉眼間便消失了。她歪著頭衝杜衡調皮一笑,道:“阿木哥,還有蘋果嗎?我也要!”


    杜衡遞給三秀一個蘋果,看著她大口吞咬的樣子,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愛憐。


    想不到一向端莊賢淑的範家小姐,也有這麽任性的一麵。隻是,她到底是個凡人,雖有神力,但又不會控製。若真像那老太婆說的,我們這一路上要經曆許多艱難險阻,三秀萬一要是有個閃失,豈不是罪過?


    “三秀……”杜衡看著三秀眼中閃動的光芒,有些於心不忍,“要不,你還是駕著馬車迴去吧?我們這一路興許會遇到很多危險,你跟著我們,出事了怎麽辦?”


    三秀正把蘋果往嘴裏送,聽到杜衡這話忽然停止了咀嚼。


    “我不迴。”


    三秀的聲音不大,但卻斬釘截鐵。她說完之後又繼續啃起來,隻是表情冷了許多。


    杜若也走過來勸道:“小姐,你就迴去吧,你說你一個凡人,跟著我們兩個上刀山下火海,怎麽說都不合適啊……”


    三秀突然迴過頭,眼中盡是失望和痛苦。她把蘋果狠狠摔在地上,衝杜衡大聲道:“可是,你的妻子,之前不也是個凡人嗎?”


    杜衡感覺自己的心像瞬間被人抽幹了,顫聲道:“你……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她也曾手無縛雞之力,可你也沒有把她當作累贅,反而一心想娶她,無論是誰說都不在意的!”


    夕陽漸落,林中風起,落葉漫天飛舞,打在臉上像小刀割一樣疼。


    “阿木哥,你說過,我長得跟她很像的……”三秀安靜下來,嘴角含笑,眼中卻泛著淚花,“你就把我當成她,讓我跟你一起去經曆風雨,不好嗎?”


    杜衡沉默下來,心道,這些東西,八成又是那個老太婆告訴她的。那老太婆對仙族紛爭一清二楚,知道杜君娶了個“凡人”妻子,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讓三秀迴去,無疑是最穩妥的選擇,可我真的想讓她迴去嗎?


    看著三秀笑中帶淚的樣子,杜衡恍惚間仿佛又迴到了望槐樓上。哀鴻遍野,火光衝天,慕予手持玉虯,粲然一笑,眼中的淚水述說著無盡的愛意與心疼。


    杜若看看三秀,又看看杜衡,訕訕道:“那時候,我們帶著小叫花,也是沒辦法的事,跟你現在這又不一樣。依我看,你還是……”


    還沒等杜若說完,杜衡忽然正色道:“好,你可以跟我們走。”


    三秀眼中的光芒又迴來了,她拉起杜衡的手,笑道:“我就知道阿木哥最好了!”


    “但是你不要笑。”杜衡從三秀手中抽迴了手。


    三秀一愣,道:“為什麽?”


    “你不笑的樣子才更像她。”


    杜衡一路上都很少說話。


    杜家兄妹輪流駕車,隻有在輪到杜衡駕車時,三秀才能得以在車子裏跟杜若說上幾句,了解一下大致的情況。而當杜若駕車,杜衡坐在車廂裏時,兩個人卻相對無言。三秀幾次想找話題跟杜衡聊天,都被杜衡幾個字敷衍過去。到後來,杜衡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索性直接閉目養神,對三秀的問話權當沒聽見。


    “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他不是針對你,”杜若安慰三秀,“你就是跟小叫花長得太像了,他一看見你就想起小叫花,心裏不舒服。而且,你那天真的不應該把小叫花扯進來……”


    三秀眼簾低垂,道:“可是,我聽婆婆說,阿木哥的妻子才是野火之戰中最重要的一環,一切都是由她一手引發的。難道,阿木哥不恨她嗎……”


    杜若歎了口氣:“小叫花殺了我父君,離間杜家跟眾家族的關係,還害了幾個跟我們很親近的朋友,按道理來說,我們應該是恨她的。剛開始時,我是真的恨她,恨得牙癢癢。可是後來聽杜衡說了她的苦衷,就覺得她其實也很可憐,被人逼著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還要攬下所有罪名。後來我也原諒她了,這些鬼,說到底還是俞空桑搞的。”


    “看來這個女子在阿木哥心裏的位置真的很重,我還以為自己長得像她,可以讓阿木哥對我特別一點,想不到竟是我自取其辱了。”


    杜若看著三秀的樣子有些不忍,便哈哈一笑,安慰道:“不過你也別灰心,他舍不得放你走的,畢竟你們倆長得像,他看著你也是個念想。”


    三秀聽到這話,也不知自己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除了吃飯和休息,馬車一直都沒有停過,三百裏路終於在半個月之後走到了盡頭。這期間,杜衡雖然每天都將神婆教的法子演一遍,但身體依然日漸衰弱下來,到最後連走路都不大利索了。


    杜若看著杜衡的樣子感覺很可憐,便用小樹做了根拐杖。


    剛開始杜衡並不樂意,依然固執地自己走,幾次都差點摔倒。三秀看著心疼,便想上去攙扶,卻被杜衡一把推開。這時杜若又將那拐杖遞了過來,杜衡望著拐杖愣了半天,終於還是屈服了。


    前麵的路再也無法駕車而行了。


    三個人從車上跳下來,隻見麵前的山重岩疊嶂,參差不齊,幾座峰巒在濃霧中若隱若現。往深處看,霧氣更濃,甚至連山的樣子都看不見了。


    “這就是重陰之山?”杜若兩手掐腰眺望遠方,“看著確實挺陰啊……”


    杜衡把馬鞍子卸下,把馬放了,拄著拐杖,一聲不響徑直朝山裏走去。


    杜若和三秀對視了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林中的霧氣稍有些嗆人,但隻有杜衡一個人在不停地咳嗽。周圍的都是些不知名的樹,走起來也沒有盡頭。


    樹很茂密,林子裏光線不佳。三個人暈頭轉向地在林子裏繞了好久,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三秀看著杜衡吃力的背影,道:“阿木哥,我們歇一會兒吧,你再這樣走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杜衡沒有說話,依舊一瘸一拐地在樹枝的縫隙中鑽來鑽去。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


    杜若道:“你這個倔脾氣,也知道累……”


    “噓……”杜衡打斷了杜若,“有動靜。”


    還沒等杜若再問,突然,一條碗口粗的藤蔓不知從哪鑽出來,瞬間纏住了杜衡的胳膊。一根粗壯的樹枝也從半空中彎下來,如同幾隻巨爪抓住杜衡的肩,直將他往樹冠上提。


    “杜衡!”


    杜若祭出瑤華,使出渾身力氣,飛身朝那幾根藤蔓樹枝砍去。然而雖然幾處劍落枝折,卻馬上又有無數條藤蔓前赴後繼。


    杜衡被藤蔓捆得結實,越提越高,但卻使不上一點力氣來掙脫,隻得任由藤蔓將自己向樹冠中拉去。那樹冠裏黑洞洞的,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仿佛一張饑餓的虎口。


    杜若精疲力盡跌落下來,劍身紮進地麵上的青苔裏。她氣喘籲籲,再也提不動劍了。


    三秀心急如焚卻又幫不上忙。她急紅了眼,衝向那棵伸出藤蔓的大樹,抱住樹幹死命搖起來。那樹有五人合抱之粗,三秀瘦弱的身軀貼在粗壯的樹幹上,如同一條小小的蚍蜉。


    “放開他!你快放開他!!”


    杜若剛要喝住三秀,忽然聽見三秀扒住樹幹的地方竟發出嘶嘶的聲音,兩道青煙唿地升起。


    那樹仿佛怕燙似的,竟渾身一抖,將杜衡鬆下來一大半。


    三秀猛地鬆開樹幹,怔怔地望著自己的雙手,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杜若看見那樹幹上竟留了兩個燒焦的黑手印,又看看三秀,叫道:“三秀!去抓那藤蔓!”


    她一步跨到三秀身邊,將三秀攔腰抱住向上一扔。


    三秀反應極快,立馬調整身形奮力朝藤蔓抓去。又是嘶嘶幾聲,那藤蔓竟被三秀的雙手燒斷了!


    兩個人跌落在地,杜若趕緊拉住兩人的腰帶飛身後退,逃離了那棵樹的攻擊範圍。


    “阿木哥!你怎麽樣?”三秀扯掉杜衡身上剩餘的藤蔓。


    杜衡咳嗽幾聲,搖搖頭示意無礙。他抬眼朝那棵樹望去,隻見那樹冠奇大無比,無數氣生根從枝椏上垂落鑽進泥土裏。再向後看去,那大樹的後麵竟一片一片的,都是跟它一模一樣的林子。


    樹幹棕紅,樹葉絳紫,無數氣生根如同血注一般千條萬縷。


    杜衡撿起地上的藤蔓仔細觀察,發現那藤蔓竟似一條吸水的棉繩,裏麵浸滿了腥臭的液體。他用力一捏,“咕嘰”一聲,液體濺了他一臉。


    杜若臉色慘白,她指著杜衡手中那半截藤蔓,顫聲道:“這……這是……”


    杜衡點點頭,臉色難看到極點。


    連樹葉都變成紫色,這片魑魅林,少說活了也有幾萬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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