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走遠了,羅翠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但是好像也已經遲了。


    她歎口氣,走到病床邊,看著腦袋裹成蘑菇頭的男人,“何先生,你……”


    何琰心煩的厲害,“你想說什麽?”


    羅翠皺眉又鬆開,跟著八卦的問,“我想說,你不會有種到,敢跟蔣先生搶女人吧?”


    何琰,“……”


    她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何琰指著門口,“羅風每次犯錯都是立正挨打,你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你最好趕緊迴去領罰,不然後果你肯定承受不起。”


    額……


    羅翠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了出去。


    何琰抬手捏了捏眉心,有時候失憶未必就是一件不好的事,至少可以不用麵對不想麵對的事。


    過去三年的種種,猶如走馬觀花在腦海裏走過,跟白雪年在海邊的一年,所有的事,更是曆曆在目……


    但他跟小白真不是那種關係。


    唉。


    蔣先生這麽濃的醋意,他都快要被酸死了,可他真的很無辜。


    他跟小白,充其量也就是相依為命,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時光。


    對當時的他來說,或許她就是他的家人,但絕對不是愛人。


    他有自己愛的人,他愛蔣瑤,自始至終,沒有一秒鍾變過,哪怕是在失憶的那三年裏。


    在他的憧憬中,他愛的人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他瞬間清醒,作出一副痛苦的表情,用手抱著頭。


    蔣瑤慌忙走過去,“你哪裏不舒服?”


    何琰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哪裏都不舒服,看不到你的每一秒,我都在頭疼,你能不能別走?”


    蔣瑤抿了抿唇瓣,“我不走,你也會頭疼,我不是醫生,就算寸步不離跟著你,你該疼也還是會疼。”


    “瑤瑤。”他叫著她的名字,把臉貼在她的手心,“你就是我的醫生,是醫我的藥,我想跟你結婚。”


    “……”


    蔣瑤倏地把手給抽了出來,“你還是吃藥吧。”


    少說話,多吃藥。


    說完就把護士拿過來的藥遞給他。


    何琰笑著看向她的手,“你是不是忘了說一句話?”


    “什麽話?”


    “大郎,該吃藥了。”


    蔣瑤,“……”


    要是這些藥能讓人少說點話就好了。


    ……


    預想中的疾風驟雨並沒有爆發,在白雪年跟他闡述了自己真正的想法之後,蔣兆深也隻是將她帶迴了家。


    但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寸步不離的守著她,迴來就去了書房,整天都沒有出來。


    吃飯睡覺休息,白雪年都沒有在這個家裏看見蔣兆深的身影。


    老何憂心忡忡的說,“都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了,少爺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


    白雪年默默放下手裏的紅棗茶,靜靜的看著樓梯,她知道他是在生氣,也知道老何希望她去勸一勸。


    可她不想。


    不想上去勸什麽,也不想見到他。


    如果不是走不出這棟別墅,她隻想離開。


    察覺到她的冷漠,老何輕輕歎了口氣,“白小姐,這三年你受了不少苦,可少爺他也沒有一天是好過的。”


    “我知道。”


    她知道的,也感受到了。


    但她沒辦法告訴老何的是,被時間衝淡的感情,不是她能左右的,她想離開的心,也不是她自己能控製的。


    白雪年也知道自己的心很冷很硬,但是沒辦法,她就是想離開,就是……不愛了。


    愛的時候,她勇敢的告訴他,或許不愛,她也應該鼓起勇氣告訴他。


    隱瞞下去,才是最大的殘忍。


    想通這個,白雪年起身朝樓梯走去。


    老何以為她想通了,露出鬆口氣的表情。


    白雪年慢慢上樓,來到書房門口,抬手敲門,“蔣叔,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門倏地開了。


    她對上男人憔悴的臉,以及那雙猩紅的眼眸,濃濃的煙味飄進鼻腔,她捂著鼻子咳嗽起來。


    蔣兆深走出書房,將門關上,然後靠在門板上,諱莫如深的看著她。


    她後退幾步,退到另一邊的牆壁,隔著距離,靜靜的抬起眼皮,“你別這樣傷害自己,就當是我不好,是我變心了……”


    “你變心了。”他打斷她,唇邊掀起一抹譏誚,“白雪年,你因為誰變了心?是何琰?”


    “不是。”她深吸口氣,“我沒有移情別戀,也不是因為誰要和你分手,我跟何琰就是朋友,如果一定要說什麽,那就是患難的朋友,你不要因為我遷怒於他,他是無辜的。”


    她明明在否定,為什麽他的心會這麽痛?


    因為他很容易就聽出了她話裏的維護,哪怕不是移情別戀,這樣的維護也足以讓他嫉妒致死。


    空氣好像都變得稀薄了,他抬手扯開領口,太大力,直接把扣子扯掉了,他紅著眼睛看向她,“你不愛我了,對嗎?”


    “對不起。”


    “……”


    對不起,這三個字像是利刃一般刺進了他的心髒。


    她真的不愛他了。


    蔣兆深落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他低垂著眼眸,有陌生的液體滑落,滾燙又灼傷人,“小白,當初你千方百計跟我要的一輩子,結果保質期連三年都沒有嗎?”


    白雪年震驚的看著他臉上滑落的眼淚,心髒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給死死捏住了,“我……”


    蔣兆深閉了閉眼,抬手擦掉那些痕跡,聲音苦澀,“你的意思我聽懂了,但你不用跟我道歉,你也沒有對不起我。”


    “蔣兆深……”


    “我讓你顛沛流離了三年,受了太多的苦,你不愛我了,我也不是那麽不理解。”


    白雪年表情木然的望著他,下意識的輕輕搖頭,“不是,我不是……”


    “是不是都無所謂。”蔣兆深那雙本該意氣風發的臉上盈滿了落寞,“白雪年,我說過,你答應跟我在一起,這輩子就隻能跟我在一起,但……”


    男人的手掌收緊成拳,緊到每一根骨節都發白。


    他紅著眼睛,想到心理醫生跟他說的那些話,痛苦的望著她,“但這次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算我對不起你,所以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同樣的,機會隻有一次。”


    隻有一次的機會,哪怕是離開他,隻要她說了,他就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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