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賣得飛快,竟比昨天還要早半個時辰售罄。


    顧洲遠幾人收拾著攤子,仍不斷有人過來問詢要買糖水。


    “嬸子,給我們一人來一碗餛飩!”


    剛剛忙起來不覺得,現在歇著了,顧洲遠直感覺腹中饑餓難耐。


    這會兒午時剛過,熾白的陽光耀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胖大嬸的攤子上用竹子搭了一個簡易屏風,上麵掛著草簾用來遮陽。


    顧洲遠姐弟坐在餛飩攤背陰的位子上。


    “三哥,那錢掌櫃咋還不來?”四蛋朝著錢掌櫃離去的方向不住張望。


    “急啥?”顧洲遠拿著桌上的蒲扇用力扇著風。


    四蛋抓了一小把還沒完全融化的冰塊,在手裏不斷把玩著,“他不會是不舍得那50兩,反悔了吧?”


    “應該不會,那錢掌櫃看起來挺有氣魄,不像是那般目光短淺的人。”顧洲遠手裏蒲扇掄得飛起,顧招娣跟四蛋也感受到一陣陣涼風。


    話音剛落,四蛋“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一個方向叫道:“來啦來啦!”


    就見錢掌櫃挺著大肚子,步履匆匆往這邊趕來。


    他人還沒到,先抱拳致歉道:“人胖體拙,讓你們久等了!”


    顧洲遠擺擺手示意沒關係。


    錢掌櫃擦一把滿臉的汗珠,有些氣喘地道:“我剛剛在路上想到了一些事情,想跟小兄弟商量一下。”


    “您說!”顧洲遠點點頭。


    “我的酒樓裏有些菜式冰鎮後口感更佳,不知小兄弟的冰塊能不能多供應一些?”


    錢掌櫃眼含期望,大夏天的冰塊有多稀罕他是知道的,要是他的酒樓裏有長期的冰塊來源,那就可以開發出很多新菜式。


    這錢掌櫃很有生意頭腦,顧洲遠讚許看了他一眼。


    “要不這樣,”顧洲遠想了想道,“我的糖水賣你10文一碗,不包含冰塊,冰塊另外提供,一桶一兩銀子怎麽樣?”


    錢掌櫃在心裏計算了一下,本來一碗糖水12文,其中包含了2文錢的冰鎮價格。


    100碗就是200文的冰錢,如果保溫措施做好,冰鎮這些糖水其實要不了太多冰塊。


    現在花上一兩銀子,就能買滿滿一大桶冰塊,這些冰塊可以做膾魚生、皮凍……


    “可以!”錢掌櫃很是爽快,“問一下小兄弟,這契約如何簽訂,要不要我去找個中人作保?”


    顧洲遠擺擺手,“不用那麽麻煩,我現在就寫兩份契書,你我一人一份。”


    說著,從背簍裏抽出兩張宣紙,用炭黑刷刷刷寫了兩張契書。


    錢掌櫃嘖嘖稱奇,“小兄弟,你這筆倒是新奇,還有這一手字也是別具一格!”


    顧洲遠哈哈一笑,在兩張紙上簽下了名字,舉起炭黑道:“獻醜了,炭黑比毛筆帶著方便。”


    錢掌櫃拿過炭黑,學著顧洲遠的樣子,刷刷刷寫了名字,“還別說,這炭黑還挺好用!”


    兩人又按了手印,一人拿起一張紙,折起來收進懷裏。


    “咚”地一聲輕響,錢掌櫃把手上一個小布兜放在了桌子上。


    “這裏有50兩銀子,小兄弟點一點。”


    其實根本不需要清點,顧洲遠打開布兜,裏麵放了5錠10兩的白銀。


    顧招娣跟四蛋唿吸都變得粗重了,這筆巨款實實在在擺在他們麵前,伸手就能觸碰到,這種刺激的感覺讓他們如墜雲中。


    顧洲遠把布兜袋子紮上,朝著錢掌櫃一抱拳道:“那麽,合作愉快!”


    錢掌櫃趕忙還了一禮。


    經過今天短暫的接觸,錢掌櫃發現麵前的年輕人有著一種超脫年齡的沉穩自信。


    從他提出的這個什麽加盟模式,再到現在看見50兩白銀能麵色不變,種種行為來看,此子,前途斷不會止步於此!


    他起了交好的心思,商人敏銳的嗅覺讓他有預感,現在的投資絕對會帶來豐厚的報酬!


    胖大嬸給顧洲遠幾人端來了餛飩,顧洲遠朝著錢掌櫃道:“要不要來一碗?”


    錢掌櫃笑著擺擺手。


    剛剛在契約上看到顧洲遠龍飛鳳舞的簽名。


    他捋著胡須嗬嗬笑道:“我家的鋪子叫做來福酒樓,不知顧小兄弟可曾聽說過?”


    顧洲遠舀起一個餛飩,吹了兩下,放進嘴裏,哈著氣道:“聽過聽過,那附近是不是有個青山書院?對了,對麵是個姓吳的開的元慶酒家是吧?”


    錢掌櫃眼裏精光一閃,沉聲問道:“顧小兄弟難道跟元慶酒家的掌櫃吳水平有舊?”


    他的來福酒樓跟元慶酒家乃是死對頭,要是顧洲遠也提供糖水給元慶酒家,那他就不再有優勢了。


    “有點過節!”顧洲遠喝著餛飩湯,咂摸了下嘴道。


    聽得這話,錢掌櫃頓時高興起來,“哦?那吳水平可是哪裏得罪小兄弟了?”


    顧洲遠瞥他一眼,對他的反應有些詫異,旋即了然道:“怎麽?錢掌櫃跟他也有故事?”


    “吳有財此人,自私自利,心胸狹窄,我與他對門開店,雖說同行是冤家,但各憑本事做生意,也不至於結仇。”


    “可是正所謂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那一迴,我請了個魯地來的廚子,燒的一手好菜,吳水平那廝眼紅,暗地裏使壞,花了兩倍工錢把人給撬了去。”


    “還有一迴,我酒樓裏推出一道甜點,很受小姐太太們喜愛,他仿做不成,竟找人到我店裏哭鬧,說是在我家甜點裏吃出了蠅子!”


    錢掌櫃說起這些往事,仍忍不住咬牙切齒。


    果然什麽樣的爹就教出什麽樣的閨女。


    顧洲遠哈哈一笑,“錢掌櫃莫氣,為這般小人,氣壞了身子不劃算。”


    背後嚼舌根不是君子之風,錢掌櫃跟顧洲遠不算相熟,竟跟人倒了這許多苦水。


    他麵色有些發窘,幹笑兩聲,“讓顧小兄弟看笑話了。”


    顧洲遠擺擺手示意不妨事兒。


    錢掌櫃又掏出一小錠銀錁子,放在桌子上,“明日我先要100碗,兩種糖水各50碗,再煩請小兄弟備一盆冰塊,這是一兩銀子,作為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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