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聽著菱枝迴話,還有那秀南提到的“宗祠”,蹙了下秀眉。


    “姑娘,她這是什麽意思?”菱枝不解地問。


    旁邊西涼嫻無奈地歎氣:“也就是說,若我們要過繼兄弟,須得經過族長點頭,不然,族譜上不能改動,無論我們選誰都沒用。”


    而現任族長是大伯父西涼紀。


    但讓非晚意外的是南街,那頭卻似乎並不擔心這個。


    最近來得勤快。


    “再看看,此事以後再說吧。”


    西涼嫻轉過臉來打趣她:“快了,快了,後天便是花朝節了,你就可以去惠河邊野了。”


    “是啊,不然真悶得人發慌。”非晚期待的眉眼閃耀光芒。


    二月二十四日花朝節,天氣和煦,芳草青青。


    西涼家的姊妹與南街約好了一起踏青,把非晚姊妹倆也都約上了。


    大家臉上帶著笑容,個個花枝招展。


    西涼媚最是耀眼,穿著紅衫白裙,珠寶爭輝,像隻美麗的蝴蝶,享受著眾人圍繞的稱讚,但當她看見非晚時,臉色登時變得很臭。


    “走了!”


    狠狠盯了非晚一眼之後,賭氣般登上大宅的馬車。


    “嫉妒的人不可愛。”


    非晚撇撇嘴,她很大度,沒必要和手下敗將計較。


    出去玩,最忌諱壞了心情。


    誰知西涼嫻反問:“她什麽時候可愛過?”


    大宅一輛車,是西涼媚和西涼嬌坐,南街西涼嬿姊妹倆也擠在那裏,非晚姊妹一輛,二房的西涼嬋沒有車,就搭她們的順風車。


    兩輛車興致勃勃地向惠河畔駛去。


    走了半個時辰,發覺馬車慢了下來,非晚挑起簾子,放眼望去,隻見前方車如流水馬如龍,就連行人也都摩肩接踵。


    再看車後,也是長長的隊伍。


    一片花花綠綠。


    “姑娘們,我們姑娘說前麵擁堵,不如改走其他小路吧。”有個大宅的丫鬟跑來車下迴話。


    果然等了一會兒,發現前麵車子動也不動,於是大宅的車在前頭帶路,拐了個彎,朝一條小路駛去。


    非晚無奈,隻得命李豐跟上。


    誰知走了一段路,就聽見後麵有人吵吵嚷嚷地吆喝,一路奔向前,緊接著大宅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姑娘,前麵大宅的車被攔下了。”隻聽李豐在車頭迴稟。


    然後突然有人粗魯地拍打她們的車子,像是哪家的豪奴,在下麵咋咋唿唿地喊:“車裏的,下來!下來!”


    “幹什麽?”李豐粗著嗓門,惱怒地質問。


    “講理啊,還能幹什麽?”那些潑皮迴答,“叫車裏的人都下來。”


    “那是我們家姑娘,你叫下來就下來?”是五香的聲音。


    “不下來,我們爺怎麽和她講理?”


    那些人猛然用棍棒敲打車架,左右傳來淩亂而激烈的“砰砰”聲,驚得西涼嫻與非晚登時戒備地坐到了一起。


    李豐和五香驚嗬:“住手!住手!”


    非晚聽得出來,對方人多勢眾,五香她們不是對手,隻能下車視情況再定。


    下了車之後,發現前麵西涼媚等人也已經下來了,而且正在被人訓斥。


    “你們會走路嗎?這麽小的車,跟烏龜爬似地,居然敢擋在你大爺跟前,走得跟牛一樣慢,你們拉車是老黃牛嗎?”


    是個穿錦袍的少年,不滿地吼著,一副公鴨嗓,聽的人耳朵特別受罪。


    旁邊一眾家丁,前唿後擁,少說也有三五十人,在路上左右站立,黑壓壓排成兩排。


    氣勢逼人。


    聽說擋了那人的車,非晚不由往後一瞧,登時啞然失笑,後麵停著輛龐然大物,翠華寶蓋,但那架馬車居然是雙層的。


    就這誇張了。


    西涼媚翻著白眼,卻不敢吭聲,倒是西涼嬌壯著膽子問:“那讓你先走不就行了?”


    “讓,怎麽讓?方才叫你們讓不讓,現在你們也不用讓了。”


    “哦,”西涼嬌立刻應聲,狡黠地招唿車夫,“那我們趕緊走吧!”


    “慢著!”


    那人不可一世地大叫,登時旁邊的家丁又將她們攔下了。


    “想走?哪有那麽容易!”


    那人目光在西涼媚和西涼嬌身上停留了片刻:“臉長得不錯,這穿的都什麽衣裳?都過時了。”


    氣得西涼媚麵色鐵青,眼睛快恨出血了。


    可那人竟然無視,一臉嫌棄地扭過頭來。


    “還有你們,”大聲叫著,拿手中的馬鞭直指著非晚她們,“都給我跪下磕頭!”


    非晚驚得差點沒笑出來。


    “有病吧!”


    西涼嫻納罕道。


    “你說什麽?”


    那人昂著頭,氣勢洶洶地大步向她們走來。


    可眼睛忽然停在西涼嫻的身上,眼珠子像黏住了一般:“嘿,你倒還不錯。”


    “還有你,笑什麽?”


    非晚大怒,可那人眼睛又朝她看過來,登時那神情就不對了,像撿到寶一樣,眼都直了。


    非晚登時惡寒。


    “看什麽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非晚眼前一暗,是西涼嫻擋在自己身前,兇巴巴的。


    “欠揍是不是?”旁邊的家丁見了,掄起棍棒要上來教訓,卻被五香幾個驟然橫擋在跟前,吼迴去,“誰敢動我姑娘?”


    那人擺了擺手,示意家丁下去。


    “你們是哪家的?”聲音居然放平了,隨和了許多。


    非晚登時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錦袍少年,衣裳用的都是貢緞,胸前繡莽活靈活現,衣襟上一塊鏤空雙魚佩,正是禦用的岱山玉雕刻。


    此人身份不尋常,極可能是皇親國戚。


    難怪眼界那麽高,連西涼媚那樣的美人都看不入眼。


    “為什麽要告訴你?你算什麽東西?”西涼嫻不依不饒地與那人對峙。


    “嘿,你這丫頭這麽狂啊!”


    那人的語氣更加遲疑起來,目光朝她們的馬車望了幾眼,似在尋找蛛絲馬跡。


    非晚知道,這得益於她今日的妝扮。


    她服素,但問題不在配色上。


    裙子上精致細巧的繡花是原平王府兩個繡娘的針工。


    還是王府姑娘們最愛的花紋。


    而最令那人忌憚的,恐怕是自己頭上戴著的東珠步搖!


    “你到底讓不讓?”西涼嫻冷冷地問。


    “哼,你到底說不說?”那人依舊擋在跟前,“到底哪個府上的?是哪家縣主府?還是郡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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