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禿禿的頭頂上紋刻著一枝妖豔而詭異的粉紅色桃花。


    有著一張年輕而漂亮到連很多女施主看了估計都會羨慕嫉妒恨的臉,那張臉卻有些病態的蒼白。


    兩顆黑寶石一般的眼眸,雖純粹剔透,但他知道不過是徒有其表。


    然後他便抬起了右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腦海中那年輕和尚也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呱呱呱?”小白試探性的叫聲在他腦海中響起。


    他不用去想就明白了它的意思,它在問他:“你是誰?”


    見蘇途不吭聲,小白竟然跟人一樣,很不屑的朝他撇了撇赤紅的鳥啄,盡是一副嫌棄的模樣。


    蘇途嘴角微翹,輕輕道:“你的脾氣看起來不太好?”


    小白朝它翻了個大白眼。


    蘇途笑了笑,右手突然探出,一把就將它的脖子給抓在了手中,就像老鷹抓小雞。


    當時的小白不明白自己怎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人給抓住來,愣了愣,急忙掙紮起來,怒叫連連:“呱呱呱……”


    蘇途沒說話,隻是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小白,小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腦袋突然就耷拉了下來,一臉的心不甘情不願。


    蘇途不無疑惑的看著小白,嘴角微微上翹,“我是你主人?”


    小白聽到這話,頓時便有些惱羞成怒,隨之呱噪不停。


    蘇途嘴角微翹,邪氣凜然,他放開了小白的脖子。


    小白急忙展翅高飛,身體竟然隨之膨脹了數倍,變成一隻正常大小的白烏鴉。


    它居高臨下的盯著蘇途,血鑽般的眼眸散發著兇煞而又暴戾的血光。


    蘇途緩緩抬頭,淡然而平靜的看著它。


    “呱呱。”小白不屑而又暴戾的叫聲在蘇途的腦海中響起,然後它便猛然展開了一雙雪白的翅膀,化作了一道白色流光,直撲蘇途的臉麵。


    蘇途沒有動,沒有說話,隻是一臉平靜的看著它,直覺告訴他,它根本就傷害不到他。


    小白的速度雖然極快,但在蘇途的腦海中所表現出來的卻是極慢,它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被放慢了很多倍。


    在臨近蘇途門麵的時候,它張開了一雙赤紅的利爪,狠狠地抓向了蘇途的雙眼,但是蘇途卻什麽感覺都沒有。


    它並沒有抓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頓時就懵了。


    蘇途嘴角微翹,再一次伸出右手,抓向了它。


    小白瞪大眼睛,驚恐不已,它急忙撲騰翅膀,眼看著就要逃出生天。


    蘇途右手迅即伸出,輕而易舉的便再次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白頓時就傻眼了,呆呆的看著蘇途,血鑽般的雙眼中,盡是不甘、憤怒以及不解和恐慌。


    蘇途凝視著小白,麵色微沉,“你喜歡吃眼睛?”


    “呱呱。”小白急忙解釋,可一隻鳥兒,又不會說話,想要解釋清楚,困難程度可想而知。


    蘇途很是疑惑,“那是什麽?”


    “呱呱。”小白很無奈,抬起右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這擬人化的動作,對於一隻鳥兒來說,困難係數和智商係數無疑是很高的,如果它會說話,應該跟人差不多了。


    但一個人想要跟一隻智商再高的鳥兒順利交流,其困難程度同樣也是可想而知的。


    蘇途還是沒能明白它的意思,劍眉微皺,疑惑道:“跟眼睛有關?”


    “呱呱。”小白急忙點了點頭,一臉無奈和委屈的看著蘇途,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憐。


    “所以呢?”蘇途嘴角微微上翹,說不出的妖異而邪魅,“剛才,你是想要吃我眼睛裏的某種東西?”


    小白突然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然而不等它做出任何解釋,蘇途突然用力,狠狠一捏,竟然直接捏爆了它的身體。


    “呱……”它的身體碎成了無數白色的光點,蘇途的腦海之中響起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一切的畫麵都破碎成了虛無。


    那些白色光點接二連三的飛向了蘇途的腦殼,它們飛落在粉桃枝上,重新凝聚成一隻雪白色小鳥兒的模樣。


    那雙血鑽般的眼眸,漸漸失去了光澤,變成了兩個詭異的空洞。


    而蘇途也再次淪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瞎子。


    關於這一點,蘇途其實不是很介意,因為在桃花山中,眼睛對於他來說,用處其實不大。


    第二日,小白並未蘇醒和現身,第三日小白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蘇途想了想,割破手指,滴了數滴鮮血在腦殼上,很快腦殼上又傳來了那種令他不悅的灼熱感。


    小白再次蘇醒過來。


    這時候,蘇途方才明白,小白若想蘇醒過來,需要他的鮮血。


    他腦殼上的粉桃圖紋似乎是一個封印,而他的鮮血就是解除封印的鑰匙。


    對於已經蘇醒過來的小白而言,它已經嚐到了蘇醒的快樂,自然不願意再次陷入永恆一般的沉眠。


    它說不清楚,蘇途也不會明白,它其實並未真正的沉眠,隻是不能動彈,那個封印裏,有的隻是永恆的死寂、黑暗以及孤獨,它真的很不喜歡那裏,比牢底坐穿還淒慘。


    上一次蘇途捏爆了它,對於是魂體的它來說損害不小,最重要的就是痛,就跟身體被捏爆了一樣的痛,而且他竟然隔了一天才召喚醒它。


    它很憤怒,憤怒至極,憋了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


    但它不傻,相反來說,它很聰明,智商不比成年人類低多少,所以再次被召喚出來,它並未第一時間動怒,而是隱忍了下來。


    但它餓啊,餓了不知多少年了,自己都不清楚了,生氣固然很重要,但填報肚子更重要。


    所以它呱噪不停的向蘇途傳遞它餓了的意思,很餓很餓那種,還表現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希望能打動蘇途。


    蘇途看著它裝傻賣萌,劍眉微皺,“你能不能安靜點?”


    “呱呱。”它強忍著滿鳥肚子的怒火,一臉呆萌的看著蘇途,“呱呱。”


    蘇途淡然而平靜道:“長得倒是挺可愛的,怎麽聲音這麽難以入耳?”


    “呱呱。”它忍,它忍,它繼續忍。


    反正已經有了忍者神龜,它也不介意做隻忍者神鳥。


    見它不刮躁了,蘇途嘴角微翹,“跟我來吧。”


    它以為他是帶它去吃好吃的,頓時興奮得直撲騰翅膀。


    蘇途其實早就明白了它的意思,然後直接帶著它去了廚房,對著剩餘的白米飯和白饅頭還有醃菜說道:“請隨便。”


    看著那些米飯饅頭還有醃菜,它當時就淩亂了、傻眼了,懸浮在空中,一雙血鑽般的眼眸死死的盯著蘇途,它覺著自己的鳥格和智商都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可是它又不敢攻擊蘇途,憤怒之下,呱鳴一聲,直接化作一道白光,掠往了桃花林中。


    蘇途知道壞事了,臉色微變,急忙追了出去,還沒到,腦海中就同步過來了它肆無忌憚的攻擊了數隻棲息於林間的鳥獸的清晰畫麵。


    它隻攻擊它們的眼睛,啄子爪子伸出之後,就會從那些鳥獸的眼中抓出細微的光團,一般都是白色的,隻是顏色濃淡深淺各不相同。


    它吃掉了那些光團,很是興奮,仿佛吃到了什麽美味佳肴。


    整個桃花山頓時好一番鳥嘶獸鳴。


    那些鳥獸每一隻蘇途都認識,都算是他的朋友,蘇途眼睜睜的看著它們遭殃,卻無力阻止,憤怒至極。


    一通兇殘至極的發泄之後,它感受舒服了很多,但也感受到了蘇途的憤怒和殺氣,頓時就清醒過來,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


    它不敢靠近蘇途,隻好停落在一顆桃花樹上,血鑽般的眼眸,可憐兮兮的看著蘇途,連叫都不敢叫了。


    蘇途不動,也不說話,就那樣靜立在桃花樹下,靜靜地看著它。


    它知道他生氣了,很生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人一鳥就這樣對峙著,氣氛很詭異。


    一個小時時間到了,它發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呱鳴,身體迅速暗淡下來,眨眼間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雖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但是蘇途卻是知道它已經迴到了自己腦殼上的粉桃圖紋之中。


    蘇途明白了它每一次蘇醒過來的時限是一個小時。


    若無他的鮮血獻祭召喚,它便無法蘇醒,隻得一直沉眠。


    這對於不知道沉眠了多少歲月的小白來說,已經嚐到了吞食鮮血和眼魂的快樂,又怎會甘願再次沉眠?


    蘇途檢查了那些受到攻擊的鳥獸,然後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隻要被小白給攻擊過眼睛的,就會成為瞎子。


    可它們的眼睛看上去明明還是完好無損的,至少表麵上如此,但當時它們的慘叫聲卻是那樣慘烈,好像被硬生生地挖掉了眼睛一樣。


    簡單點說,也就是說它們的視覺能力被小白給吃掉了。


    想到這裏,蘇途臉色頓時一寒,若非自己當初就是個天眼瞎,那……


    他明白了小白的食物是什麽,那就是任何隻要生有眼睛的生靈的視覺能力,蘇途後來將其稱之為眼魂,顧名思義,眼睛的靈魂。


    為了懲罰它,足足過去了一個月後,蘇途才再次將之召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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