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大家又聊了一陣。李生向大家告辭。娘親讓他這幾天都過來吃飯。


    李生表示謝意,說這幾天可能需要在客戶那邊談事待迴去時肯定會來拜別伯母各位。


    擎勝說他也告辭了。染墨便提出和他一起送送李生。娘親看看葦畫。葦畫不好拒絕,便也同意一道出去送送。


    幾人走上大路。此刻月亮已升上天空,周圍一片靜謐的氛圍。幾人起先沒說話,隻管悶頭走路。


    染墨思忖著李生來一趟不容易,還是應該給他提供個說說自己想法的機會。便主動問起他往後有什麽打算。


    李生似乎得到了鼓勵,看了看葦畫,鼓足勇氣說:“自上次一別,心裏就十分惦掛葦畫,以後會常來小月城聯係生意,也希望能和葦畫常見麵。”


    他說得比較委婉,但幾人都聽明白了。葦畫未見有什麽反應,隻是眼睛看向遠處。


    擎勝大大咧咧跟李生說,以後盡管來,肯定會熱情招待。畢竟他那時幫了大忙。


    李生說自己並未出太多力,還是靠擎勝他們智勇雙全完成了任務。另外也懇請擎勝以後不必再提棒子鎮的事,過去的就過去了。


    大家明白他的意思,也感慨李生考慮事情周全,更有助於為了維護葦畫的顏麵。葦畫聽了也是心頭一熱。


    染墨想了想,悄悄示意擎勝不如先迴去,留她們姐倆跟李生私下說幾句。畢竟擎勝在此,葦畫估計想說什麽也不好意思,何況她也對擎勝懷有某種情愫呢。


    擎勝心領神會,便告知幾人他今日需早些迴吳府,要先行告辭了。李生和染墨讓他路上注意。葦畫張張嘴想說什麽,終沒說出來。


    等擎勝遠去後,染墨提議葦畫要不要和李生單獨聊幾句。葦畫搖搖頭。李生略顯尷尬。


    染墨也不想耽擱時間,索性對李生直言道:“你對葦畫也有一定的了解。不是我作為自家人誇她。葦畫才貌俱佳,心氣兒自然也會高一些。


    她將來就算有那方麵的打算,也是會考慮比較優秀的人選,方才與她相配。”染墨話還說得還算委婉。


    李生點點頭道:“這個我自然明白。我也會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優秀的人。也許我奮力很久也不一定做到很優秀,但請你們相信,我對自己喜歡的人會一心一意對她好的。”


    染墨轉向葦畫,想聽聽她有什麽想說的。葦畫對染墨方才的一番話也挺認可,大體也說出了她的心裏話。


    眼下擎勝不在,她也不必再端著個勁兒了。便對李生說道:“李生,感謝你對我的認可。隻是,就像染墨說的,我的眼界和心氣兒還是比較高的。


    雖然咱們都做些小本生意,有些可聊的話頭兒,但我從心底還是喜歡那種讀書或習武比較好的人。”她覺得這番話已經說得比較直白,李生或許該知難而退了吧。


    李生略一思忖道:“其實我平日裏除賣油外,一直沒有丟下讀書的喜好。如果你覺得我應該去通過苦讀求得功名,我答應你。


    我現在攢下的錢已足夠解決一段時間的生活需要,甚至兩三個人的需要。我可以從現在起就抓緊補課學習,將來進京趕考。”


    兩人都被他這番言辭鎮住了。都沒想到李生決心這麽大,可以不帶猶豫地就按葦畫所要求的去挑戰新的目標。就衝這股闖勁兒,兩人也暗暗稱讚。


    染墨還想起此前胡玲堅決不放棄自己寫作愛好的事。雖然二者並不好橫向比較,但其中都體現著一股執著勁兒。無論是執著已有的事務還是未來的目標。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染墨也不好再替他們拉什麽話題。便對葦畫說:“我去樹那邊兒坐會兒。你們倆談一談吧。李生大老遠來一趟,你就跟他聊一聊吧。”


    說著,不等葦畫迴話,便去前麵的一棵樹下找了個土坡坐下來,朝遠處看著月光下的田野。


    葦畫和李生在那邊言語起來。葦畫聲音較小,李生聲音稍大。葦畫偶爾做害羞狀,低著頭用腳尖抵著地畫圈。


    李生則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也許是因為身旁無他人,便也稍稍放鬆,把自己心中想說的話跟葦畫敞開了訴說。


    染墨目光投向遠處。月光給麵前的小片田地塗上了一層銀輝,又籠罩著些許朦朧的霧靄。偶爾田間飛起一隻似鳥又似禽的生物,給原本靜謐的月色帶來了一分靈動。


    那邊兩人聊了挺長時間。中間還伴隨著幾句歡聲笑語。甚至見到葦畫弓著身子笑彎了腰。看來這李生的口才還不錯,說的話能打動女孩子的心。尤其葦畫這種心高氣傲的女孩子,普通人家青年男子能入她法眼的還真不多。


    染墨見時機差不多了,天色也變暗,便想過去詢問一下情況。忽瞅見李生在那邊似是從懷中掏出一件閃著微光的物品,遞給葦畫,像是送她什麽東西。


    葦畫推辭著,又往染墨這邊看了看。染墨趕忙迴過頭避過她的目光。


    待過了一陣,再朝那邊張望時,兩人已不再推擋,葦畫似是收下了那件東西。染墨覺得是時候過去了。便朝那邊緩步移去。


    李生見染墨過來,便笑著跟她打招唿。染墨也笑著迴應道:“看你們相談甚歡啊。”李生忙說,“感謝二位可抽出時間與我攀談。原本我以為此次能不能見到麵還是迴事,沒想到你們都很友善近人。”


    染墨和葦畫都被她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染墨說我們又不是什麽衙門中人,想來見就隨時來見嘍。葦畫對這句話也並未表現出反對之意。


    染墨本想問問李生方才送了葦畫什麽,又覺得不妥,便改問他以後在生意或學業方麵有什麽打算。李生正欲迴答,葦畫搶先答道:“我那會兒也隻是隨口一說,好男兒不隻限於習文練武,若是能在生意場上有所斬獲,也是值得肯定的。”


    染墨心想,葦畫這觀念轉變挺快呀。這倒也對,行行出狀元嘛。看來兩人日後交往有望啊。


    幾人又聊了一陣。眼見天色已晚,李生便與二人道別。染墨正想客氣幾句,葦畫說讓李生這幾日談論生意的間隙也可過來家中吃飯。


    李生喜不自勝,忙表示謝意。又看了看她二人,拱手道別後,轉身向遠處走去。淡淡的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頎長而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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