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老歪脖樹處,擎勝把染墨放下來,然後朝家門口那邊點點頭,讓染墨看。


    染墨顧不上整理衣衫,看了過去。就見家門口那邊站著一個人,身穿長衫,正朝院內探頭探腦地張望。


    染墨心一沉,搞不懂這人是來找人的,還是偷偷摸摸想做點壞事的。


    擎勝跟她噓了一聲。染墨心領神會,兩人躡手躡腳地向那人走去。那人集中精神看院內,竟沒注意到他兩人從背後過來。


    待到那人近前,擎勝“嗨”的吼了一聲,順手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那人哎呦一聲,差點跌倒在地。


    待他驚魂未定地轉過身來,染墨和擎勝不由一愣。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在棒子鎮幫忙搭救葦畫的李生。


    染墨和擎勝不好意思地對視了一眼,然後擎勝幫著扶了他一把,染墨也跟他說了聲不好意思,以為是陌生人想嚇唬一下呢。


    李生忙擺手,說沒關係。若是染墨此時不來,他還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染墨問他來此是有事要辦嗎?李生看了看二人,略帶羞赧地說:“我此次前來,主要是來找葦畫的。上次一別,多日未見,我想過來看看她,還有你和伯母。”


    說著,打開旁邊袋子,展示了一下裏麵的幹果特產,還有一大壺好油。說是給她們帶的禮物。


    染墨忙推謝。她和擎勝明白了李生前來的用意。沒想到這人還真是蠻執著的。染墨問他幹嘛不進屋去?


    李生說他不太敢進。怕葦畫覺得他此次前來有失唐突。


    擎勝拍拍他的肩膀說:“你這就小氣了。葦畫也是個知書達理的人。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她不會不高興的。”擎勝還引用了一句染墨教他的迎客佳句。


    李生感激地看著他二人,又朝院中看了看。染墨便帶著他推開半掩的院門,進了院子。然後朝屋內喊道:“娘,葦畫,你們在嗎,有客人來了。”


    娘親在屋內應了一聲。然後先出來的則是葦畫。她一臉好奇地迎了過來,看看是什麽貴客駕到。猛一瞅見李生,頓時愣住了。臉上的表情也有點說不上的感覺。


    李生也囁嚅著不敢搭話。染墨忙主動說道:“葦畫,李生大老遠來看咱們了,上次她幫了咱們那麽大的忙,連頓飯都沒請人家吃。今兒個得好好招待一下。”


    葦畫輕輕嗯了一聲。還是沒再看李生。李生正手足無措間,娘親從屋內走了出來。看著李生不知是何人。染墨跟娘親介紹,這就是上次搭救葦畫時幫了大忙的李生。


    此前的事染墨跟娘親大體描述過,關於李生救葦畫的過程,她省去了前麵李生將葦畫帶迴家的那段,怕引起誤會,隻說他作為本地人利用熟知地理幫了很大忙。


    娘親一聽是葦畫曾經的恩人過來,頓時笑臉相迎,表示謝意的同時將他迎進屋來。


    李生神情稍有緩和,和幾人一起進了大屋。娘親忙著準備茶水,李生也把禮物奉上。娘親高興地誇李生又仁義又懂禮。


    染墨和擎勝也跟李生聊了些生活近況。隻有葦畫還是一副沒什麽表情的麵孔。說不上喜也說不上煩。


    娘親瞅見葦畫樣子,不由說了她一句,讓她切莫怠慢了客人。葦畫聞聽這句話,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其他三個年輕人也稍有尷尬。這裏隻有娘親不太清楚葦畫當時的一些麻煩情形。


    葦畫也不想讓娘再數落她,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李生聊了幾句。李生鬆了口氣,有問必答,隻是沒敢主動問些什麽。


    娘親說她去下廚,留李生用飯。李生忙推辭來之前已吃過了。娘親知道他是托詞,笑了笑便去下廚。臨出屋時,又叫葦畫跟她過去搭把手,說今日得讓葦畫親自給恩人做幾道拿手好菜。


    葦畫樂得出去避避。便跟著娘親去了廚房。李生也如釋重負一般,慢慢喝起茶來。


    染墨問他此次前來隻是為見葦畫嗎?李生點點頭,又稍搖搖頭說,他此次前來主要是見葦畫,另外他在小月城這邊聯係了一單菜籽油生意,也是過來和客戶商談合作事宜的。


    擎勝一聽誇讚道:“行啊,李生,現在都做大買賣了。我和染墨還都在習文練武呢。”李生忙謙虛道:“你們做的才是令人羨慕的事。隻是我已沒這個條件,隻能把這點營生做好,也算有個立身之本。”


    染墨說他過謙了,能把自己的職業做好也是真本事。又說葦畫平日裏也在從事布匹生意,和他還算個同行呢。


    李生說不敢跟葦畫比,她除了有經濟頭腦,自身條件也很好,無論是外形,還是性格和才藝。說著說著,似覺失言,有點臉紅起來。


    染墨和擎勝微微一笑。果然是對葦畫念念不忘上了心呐。趁著葦畫不在,擎勝湊到李生跟前說道:“兄弟,聽我的,有什麽想說的話就大膽說出來,不然往後沒了表達的機會可別後悔啊。”


    李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在思忖著什麽。染墨想想,這也不怪他猶豫,看葦畫方才的表現以及一貫的性子,能不能看上李生也是個問題。當然,他們現在對李生各方麵情況也不是太了解,自然也不能鼓動著葦畫接受他的示好。


    過了一陣,飯菜準備得差不多了。幾人幫忙把菜品端上桌來。娘親招唿著李生趕緊落座用飯。李生客氣著,挨著擎勝坐下。


    幾人邊吃邊聊幾句。娘親好像也沒先前那麽話多。偶爾提醒李生多吃點菜。方才她和葦畫在廚房也問了不少話。才了解到李生對葦畫的意思,而葦畫又不是對他多有意。


    娘親也覺得有點難辦。琢磨了一下,別的暫不好說,但關於李生的家世和職業情況還是可以了解一下的。便跟他吃飯間隙問了起來。


    李生如實迴答,說自己父母已去世,留下一個賣油的小作坊,眼下就他一人生活。說著還略帶怯生生地看了看娘親和葦畫。


    娘親心頭一揪,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她接著想了解一下李生的人品方麵。便問了問他平日除賣油外還做什麽,有什麽愛好。


    聽到愛好,那幾人又稍有局促。不知李生那時去青樓找葦畫算不算愛好。據李生自己講述,他去青樓也主要是為尋葦畫。在那地方並未有逾矩之行。


    染墨忙岔過話頭,說聽李生講過,他喜歡讀些書的。李生感激地看看染墨又點點頭,說自己除了看書外,還喜歡聽些坊間流行的雜曲和說書。若是將來成了家,自是會穩定操持家庭。


    娘親點點頭,又看了看葦畫。想看看她有什麽表態的。葦畫覺得自己老不說話也不是迴事,便隨口問了一句,“你那賣油生意做得怎麽樣了?”


    李生聞聽這個話題來了興致。遂講起了他常年經營食用油,也鑽研了一些讓油質變得更好、壓榨數量也更多的法子。


    現在作坊也開得比以前大了,而且業務還做到了小月城這邊。此次前來除了看望伯母一家,就是要和生意上的夥伴洽談一下拓展業務的事。


    幾人頻頻點頭稱讚。葦畫臉色也變得活泛起來。又問了些他的經營之道和收益何如。


    李生一一迴答。又大著膽子問了問葦畫她的布匹生意做得如何。葦畫也大體迴答了一番。兩人聊得比較起勁兒。屋裏的氛圍也變得活躍起來。


    染墨和娘親、擎勝相視微笑,也為他們倆談得投機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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