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聞言,急忙點著頭:“你說。”


    “既然縣主嫁過去會受欺負,那就換做公主。公主成婚,就不是出嫁了,我們招婿!”望舒笑嘻嘻的點頭說道。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沒想到李璟聽了卻是連連反對。


    “為什麽不行啊?”望舒撅著嘴巴說道,她沒想到李璟的反應會這麽大。


    李璟看著望舒直皺眉:“永嘉啊,阿耶雖是允了你可以自擇夫婿,可是這人選阿耶是一定要參與甄別的。那袁九郎不過是長了一副好皮囊罷了,行吧,文采也算得上是斐然,可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絕對算不上是文武雙全的好兒郎!你如何能嫁得?不行!絕對不行!他配不上你!”


    “阿耶!”望舒哭笑不得的看向李璟,“誰說我要嫁他了?”


    “啊?”李璟聽見望舒的話更是不明白了,“難不成你是想讓阿耶將永寧嫁過去?可永寧那丫頭你阿娘都給她看好人選了,雖然還未頒旨,可要是更改的話也還是要你阿娘和永寧都看一下的。”


    “不是!不是永寧!”望舒無奈極了,也不再寄希望於李璟能自己想明白,遂直接解釋道,“兒的意思是,縣主直接變成公主,您將永安封為公主不就行了?”


    “啊?”李璟這下算是聽明白了,可是這又有些難辦了,“封永安為公主?可這沒有先例啊!別說你四叔父隻是親王,就是你三叔父有女兒,也隻能封為郡主啊。”


    “阿耶,這事兒雖然說是沒有過先例。可您想想,四叔父和四叔母就永安這一個女兒,從小就是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口中又怕化了!他們有多疼愛永安,您都是看在眼裏的。”


    李璟點了點頭,確實,老四那兩口子對永安真是沒話說。和永安比,家裏那兩個小子都要靠邊站。


    “所以啊,這事情不僅是永安愁,四叔父和四叔母也急壞了,怕依了永安的心思呢,以後永安會受欺負。可是不依吧,又害怕永安心裏難過,以後臉上再沒了笑容。今日我過府去,見四叔母白發都多了不少呢!還有四叔父,以前四叔父多豁達愛笑的一個人啊,如今竟然也是一臉的愁容!”


    “哎!怪不得,我在朝上看著老四,竟覺得他這些日子憔悴了許多!”李璟不由感慨著。


    “所以啊!您是四叔父最尊敬的長兄,長兄如父,您若是不幫他,就再沒人能幫他了呢!”望舒晃著李璟的胳膊說道,“不過是一個公主之位,俸祿多一些罷了,我們李家還養不起嗎?而且您想想,讓臣民們知道,您對於一個侄女都如此疼愛,那您慈愛的形象不是就更深入民心了嘛!”


    李璟不由點了點頭:“好,容阿耶好好想想。你放心,阿耶不會讓人欺負了我們李家的兒女的!”


    雖然對於冊封公主的事情,李璟並沒有直接點頭,但是得到了李璟的保證,望舒已經是鬆了一大口氣。畢竟,李璟向來耳根子軟,如今不應,也不過是因為沒有先例,心中還有些猶豫罷了。可那句保證就說明李璟完全將望舒的話給聽了進去。等明日李景達兩口子進了宮,再哭訴一番,這事兒大概率就成了。


    望舒從雍和殿中離開時已經夜深了,香雪看著自家主子輕鬆的神情,不由也低頭笑出了聲。


    “你個小丫頭,笑什麽呢?”望舒扭頭看向香雪。


    香雪抿嘴忍了笑,看向望舒說道:“婢子是真沒見過公主剛才那副樣子。”


    想起剛才自己在雍和殿中撒嬌的模樣,望舒不由有些臉紅,卻自嘲的笑了一聲:“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也會為了達成目的,上演撒嬌爭寵的戲碼。”


    香雪見望舒臉色變了,急忙說道:“公主,婢子見您那樣和聖人相處,其實很高興!您是聖人的女兒,本就該如此的。”


    望舒笑了笑:“若是從小就如此,那自是應當。可我還記得小時候,阿耶有多不喜歡我。雖然後來他對我越來越好,可我總是時不時就會想起以前。”


    “聖人初時隻是沒想通,後來才是真情流露。”香雪柔聲勸道。


    望舒釋懷一笑:“你不用勸我,其實也是我自己矯情。他是我阿耶,不管他是真情流露,還是愛屋及烏,都沒關係。他對我好,我自然也會對他好。其實,他也算是這世間蠻不錯的父親了。”


    看望舒不再糾結於過往,香雪這才偷偷的放心一笑,抬頭看著望舒向前走的窈窕背影,隻覺得太後臨終前的交代著實是太準確了。望舒哪哪都好,就是太過於在意情誼,尤其是那些真心的情誼,不論是親人之間,還是朋友之間,隻要是真心對待她的,她都會奉上全部的真心。可對於那些不真心的情誼,她寧願棄如敝履,也不會虛與委蛇。這樣的性情,太容易受到傷害了,這些傷害包括別人給的,也包括她自己給自己的。


    第二日一早,望舒陪著程貴妃和十皇子用過早膳,又和程貴妃一起,將膩在她身邊的阿實給李家明送了過去,接著就結伴前往壽昌殿給鍾皇後請安。


    自太寧公主出降後,壽昌殿裏就隻剩了鍾皇後和永寧公主兩個主子。鍾皇後公正仁愛,對待永寧雖不能和太寧比,但也是慈愛有加。而永寧公主從離開了生母後,就慢慢改了以前囂張計較的性子,加上本就對長姊和主母的尊敬,倒是對皇後的依賴越來越強烈了。如今兩人相處的越來越親近,儼然已經是一副親生母女的樣子。雖然李婉柔和望舒之間自小就不對付,但如今相見也不再是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的樣子了,反而變得更像是一對普通的姊妹了。


    李璟的後宮女子也不算少,新晉的美人也不是沒有,不過子嗣這些年倒是一個都沒添。倒不是這些美人肚子不爭氣,前後也有三個曾有孕事,兩個都是中途就落了胎,還有一個好歹是平安生下來了,可孩子還沒等滿月就夭折了。查來查去,終是後宮裏的爭鋒,雖是懲治了幾個人,可李璟對於年輕美人的心也淡了許多。這些年倒是不再喜歡親近美人了,不過就是可憐了李景遂,那些美人見服侍聖人無望,就將目光都盯在了太子的身上。


    每次說起來這些事,鍾皇後都是無奈的搖頭失笑。程青蘿看著下麵坐著你一言我一語的秦昭儀和孫昭容,垂下眼眸,嘴角微微上揚。


    秦昭儀也算是後宮中的老人了,早早就進了宮,一直沒得寵,之前跟著何氏住在靜溪殿,這些年美人越來越多,她也不再試圖爭寵,反而盡心盡力的侍候起鍾皇後來,這才在一眾靜溪殿的美人中脫穎而出,得皇後青睞,晉封為昭儀。所以每次來壽昌殿請安,秦昭儀話裏話外全是捧著皇後的言語,絲毫不加掩飾自己的目的,倒是讓程青蘿對她有些另眼相待。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能如此明明白白的將自己的目的呈現給眾人看,還是很需要些勇氣的。


    孫昭容年紀就要小很多了,是這些年來最得聖心的一位美人,長得眉清目秀,小小的個子,讓整個人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很容易讓人產生保護的欲望。這位的身份也高,是順德大長公主兒媳孫氏的堂侄女,家中算得上是世代為官,祖上也是出過宰相的。雖說和李璟輩分上差著些,不過自武周後早就不大講究這些了。孫家也算是最早一批站在烈祖身邊的人,所以自小孫氏入宮後,李璟對她就寵愛有加,再加上小孫氏性格溫柔,和長相一樣,都是小鳥依人的類型,讓李璟一度對她很是著迷。剛入宮沒多久,就一路晉封,直到昭容。


    望舒和這些後來晉封的美人都不相熟,不過倒也不妨礙她們對著望舒獻殷勤。畢竟如今李璟表麵上最寵愛的女兒就是永嘉公主了。


    聽著她們一句一句的讚美,望舒都有些頭暈,有時候甚至覺得她們口中的那個美麗優雅的公主根本就不是自己。陪著笑耐心等待了好一會兒,終於看見齊王妃和盛唐公主帶著李靜怡和徐珩一起走了進來。


    和鍾皇後見過禮後,望舒就拉著徐珩和李靜怡坐到了一邊:“你們總算來了。怎麽這般晚?”


    徐珩撇了撇嘴:“早上府裏來了客,沒辦法,就耽誤了好些時候。”


    “誰啊?聽著怎麽像是臨時拜訪呢?”望舒好奇的問道。


    徐珩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她們,壓低聲音解釋道:“徐慧。”


    “她?”望舒聽到這個名字很是驚訝,這可是韓儼的青梅啊!再想到以前聽到的關於她的傳聞,望舒急忙問道,“可是找姑母有事?”


    徐珩點了點頭:“玉山姨母之前在徐府的宴席上幫過她一次,她記在了心裏。過幾日就是玉山姨母的生辰,她繡了件小插屏,想讓我阿娘幫她帶過去。”


    望舒聞言皺了皺眉:“她是徐府的嫡長女,連玉山姑母的生辰宴都去不得嗎?”


    徐珩歎了口氣:“這麽多年外麵的宴會,徐府從未帶她去過。也就是我們這些知根知底的人還記得她,外麵的人都快忘記了徐府還有她這樣一位嫡長女呢!今日出門,她還是趁著家中姊妹跟著主母去外家走動的時間,才出來的呢!”


    “竟然如此麽!”望舒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嫡長女竟然過的連庶女都不如,怪不得韓儼每次提起她都是眉頭緊皺,唉聲歎氣的。


    李靜怡也在一邊插嘴道:“也就是皇家的重要宴會,不帶上她實在是不像話。要不然,估計連我們這些人都快要忘記她的存在了!今日我在盛唐姑母的府上見到她也驚訝的很呢,不過她的繡工是真好,那插屏竟然是雙麵繡呢!一個侍女繡的惟妙惟肖的,連盛唐姑母都愛不釋手呢!”


    望舒歎了口氣:“總在家中待著,也許繡活就是打發時間的最好事情了。”


    李靜怡聞言,眼中的羨慕之色頓時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憐憫:“永嘉,我們幫幫她吧!”


    望舒和徐珩看著這樣的李靜怡,一起笑了:“你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呢,就想著要幫別人了?”


    李靜怡撇了撇嘴:“我的事情,永嘉不都安排好了嘛!”


    “哈哈哈,你倒是真信任我!”望舒無奈的搖了搖頭。


    李靜怡點著頭說:“那當然了!怎麽樣嗎?幫幫她吧!雖然我們跟著祖父都恢複了李姓,可好歹曾經都是一家人,也算是姊妹了。”


    望舒和徐珩看著李靜怡急切的楊子,一起笑著點了點頭:“我們也沒說不幫啊!”


    李靜怡聞言頓時開了心,搖著兩人的手臂問道:“那要如何做呀?”


    李靜怡的聲音有些大了,引得周圍的美人們都將目光轉向了她們。連正在聊天的鍾皇後、齊王妃和盛唐長公主都齊齊望向了她們。


    “做什麽?”齊王妃本來正紅著眼睛和鍾皇後說袁家的事情呢,此時看向自己不省心的女兒怒聲說道,“你還要做什麽?你都皮到宮裏來了?還要給我闖禍不成!你要是連累了永嘉,看我饒不饒你!”


    聞言,望舒連忙按下激動的李靜怡,衝著眾人笑了笑:“阿娘,四叔母,永安在和我說徐大娘的事情,一時有些激動,不過永安的心是好的,她想幫徐大娘。”


    “哦?徐大娘?可是上饒郡公的嫡長女?閨名叫慧的那個?”鍾皇後問道。


    望舒點了點頭:“正是她。”


    鍾皇後聞言也歎了口氣:“是個可憐的孩子。阿雲啊,永安是個好孩子,你別吼她。她們都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要做的事,隨她們去吧。況且還有新城和永嘉看著呢,永安不會出格的。來,你接著說袁家的事。”


    齊王妃聞言,警告的看了一眼李靜怡後,又轉頭和鍾皇後說了起來。


    李靜怡吐了吐舌頭,捂著嘴壓低了聲音:“我阿娘如今太可怕了,她這幾日比前些年吼我的時候加起來都多呢!”


    望舒不由笑道:“是啊,我要是你阿娘,恨不得揍你一頓呢!你這性子忒倔了,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李靜怡撇嘴道:“隨我阿娘唄!我阿耶說,我和我阿娘是倔到了一處!不分伯仲。”


    一番話惹的望舒和徐珩掩嘴直樂。


    “哎呀,你們還沒說呢,我們到底要如何幫那徐慧呀?”李靜怡這次聰明了,聲音雖急切,可音調卻極低,隻有望舒和徐珩能聽到,“還有永嘉,你剛才就直接那麽說了,好嗎?如今,後宮都知道徐慧的事了。”


    望舒笑了笑:“一,我們沒說徐慧到底怎麽了;二,我就是要讓後宮都知道徐慧的存在;三,阿娘和阿姨剛才聽到我那麽說,現在不好問什麽,畢竟你阿娘還在說你的事情,可等你的事情了結後,我阿娘和阿姨必定會問徐慧到底出了何事,到時,盛唐姑母和四叔母將今日的事情說了,我阿娘和阿姨就會知道徐慧在徐府過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生活。等迴去後,我和阿姨提一下,以後宮裏的宴會,甭管重要的還是不重要的,徐慧都一定會在受邀的名單上。隻要她的名字一直在,徐家就不敢真的對她如何,她在徐府的境遇也會有些改善。”


    李靜怡一聽,雙目中頓時又冒出了星星來,拉著望舒的手說:“永嘉,你真是太聰明了!這一來一迴的,就幹成了這麽多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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