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被誇的哭笑不得:“這叫什麽大事啊!”


    李靜怡搖頭說:“怎麽不算大事!對於徐慧來說,這就是頂頂重要的大事了!還有我的終身大事也是你想到的法子!”


    徐珩在一邊點頭讚同道:“永嘉,這對於你來說也許隻是隨手而為的小事,可對於徐慧來說,卻重要的很。”


    望舒笑了笑,拉著徐珩的手點了點頭:“我不能常常出宮去,所以在外麵照顧她的事情,還要你們來了。”


    徐珩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去玉山姨母那裏拜訪,讓她親自給徐慧寫張請帖,邀請她去玉山長公主府參加生辰宴。”


    望舒笑了,不愧是心有靈犀的姊妹,她還沒張口,徐珩就知道她想的是什麽。


    “玉山姑母會給她的吧?對了,上次不是還在徐府幫過她嘛!那應該會的。”李靜怡在一邊自言自語道。


    望舒看著神叨叨的李靜怡,心中暗暗發笑:玉山姑母是韓儼的親嫂嫂,對於韓儼的心事,韓四郎必然是知曉的,那玉山姑母上次幫她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雖然韓儼和徐慧的親事,韓家未必會舉手讚同,可兄長和嫂嫂就不一樣了,可以幫弟弟的心上人一把,那是一定會做的。


    但是這些話如今卻還不能講給徐珩和李靜怡聽,因為以後如何誰都不知道。雖然她許諾會幫韓儼,可這事情一日沒有落聽,一日就不宜讓更多人知曉。


    徐慧的話題聊的差不多了,望舒看向了鍾皇後和齊王妃幾個,看齊王妃已經開始抹淚了,心中就大概有了數,也是差不多說完了。不經意間,和一直坐在鍾皇後身邊,不時遞個茶果的李婉柔視線對上了。兩人相視一笑,點了下頭就又移開了視線。


    徐珩笑著看了眼移開視線的李婉柔,輕聲問道:“你如今和她關係如何?”


    望舒彎唇一笑:“還可以吧。彼此之間客客氣氣的,反正不吵架不鬥嘴了。”


    李靜怡也看了眼李婉柔:“她如今可沒有以前的氣焰了。說起來也奇怪,她以前跟著那淩氏時可是趾高氣昂的,不可一世的很。如今在皇後身邊,被皇後視同親生,按理說不是應該更囂張麽?怎麽倒是老實了許多呢!”


    望舒笑著歎了口氣:“因為沒有了親娘,也就再沒有誰願意全心全意的維護她了。”


    李靜怡默然,眼神看向還在皇後麵前為她的事努力爭取的李氏,眼睛不由的紅了。


    徐珩拍了拍李靜怡的肩膀:“好好孝順你阿娘。她就算是吼你,也是一心為你。”


    李靜怡點了點頭:“我曉得的。”


    不一會兒,李璟帶著李景達也來到了壽昌殿,後宮諸女,除了鍾皇後和程貴妃,其餘紛紛退了下去。


    李璟指著李靜怡問鍾皇後:“永安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鍾皇後點了點頭:“阿雲和盛唐都告訴我了,這袁家也太守舊了些。依我看,很該讓他們改改這家中的規矩。都什麽年代了,還女娘無故不能外出呢!況且永安是縣主,以後我常宣她進宮,看他們敢不敢攔著不放人!”


    李璟笑了笑:“你以前不是最講規矩麽?怎麽一到小輩的事上,反而就沒規矩了?”


    鍾皇後不由笑出了聲,嗔怪的看了眼李璟:“陛下,我也有女兒,想想若是太寧、永寧和永嘉以後也遇到這樣的夫家,我的心都是揪著疼的!念此即彼,自然是希望咱們的小輩們都能生活無憂,自由自在的。規矩是約束,卻不能是束縛。”


    “好一句規矩是約束,不能是束縛。”李璟哈哈笑著拍了拍扶手,看著鍾皇後說道,“從昨日聽聞此事後,我就一直在想著,除了直接給袁家施壓,還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而且永安心儀那袁家九郎,我們也不能強行拆散了他們。更不能讓永安以後就那麽困在後宅之中,泯滅了她活潑的天性。可若是強行讓袁家改家規也是不妥,袁家如今是江南士族之首,麵子還是要給的。況且永安和袁九郎的事兒若是成了,以後他們兩家之間還是要走動的,就更不能撕破臉了。”


    鍾皇後歎了口氣:“讓他們改家規也是我的氣話。可如今要怎麽辦呢?這婚事是退也不行,不退也不行,左右讓人為難。”


    相比較於鍾皇後的一臉為難,程貴妃卻是滿臉的笑意,看向李璟直接問道:“陛下可是已經有了決斷?”


    李璟笑著看了眼鍾皇後和程貴妃,又看了眼李景達夫婦和盛唐,最後笑著掠過望舒的身影,這才開口道:“我準備冊封永安為公主,賜婚袁氏九郎。讓工部選址建造永安公主府,等婚後,小兩口就住在公主府中,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


    “公主?!”鍾皇後一臉驚訝的看向李璟,這還真是破天荒的事情,按禮製,公主和親王的級別那可都是正一品。如此一來的話,永安和她父親齊王在品級上就已經算是平起平坐了。


    李璟笑著說道:“我們兄弟四個,老二早逝,隻剩下我、子初和雨師,再往後,小子多,女兒少。太寧她們這一代,也就是老四家還有一個永安。女兒嘛,遲早還是要嫁人的,我們又怎麽舍得不多看顧些呢?不如就一視同仁,統統封了公主,這樣一來招了婿,也還是我李家的人!”


    程青蘿笑著點了點頭:“陛下說的在理。女娘總是更招人疼的,我們親手養大的女娘,花一般的孩子,怎能嫁到別人家去受罪。我們既然有能力護她們一世,那就護著好了。不過一個虛名而已,女兒和父親一個品級又如何?和女兒的幸福相比,我想齊王應該一點兒都不介意。”


    李景達聞言哈哈一笑,擺著手說:“我不介意,就算是阿兄要我拿親王的爵位來換,我也甘願。”


    鍾皇後看李景達的表情,就知道他和陛下在雍和殿已經談妥了,來壽昌殿就是和自己通通氣,況且細想之下,這確實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雖然有違祖製,可說破了天,不過是一個公主的封號,多些俸祿和封地而已,於國於民並無妨礙。遂笑著點頭道:“你們說的都在理,那就這麽辦。”


    李璟點了點頭:“那就著禮部準備冊封禮吧。還有這賜婚駙馬的旨意也趕緊擬了,和孫家的一起發出去。”


    就此,一錘定音。


    看著李靜怡跟著李景達夫婦歡天喜地的走出壽昌殿,望舒心中懸著的石頭也終於輕輕落了地。徐珩和李從度,李靜怡和袁珂,嚴菀和周效……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姊妹們如今也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望舒對著遠去的背影輕輕說道: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三妹妹,今日的事,也有你的功勞吧。”雖是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聽見身旁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望舒笑了笑,轉過頭福了福身:“還未恭喜二姊姊得配良緣。”


    李婉柔笑了笑:“多謝。”說完,也對著望舒福了福,轉身準備往壽昌殿中走去。


    “二姊姊,你也要幸福。”望舒卻衝著李婉柔忽然說道。


    李婉柔的身影微微一頓,笑著轉迴身說道:“我會的。”


    “聽說那孫旭是二姊姊親自選的?”望舒在迴憶中搜尋了下,隻記得孫旭是右仆射孫晟的兒子,家姊孫思敏是興國長公主的二兒媳。


    李婉柔點了點頭:“我和他自小就相熟,也算是知根知底。而且,他對我很好……”李婉柔笑了笑,沒再多說。兩人雖然是親姊妹,可這麽多年,卻極少在一起聊女兒家的心事,所以李婉柔還是頗有些不習慣。


    望舒朝她笑了笑:“有些印象,他以前就總愛跟著你。”


    李婉柔臉色微微泛紅,不再說自己的事,轉而說道:“長姊前些時候來了信,說已經平安產下一女,不過因為身體原因,過年就不迴京了。我和阿娘說,等過了年天暖和了,想去濠州看看阿姊和小外甥女。你……要不要一起去?”


    聽見李婉柔的邀請,望舒心中很是驚訝,麵上卻沒有顯露分毫:“好呀。大姊姊也給我寫了信,還為沒迴來參加我阿兄的葬禮道了好些歉……”望舒微微停頓了一下,緩和了情緒後才繼續道,“不過大姊姊當初為何跟著姊夫去了濠州呢?我一直很是不解。”


    李婉柔歎了口氣:“大姊姊為人溫柔,又一心撲在姊夫身上。見他在京中過的不適應,就求了阿耶,給姊夫求了個濠州的官職,陪著他一起迴了濠州。阿耶在濠州也給大姊姊建了公主府的,可聽說大姊姊大部分時間都陪姊夫住在劉府,公主府基本都是空著的。”


    望舒皺了皺眉,看著李婉柔說:“大姊姊的性子太柔和了些,這次若是我們真去了濠州,可要看看大姊姊的生活是否真的如她說的一般如意。”


    李婉柔點著頭讚同:“我也是這般思慮,所以才想著親自過去一趟看看。”


    不管多少年,望舒和李婉柔雖然性格不同,脾氣不同,愛好也不同,可她們卻一直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對太寧公主李靈若,那絕對都是真心真意的愛戴。


    李婉柔看向望舒問道:“你還迴廬山嗎?”


    望舒的笑容似乎停頓了片刻:“迴肯定是要迴的,畢竟書還沒讀完呢,不過也不急在一時。等我們去濠州看了大姊姊,我再直接迴廬山也可以。”


    李婉柔對於望舒心中的糾結並不十分了解,所以聽見她的話,也不疑有他。


    有了共同話題,兩個人又一起聊了一會兒,這才笑著告了別。


    不出幾日,永安縣主晉封公主的旨意就下了。不僅有旨意和冊封禮,李璟和鍾皇後還在宮中設了宴席,專為永安公主慶賀。


    一時間,李璟仁愛的名聲傳遍了整個江南。倒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雖然這在望舒的意料之中,不過李璟也隻是將當初望舒那些話當作是小女兒的美言,並未放在心上。


    當然,幾家歡喜一家愁。袁家一部分人這幾日心中就頗有些不是滋味了。


    好好的縣主準媳婦一下子變成了公主,公主是什麽?那可是要招駙馬的,做了駙馬就是李家人了,說不好聽的,那可是贅婿!袁家是什麽人?江南士族之首!可堂堂袁家嫡子,卻要去做贅婿?成何體統嘛!


    當然,這也隻是袁家老太太的心情。她偏心三房,自然是心疼小孫子,舍不得他去服侍公主。可其他的袁家人就是歡喜無限了。自家出了個駙馬,就等於是結了皇親,如今李唐在江南的地位越發穩固了,以後家中子弟想要出仕的話,靠山是必不可少的。可還有什麽是比皇親更好的靠山呢?


    所以袁家如今也分了陣營,老太太和三房是一片愁雲慘霧,可其他幾房卻是個個喜笑顏開。


    “也太欺負人了!我們珂兒這麽好的人品,竟然要入贅不成!”三房的院子裏,林氏哭成了淚人。


    袁三郎在一旁背著手踱步,口中也直歎氣:“這事兒還不是怨你!是你想攀附齊王府,攛掇著母親給定下了這門親事。又不甘心自己以後被兒媳婦踩一腳,擺不了阿家的譜,又攛掇母親去下齊王府的麵子,給縣主立什麽規矩!如今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我看你以後要如何給公主立規矩!”說完,甩了下袖子,掀簾走了出去。


    林氏見狀,哭的更大聲了。


    袁珂剛迴院子,就看見氣急敗壞走出來的父親,差點兒撞了滿懷。


    “阿耶,您怎麽了?”袁珂衝著袁三郎行了一禮,聽著主屋傳出來的哭聲,抬頭疑惑的問道,“阿娘她……”


    袁三郎仰頭長歎了口氣,拍了拍袁珂的肩膀:“九郎,你的婚事變故,你可知道?”


    袁珂微笑著點了點頭:“嗯,兒親自接的旨,怎會不知。”


    袁三郎默然了半晌,搖著頭自嘲道:“是為父氣糊塗了。難為我兒了!”


    袁珂笑著搖了搖頭:“阿耶,你和阿娘就是為了此事難過嗎?”


    袁三郎點了點頭:“你阿娘心疼你,永安縣主如今封了公主,你這身份說的好聽是駙馬,可說到底……哎!”


    袁珂搖了搖頭:“阿耶,話不是如此說。永安公主晉封於我而言也是好事。如今的朝廷並不限製駙馬為官。而且駙馬一上來就是從五品,憑兒的學識,就算是入朝為官,也不可能自從五品起步。所以,兒並未受委屈。”


    “可公主出嫁那叫出降,憑你的本事,做到從五品也是早晚的事兒!可如今……就算是你以後一路高升,別人也會在背後說你是受了公主的恩蔭……”


    袁珂笑著打斷了父親的話:“阿耶!事實如此,為何要怕人說?阿耶你放心,你兒子不是沒本事的人,自會憑真本事讓那些背後嚼舌根的人閉嘴。而且,既有捷徑,我為何不選呢?隻有那些沒本事的人才會又想走捷徑,又怕別人議論他走了捷徑。可我不怕,我既走了,就不怕人說。”


    袁三郎看著好像忽然長高了的兒子,欣慰的拍著他的肩,眼睛濕潤的點了點頭:“好,好,是我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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