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瞎了,能不能不要再寫了?”曼玲打斷了四人的安靜。


    正在埋頭苦摳英語作文的珍妮抬起頭來:“媽呀!我說我怎麽腦子不轉了,原來是天開始黑了!”


    鄭秋森一陣無語,一篇作文已經寫了二十分鍾了,她卻連十個單詞都沒湊出來。


    “我們迴家吧,不然天越來越黑了。”瑞紅說。


    “我明天不過來了,準備在家寫作業。你呢瑞紅?”曼玲邊收拾書包邊說。


    “那我也不來了,我家有點遠,來迴太浪費時間了。”瑞紅說。


    “你們都不來了?那好吧,那我也在家寫作業吧。”珍妮有點遺憾。


    被忽略的鄭秋森看看手腕上的表,六點半,確實不早了,他對外村的兩個女生說:“你們兩個怎麽迴去?用我送你們嗎?”


    “你不是還得去珍妮家接你弟弟嗎?我們兩個住得近,有伴兒,自己迴去就可以,不用勞駕你啦,不過,還是謝謝大帥哥的好意!”曼玲說。


    “哎呦,差點把這小子忘了!”秋森說。


    三人集體無語。


    收拾完,鎖上教室門,幾人出了學校,曼玲和瑞紅離開,隻剩珍妮和鄭秋森二人。


    “明天你要在家學習?”鄭秋森問。


    “不然呢?她們兩個又不來!”珍妮迴答。


    “那你英語還用我給你補嗎?”鄭秋森又問。他隻是非常單純地想和珍妮待在一起。


    “那你來我家吧!”


    “那算了,你……自己學吧。”


    她想到今天確實收獲不少,就試探著問:“要不,9點學校見?”


    “好。”他生怕她反悔,立刻應下。


    兩人迴到珍妮家,秋月已經吃完晚飯和李三妮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秋森很抱歉地對春花說:“不好意思姑姑,寫卷子沒看時間,迴來晚了。秋月沒淘氣吧?”


    春花忙說:“沒事兒沒事兒,乖得很,你們沒吃飯呢吧?快上屋,我去熱飯。對了,瑞紅她們呢?”


    “她們兩個家比較遠先迴去了。媽,我快餓扁了,如果飯菜不涼的話我就直接端過來吃了,不用熱。秋森,過來這邊,洗手吃飯!”珍妮招唿。


    “不用麻煩了,我迴家吃就行。”秋森客氣道。


    “多雙筷子的事兒,不差這一會兒。吃完了飯,再讓你姑父騎車把你倆送迴去。”春花說。


    “對,別磨嘰,快過來洗手,水都給你倒好了。”珍妮過去拽他。


    他沒再客氣,洗手吃飯。


    珍妮家裏的夥食很簡單,不像自己家裏有葷有素,有粥有飯,他們隻炒了一個豆角,沒肉沒蛋,而且都沒有盛進盤子,直接就著炒鍋端上了四方桌,主食不是米飯,隻有饅頭,然後就是一鍋看不見幾粒米的湯。


    珍妮就是過的這樣的日子嗎?好艱苦。這是他的第一想法。


    入鄉隨俗吧,他拿起筷子準備夾菜。


    “等下!這碗湯是我的,我不要吃米,這個才是你的。”珍妮將他跟前的碗和自己做了對調。這時春花也從廚房端出一條香噴噴的酥魚放上了桌。


    秋森看著自己桌前被調換了的碗,滿滿濃稠的一碗大米粥,米香撲鼻,惹人食指大動。他嚐了一口,果然細膩柔滑,入口即化。他又夾起一塊酥魚放進嘴裏,好酸!


    “酥魚是我爸爸自己燉的,很好吃吧?”珍妮問。


    秋森忍下想要揪起的麵龐,點了點頭表示好吃。


    珍妮繼續說:“能不好吃嗎?他燉了整整一晚上呢,骨頭都是酥的,酸酸的,特別香!”


    他咀嚼了一下,魚骨果然已經入味,原來,精髓居然在魚骨,醬香美味,酸爽可口,妙啊!


    “你嚐嚐這個炒豆角。”珍妮又說。


    “好。”他聽話得夾起一口,沒有放進嘴裏,“這不就是普通的長豆角嗎?”


    “對,但是你沒有發現它們都很細嗎?”


    “是比我家的細些。”


    “我和妹妹們都不喜歡吃豆角豆,所以媽媽在它們還很嫩的時候就會摘了,特別好吃。”


    能有多好吃,他不信,放進嘴裏。這個菜連肉都沒放,挺一般的啊。他嚐了一口沒嚐出什麽,喝了一口粥又夾起嚐了一口,還是沒嚐出什麽,又咬了一口饅頭,夾起豆角,還是沒嚐出什麽特別,就這麽,一筷子一筷子,炒豆角很快見了底。


    吃飽喝足,他和珍妮一家人告了別,領著依依不舍的秋月迴家了。


    第二天天一亮鄭秋森就開始梳洗打扮了,還專門去了廚房,切了一根黃瓜,切成片放進盤子裏端進了屋。


    秋森媽媽見狀,問:“兒子什麽時候這麽講究了?吃黃瓜還切成片?你不都一直是整根吃的嘛!”


    “我敷臉用。”他說。


    秋森媽媽奇怪地看著自己兒子,吐出三個字:“神經病。”


    “哥,你今天是不是去約會?”秋月笑嘻嘻地跑到秋森跟前問,“哥是不是一會兒去找珍妮姐?能不能帶著我?”


    “胡說,我是有正經事,不能帶你。小小年紀,小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秋森摸摸他的頭。


    “我就很納悶,你這小子老跟著我去人家家裏幹什麽?”他從沙發上坐起身,把頭探到小秋月跟前,臉上的黃瓜片也掉下來兩片:“話說,你小子在人家家裏都玩些什麽啊?你為什麽老是想跟我去啊?家裏的積木不好玩嗎?動畫片不好看嗎?”


    “不好,家裏沒有朋友。”秋月說。


    “嘿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小子心裏想什麽!”他又躺迴了沙發,補上兩片黃瓜:“今天不行,今天我們不去家裏,在學校學習,你去了也是自己待著,多沒勁,下次哥去你珍妮姐姐家裏玩的時候,再帶你。”


    “那好吧。那可說定了哦,下次你去的時候一定帶著我!”秋月說。


    “知道知道。”


    珍妮到學校的時候還有10分鍾才九點,她看到秋森已經在門口等她了:“你好早,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你呢?”


    “我也吃過了。”


    “珍妮,明天住宿的事情就要定下來了,你確定住嗎?”他邊走邊問。


    “不確定。住的話還要單獨交一筆錢,家裏隻有我爸爸一個人上班,還要供我們一家人吃用,能省一點是一點吧。”


    “春花姑姑為什麽不上班?”


    “家裏離不開她。我小妹三妮還小,我媽還要給一家人做吃的穿的用的,還有田裏也用她,閑不住的,沒有功夫去上班。不過,她有時候也編一些籃子筐子,讓我奶奶帶著去集上賣。”


    “哦。”


    過了一會兒鄭秋森似是安慰地說:“晚自習不住也沒關係,我也不住,我可以每天送你。”


    “我說笑的,你不用當真,我自己不害怕的,而且,我爸說下晚自習的時候他會來巷子口接我。”


    “哦。”


    進了教室,鄭秋森又扮演起了“嚴師”的角色,虐得珍妮三個小時硬生生做會了兩套試卷,那錯題本的空白頁,眼見的所剩無幾。


    中午兩人迴了珍妮家用飯,春花在飯桌上打量鄭秋森的眼神都能在他身上穿幾個洞。珍妮實在看不過去了,趁著春花去廚房盛飯的空檔也跟進廚房:


    “媽,你今天怎麽迴事,怎麽一直盯著人家鄭秋森啊,都把人家看得不自在了。”


    “我看他也沒少吃啊!”春花反駁。“你實話告訴媽,是不是和他談戀愛了?”


    “您想哪兒去了!你這都是什麽思想啊?”珍妮看到媽媽那副模樣就知道她要想歪。


    “那他為什麽隻給你補課?瑞紅和曼玲的英語不是都不好嗎?”春花說。


    “還不是你弟弟我小舅讓的!”珍妮說,“秋森說,我小舅都給他下死命令了,我英語再不行就是他沒好好教。”


    “都是借口,我看那小子對你,就是不懷好意。”春花看破一切地說。


    “媽你別亂說了,再把人家嚇得不敢過來。快給我飯,別再盯著人家看了知道沒?”珍妮接過碗,上了屋。


    留春花自己一個人還在那邊嘟嘟囔囔:“我看你就是胳膊肘向外拐!不過,那小子模樣周正,一表人才,也不錯。”


    “秋森哥哥為什麽隻有你自己來了啊?”珍妮進來時,正好聽到李三妮坐在秋森身邊用跟她媽媽相差無幾的小眼神盯著他問。


    “今天瑞紅姐姐和曼玲姐姐都有事所以沒有來。”珍妮搶答道,不明白自己突然心虛什麽。


    “小三妮是想問為什麽哥哥沒有領秋月過來吧?”秋森比珍妮淡定得多。


    “對啊,秋月怎麽沒跟你一起來?我們還約好今天一起看小龍人呢!”李三妮不無遺憾地說。


    “那下次哥哥來帶著他,好不好?”秋森問。


    “好吧。”李三妮勉強答應。


    吃過飯,李三妮就跟著媽媽去田裏了,珍妮和鄭秋森沒有了小孩子的影響,也不用再迴學校,直接在家裏補起了課。


    臨近中秋,天氣依然潮濕悶熱,沒一會兒珍妮的鼻子尖就冒出了汗,她隻顧著想題,壓根不知,鄭秋森看了她好幾次,實在沒忍住,就用手指給刮掉了。


    “你好端端刮我鼻子做什麽?”珍妮怒。


    “有汗。”秋森迴答。


    “有屁,我看你就是嫌我笨,疼死了知道不?看我不刮你!”說著就向他伸出了魔爪。


    他躲避:“真有汗。啊!”沒躲過,兩人打鬧起來。


    “??,??,??!”鍾聲響了三下,打斷兩人嬉鬧。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時看看剩下的卷子,心有靈犀地埋頭做起題來。


    “唿~這半天,腰酸背痛,腦子都木了!”珍妮終於放下筆,看向鄭秋森:“鄭老師!請指導吧!”


    鄭秋森還算滿意地說:“孺子可教也,不錯不錯,進步很大了!來看這張卷子,單選第三題……”


    “還是這麽多錯的啊!我都沒信心了。”珍妮望著自己卷子上被鄭秋森圈出的一道道題,有些失落。


    “長城不是一天砌成的,你這才是萬裏長征第一步,加油吧!確實也已經進步很多了。今天先到這兒吧,晚上你再把一二單元單詞背背,明天到學校我檢查。”鄭秋森說。


    “好吧,我肯定好好背。真的謝謝秋森,我有好多之前怎麽都想不明白的地方,今天都搞懂了!”珍妮站起身,鄭重地跟他道了謝。


    “這麽見外,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吃人嘴短嘛,畢竟你家的飯菜很好吃。”秋森謙虛道,他說著甚至都想起了昨天吃的炒豆角,好奇怪,連肉星都沒,為什麽又想吃了?


    “我家的飯菜好吃吧,我也覺得是。”珍妮得意道。


    這時兩人都瞧見了窗外一大一小偷窺的身影。春花也瞧見了他們看了過來,掩飾尷尬地說:“那個啥,三妮啊,你不是說你把茄子摘迴來放姐姐屋了嗎?我怎麽沒看到啊!”


    “我哪有!”三妮剛要辯駁,被春花趕緊抱著離開了。


    屋內的兩人也很尷尬,珍妮擠出一個笑說到:“奇奇怪怪哈,一直這樣,別見外!”


    “姑姑,挺可愛的!”


    “可愛?嗬嗬,是,可愛。”


    晚飯,酥魚、燉雞、豬肘子、醬牛肉。珍妮無語,自己去廚房做了一道青菜端到桌子正中:小蔥拌豆腐!


    第二天,班主任果然宣布了今晚開始晚自習,不是本村學生必須住宿,老師念完住宿名單時,班裏一陣沸騰。


    全班果然隻有李珍妮和鄭秋森兩個人可以走讀。有同學不服,指出鄭秋森不符合走讀條件,班主任則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似的,拿出了上周他們填的調查表。


    依然有同學有異議的,老師則說:“隻要你們的法定監護人當著教務主任的麵在你的校外住址處簽字按手印,並和學校簽訂安全保證書,我是沒有意見的,所以,大家盡快聯係,中午放學前敲定,下午分配宿舍!”


    “這麽著急,我爸媽也趕不到啊!”有的同學說。


    “是啊,而且找校外住宿,我爸媽肯定也不讓啊。”有同學附和。


    一陣議論過後,又有許多躍躍欲試的同學想聯係家長。在教務處排隊往家裏打電話的時候,這些人又被教務主任上了一節思想政治課,無一例外,除個別極特殊情況的學生,其餘全被勸退。


    學業為重啊,高考麵前,住宿肯定是更省時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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