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亂亂的一天終於結束,珍妮班裏的學生鬧騰一溜夠,依然沒有改變結果。


    當晚下了晚自習,同桌兩人一同在同學的注目禮中走出教室。


    “你們巷子裏真的有狼狗啊?”路上,鄭秋森問。


    “當然了!就是不知道現在他們家有沒有休息,要是休息了就應該是鎖在家裏,我就安全沒事了。”珍妮說。


    “那,那,那我還是送送你吧。”秋森壯著膽子說。


    “嗯,也好,不過,我們街上也有好多流浪狗,你自己一個人迴去不怕嗎?”珍妮問。


    “是嗎?街上真的也有啊?”秋森覺得有些冷。


    “你真的怕狗啊?”珍妮問。


    “怎麽會?我一個大男人,怎麽會……”


    “啊!那兒有狗!”珍妮大叫。


    “哪裏?在哪兒?”秋森前一句還沒說完,就已經被珍妮嚇得抓住她的胳膊蹦到了她的身後。


    “哈哈哈哈哈……”珍妮笑得肚子都開始疼了。


    “別笑了!到底在哪兒?”秋森依舊一臉緊張。


    “我逗你的!瞧把你嚇得,就這膽子,還不如我小妹呢!”珍妮說,“她有次鬧脾氣,大晚上離家出走,還走丟了,走到劉家墳那兒還遇上了鬼火,我爸見到她的時候,她正跟鬼交朋友呢!”


    “你別說了!快別說了!”秋森越聽越害怕,他一直拽著珍妮的袖子沒有鬆手。


    “珍妮,你看,那兒是不是鬼?”


    珍妮望去,一團光束來迴晃。


    珍妮也停下腳步:“你別嚇人,我現在被你帶的也有點害怕。”


    “真的是,珍妮,我們怎麽這麽慘,第一天就碰到鬼!”鄭秋森已經不拽她的胳膊了,改為死死抱著她的胳膊。


    珍妮甩不開,由他去吧:“我們是唯物主義者,不怕任何牛鬼蛇神,不怕不怕。”也不知道是說給鄭秋森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珍妮!是珍妮嗎?”兩人似乎聽到了光源處有人的聲音。


    “別拽著我,這聲音好像是我爸爸!”珍妮聽了幾遍說道。


    秋森鬆開了一些,但依然拽著珍妮的袖子,他大聲喊到:“是李東姑父嗎?”


    光束停住,一會兒,又打過來。


    “我是珍妮!你是爸爸嗎?”珍妮喊道。


    父女倆互相走近了些,確認過眼神,遇上的是對的人。


    “姑父,你嚇死我了!”秋森徹底鬆了一口氣。


    李東看了眼還拽著自己女兒袖子的小夥子,這時也認了出來:“秋森?你也走讀了?”


    “是,我小姨說住她家就行。”鄭秋森迴答。


    “爸,咱們先把秋森送迴去吧,然後再迴家。”珍妮提議。


    李東看了眼局促不安的小夥子,點頭同意。


    秋森覺得自己都丟人丟到老丈人家了!他把腦袋垂得低低的,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送完秋森,李東在迴家的路上問珍妮:“他原本是來送你的吧?”


    “是。結果被我一嚇,露出原形了!爸,你不知道,他剛剛有多滑稽。”珍妮想起來還一陣好笑。


    “心眼不錯,膽子小了些。”李東給出中肯的評價。


    “膽子太小了,還說要送我呢,看來以後我得天天先去送他了!”珍妮說。


    “你個女孩子,怎麽可能天天去送他!別管了,明天我跟你小舅說說,讓這孩子住校!”李東打定主意。


    “好吧。”珍妮一向聽父親的。


    “爸,以後不用接我,我膽子可沒那麽小。”珍妮又說,李東沒說話。


    迴到家,珍妮發現,自己的床又被李三妮霸占了。


    自從李三妮離家出走那次之後,每天晚上她都會跑到珍妮的床上睡覺,安妮很不喜歡和她單獨在一個房間,所以安妮跟媽媽告了好幾次狀。春花也很無奈,她這個母親似乎失去了吸引力,好說歹說李三妮就是不肯跟她睡,沒有辦法,隻好讓李東解決。


    李東能有什麽辦法,二女兒大了,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在媽媽懷裏睡,所以隻能自己這個父親做出犧牲,連著在沙發上睡了幾晚,把床讓給了二女兒和妻子。


    下了晚自習迴到家的珍妮看到又是這種狀況,很自覺地爬到了安妮床上。誰知李三妮聽到了動靜,她轉過身,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說:“大姐姐,你能抱著我睡嗎?”


    “媽呀,嚇我一跳。你怎麽還不睡?”珍妮一激靈。


    “我在等你放學。我想讓你像媽媽一樣抱著我睡。”李三妮說。


    “這樣抱著睡不行的,你的床太小了,咱們兩個在一起都睡不好,萬一我睡著了不小心翻身把你壓扁了怎麽辦?再萬一,我翻身掉地下怎麽辦?”珍妮說。


    “可我這樣睡不著。”李三妮說。


    “那姐姐把床挪過去,不抱著,姐姐拉著你的手睡,好不好?”珍妮想著,這樣自己還能有個大一點的空間。


    “那好吧。”李三妮勉強答應。


    珍妮又將安妮的小床用力推過來,和自己的床挨在一起。雖然一個床高一個床低,但好歹是可以拉著手睡了,這小丫頭終於乖乖睡覺了。


    第二天春花過來收拾房間,看到這樣的格局,就跟李東說了情況,李東當下就有了主意,一大早就聯係了林友,找來了鐵架子和木板,當天中午一下班就趕緊迴家給做了一張寬為兩米五的大床。


    李三妮高興壞了,父親做床的時候她在一旁忙活得不亦樂乎。李東也沒嫌煩,給她安排了不少工作:幫著拿工具、找小木塊、刨木頭、給鐵架子刷漆……


    李三妮是忙完父親這邊就去忙母親那邊,又幫著垛草席、拴麻繩、編竹席,縫床墊、裁床單……


    小小的人兒幾乎把父母製作大床的全過程參與了一遍。


    下午珍妮學校教務處,鄭秋森的父親找到教務主任,為鄭秋森辦理了住宿。


    鄭秋森得知此事,迴到座位上躊躇半天,不知該如何跟同桌珍妮解釋。他是為此感到抱歉的,同時也為自己的膽小怯懦感到懊惱。


    珍妮看出他有心事,問道:“鄭大公子今天這是怎麽了?有心事?”


    “那個,我爸給我辦理了住宿。”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珍妮的神情,對轉迴頭喃喃了一句:“對不起。”


    珍妮早就知道了好吧,甚至可以說這件事就是自己爸爸李東促成的,她說:“跟我說什麽對不起啊,本來你就該住的啊,這樣還能節約時間,挺好的事兒。”


    “那你下晚自習怎麽辦?一個人迴家嗎?”他問。


    “我爸爸會來接我。”珍妮說。


    “要不,你也住宿吧。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因為錢的事,我可以幫你,我有很多零花錢的!”他盡力想做出彌補。


    “真的不用了,放心吧,我有錢,隻是覺得沒必要這樣浪費而已。十分鍾我就到家了,更何況,我爸爸會來接我,你放心吧。”珍妮說。


    秋森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珍妮舒了口氣。唿~有些心虛呢!


    幾天後,油漆幹透,三個姑娘睡到了一張大床上。


    珍妮在中間,兩個妹妹一邊一個。


    李三妮開心極了,她從媽媽的縫紉工具包裏翻找出三塊碎布,她自己拿著針線在床褥底下各自睡覺的位置分別縫了三個小口袋,歪七扭八的針腳還得到了媽媽和珍妮姐姐的表揚。她讓珍妮姐姐用鋼筆在小口袋上分別寫上她們的名字,媽媽問她口袋縫到床褥下麵做什麽,她說這個口袋是裝“秘密”用的。


    第一晚,李三妮睡到一半便鑽進了姐姐珍妮的被子裏,她抱著姐姐,聞著比媽媽還好聞的味道,她興奮得蹬來蹬去。


    “李三妮,大晚上能不能別鬧了!你不睡覺我和大姐還要睡呢!真煩人!”安妮實在忍不了衝她嚷道。


    珍妮對著淘氣的她做出一個“噓”的噤聲手勢,指了指身後的安妮,示意她安靜,她也迴給珍妮一個“噓”,兩人相視一笑,她窩在珍妮懷裏老老實實睡下。


    第二天珍妮頂著一對熊貓眼進了教室。鄭秋森打趣到:“呦,昨晚這是學周扒皮偷雞去了?”


    曼玲也看到了珍妮缺眠的狀態,關心地說:“要我說,你也住宿得了,我們宿舍正好還空一個床位,你來了正好。省得路上來迴跑的時間還能多背幾個單詞。”


    瑞紅問:“怎麽了?你這狀態,別告訴我是熬夜學習了。”


    “別提了,昨天我換床了,跟我兩個妹妹一起睡,半夜小三妮鑽我被子裏了,擠得我一晚上沒休息好,好像,還有點落枕。”珍妮說著,扭了扭脖子。


    “那我真的建議你住宿吧,這種狀態白天怎麽能有好的注意力。”瑞紅說。


    “你家老三也太黏你了,要我說你就應該學學你家老二,對她兇一點,起碼不用受這份罪。”曼玲也說。


    “我倒是能理解你,我這才幾天沒見我家鄭秋月,想得很,也不知道這小子想沒想我。”鄭秋森說。


    “對對,同道中人!我也是,我對我家李三妮,就是打心裏稀罕,受這罪我也願意。”珍妮說。


    “長姐如母啊!你這是母愛泛濫!哈哈哈”曼玲說。


    又是一天忙忙碌碌緊緊張張的學習,晚自習後李東照舊在街口等她。迴到家一進臥室,自己被子裏冒出一個小腦袋,小腦袋小聲地對她說:“大姐姐,我把你的被子捂得可熱乎啦!快進來!”


    珍妮內心湧起極大的幸福感,她鑽進被子,抱住小三妮,心想著:有這樣的爸爸,有這樣的小三妮,自己做什麽還要去考慮住宿的事啊,這種幸福感滿足感,簡直無可取代。


    沒過多久,春花將珍妮的被子拆了重做了一床,一米五的寬度做到了兩米三。姐倆也慢慢磨合出了默契,能夠抱著快速入睡且不影響彼此的睡眠質量了。


    轉眼間,時間就到了冬天。


    “下雪嘍!下雪嘍!”李三妮在院子裏歡唿著。


    “三妮,看看爸爸給你帶了什麽?”李東從自行車後座拿下來一大麻袋東西。


    李三妮連忙跑過去,腳下一滑,摔了個屁墩兒,由於穿得太厚了,她朝後翻了一圈又滾坐了起來,活像一個不倒翁,那憨憨萌萌的樣子惹得一旁的春花和李東都笑了起來。


    “慢點慢點。”李東拉住他的小手扶她起來,父女倆就在院子中間淘起了寶貝。


    “這是抽陀螺,爸爸給你做的。這是小木槍,也是爸爸給你做的,還有這個,推鐵環,同樣是爸爸給你做的!”李東自豪得說。


    “哇!爸爸真厲害!”李三妮配合得奉承道。


    “又給她做了一堆男孩子玩的?”春花道。


    “瞧你這話說的,誰規定這就是男孩子玩的了?是吧三妮,我看寶蛋兒小時候玩起布娃娃來也開心得不得了!玩具嘛,哪分男孩子玩的女孩子玩的,好玩才是硬道理!是吧三妮?”李東說。


    “就是!我就喜歡爸爸做的玩具,爸爸做什麽我都喜歡!”李三妮把彩虹屁吹到李東的心尖尖上。


    “來,爸爸一個一個教你。先玩陀螺!”說著,李東就拿起了小鞭子將木陀螺纏了起來。


    “爸爸,為什麽纏起來啊?”李三妮勤學好問。


    “纏起來是方便一會兒利用慣性將它旋轉起來!”李東解釋道。


    “什麽是慣性?”


    “就是習慣,你看,這樣,鞭子抽出來的時候它是不是就這樣一直轉一直轉,然後它就習慣了,也就是產生了慣性,我們就利用它的慣性,再順著它旋轉的方向給它抽幾鞭子,它就能一直轉。就這樣!”解釋完,李東做了一個示範。


    “好玩兒!好玩兒!爸爸我要玩兒!我要玩兒!”李三妮躍躍欲試。


    兩個小時之後。


    “爸爸教你推鐵環啊?”李東問。


    “等一下爸爸,陀螺我還沒玩兒夠!”她可真是鍥而不舍啊!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毫不氣餒。


    “又抽歪了!三妮啊,你抽鞭子的時候再低一點!要不,我們還是玩小木槍吧!”李東耐心已快耗盡。


    “等一下爸爸,我就快成功了!”李三妮仔細盯著自己的陀螺,仿佛能用意識操控似的,專注於它。


    她看到陀螺越轉越慢,就像慢動作一樣,她看清了陀螺的每一次滾動,看到了陀螺的每一寸紋理,她將小皮鞭揮出,成了!


    “爸爸!爸爸!我成功了!”李三妮歡唿起來。她的歡唿感染了爸爸媽媽,兩個人都集中精力看了起來。


    小三妮果然學會抽陀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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