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拿刀嚇唬人!我讓你離家出走!我讓你氣你媽!”


    珍妮見狀,連忙護著。


    小小的人兒心如死灰,她覺得天都塌了,她眼神死死盯著頭都沒有扭過來看她一眼,依然在做著飯的媽媽,她止住了哭,任由爸爸的巴掌落下。


    她沒有再鬧,爸爸也沒有再打,他們又說了什麽,訓斥了什麽,她不知道,她默默迴了屋,去了珍妮姐姐的臥室,躺到了姐姐的床上。


    陸續有人來叫她吃飯,她都當做聽不見,這些人又陸續地走了。她不知道誰將飯盛了放在床頭,那香噴噴的味道侵入嗅覺,她卻隻覺得有些反胃,她坐起來,將飯端得離自己遠一點。


    她繼續躺在珍妮姐姐床上,看著牆壁,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醒來,黑漆漆的。她醒了一會兒神,借著月光看到對麵安妮的小床上睡了一個人,她看到不是安妮,而是大姐姐珍妮。還好是珍妮,她彎起了嘴角,望著珍妮,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睡得很香,她看到了好多小天使,就像奶奶家牆上的畫裏麵一樣,小天使說要領著她去找聖母瑪利亞,她們給她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然後她看到自己也長出了翅膀,毛絨絨的翅膀,她喜歡極了。她和小天使們一樣,她們在雲朵裏飛來飛去,飛到了一座城堡裏,就像村西天主教堂一樣漂亮的城堡裏。


    聖母瑪利亞擁抱了她,給她的頭上戴上了“緊箍咒”一樣的金圈,她本來是不想要的,可是她看到其他小天使頭上都有金圈,而且挺漂亮,她就接受了,她彎腰謝過了聖母瑪利亞,又和小天使們一起,煽動著翅膀離開了。


    她夢到小天使們告訴了她一個秘密,就是這對翅膀和這個金圈是可以自由收放的,她學著小天使們的樣子,用意念將翅膀和金圈收了起來,她居然一學就會,她開心極了,開心地飛了起來,穿梭在雲裏,穿梭在山川河流間……


    早上,她是被媽媽叫醒的,媽媽說姐姐們都已經上學去了,讓她起床吃飯。她翻了個身,屁股對著媽媽,繼續裝睡。她不要這麽快原諒媽媽。


    春花見她還是這樣,隻好蠻力將她掰過來,抱進了自己懷裏。


    沒辦法,媽媽懷裏的味道還是那麽熟悉,那麽溫暖,她又妥協了。好吧,暫時原諒媽媽吧。


    春花牽起李三妮的小手,洗漱吃飯。昨天不好的記憶,被媽媽做的一頓香噴噴的雞蛋掛麵徹底覆蓋了,李三妮記得的隻有媽媽說的這句:“珍妮和安妮扒在小鍋前饞了好久,媽媽都沒給她倆吃,讓她倆喝了玉米麵粥上學去了,因為這個可是我專門給小三妮做的。”


    李三妮美滋滋的,整個上午都美滋滋的。


    周六的原因,中午珍妮就放假迴了家,她說下午兩個要好的同學會來家裏做客,春花沒作他想。


    下午兩點左右,珍妮的同學果然來了,隻不過不是兩個,而是兩個女生兩個男生,其中,兩個男生分別是鄭秋森和他五歲的弟弟鄭秋月。


    春花、珍妮和李三妮都驚呆了。


    鄭秋森是珍妮的同桌。三個姑娘在商量下午去珍妮家的時候,他就在座位上,他是很有興趣跟來的。他已經跟珍妮說了要一起來的,奈何珍妮隻當他開了個玩笑。


    珍妮想,他是舅媽的外甥,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爸爸李東是多麽嚴肅可怕。可珍妮太不了解舅媽了,舅媽可從沒覺得夫家這個姐夫可怕。鄭秋森從自己小姨那裏聽到的也全是他們家的可愛之處。


    珍妮英語不好是親朋們眾所周知的,而鄭秋森卻因父親是英語老師的關係,是個英語學霸,小姨夫見他一次提一次讓他幫助珍妮提高一下英語成績,而且其實關於這件事他也是非常樂意的,他一直對自己的同桌珍妮有著很大的好感。


    鄭秋森也知道弟弟小秋月和李三妮的瓜葛,他早就從弟弟和小姨口中得知了全部。他是故意帶著秋月一起過來的,一則是怕隻有自己一個男生難免會有些尷尬,另一個則是他覺得他帶著弟弟過來能夠更好地說明自己的關係,他可是個同學親戚呢!


    “你是,珍妮舅媽的外甥,秋森吧?”春花認出了這個孩子,她在自己弟弟家見過。


    “是我,姑姑下午好。”秋森文質彬彬,落落大方。


    “春花姑姑好,珍妮姐姐好。”秋月緊跟著說。


    “秋月!我好想你!”李三妮撲了上去抱住了秋月。


    “三妮!我也好想你啊!”秋月迴抱住她。


    眾人驚訝臉。


    春花一把扯開了兩個孩子,說:“你們兩個老實點,過來我帶你們玩去。”她又迴頭對珍妮說:“珍妮好好招待同學們啊,你們玩你們的,我帶兩個孩子出去玩。”說著一左一右拉著兩個小孩子走了出去。


    “秋月,這個是你哥哥啊?”李三妮隔著母親對著她左手邊的鄭秋月說。


    “是我哥哥。我哥哥老不老?像不像我爸爸?”秋月一直覺得他和哥哥的年齡差距有些大,所以這樣問。


    “不像,你哥哥真帥。”她想了一下又說:“我姐姐也好看。”李三妮這個顏控。


    春花把兩個孩子帶去了小南屋,這裏其實就是春花的“小廠房”,她沒有打工上班,日常的工作就是做一些竹編筐、籃或者給家人做一些被褥、衣服等。


    她先找了兩個小凳子,讓李三妮和秋月兩個小孩子麵對麵坐下,又往李三妮手裏塞了一條棉線卷,讓她雙手將棉線卷撐開,找出線頭,放到秋月手裏,她又塞了一根竹筷給秋月,教著孩子們纏線。秋月很聰明,春花示範了一遍他就學會了。


    兩個小孩子有事做,她就可以撒開手自己做自己的活計了。她將前幾天彈好的新棉花收攏起來,均勻地攤在鋪好的花棉布上,準備給幾個孩子做幾床冬被。有些發舊的棉花則是堆在一邊,想著等做完孩子們的再給李東做一床。


    春花時不時看向兩個邊纏線邊玩鬧的孩子,那件事情珍妮舅媽和李東雖然都說不讓她亂說,可是卻阻止不住她去想。她有些同情自己的小三妮,已經開始擔心她的將來。


    她看到兩個孩子現在如此要好,如果她們一直這麽要好,如果他們將來在一起了,她想到了秋月爸爸這個老師的身份,想到了秋月的媽媽那種溫柔和善的性子,而且他們家境也不錯,這不也是挺好嗎,三妮也就沒那麽不幸了。


    她晃了晃胡思亂想的腦袋,這都多少年之後的事,誰知道以後什麽樣。


    珍妮房間,兩個姑娘坐在安妮床上,鄭秋森坐在對麵珍妮床上。珍妮沏了茶水進來,又招唿著鄭秋森和她一同將床頭方桌抬到了兩床中間,放上茶水又端上一盤炒葵花籽。鄭秋森很有眼力見地向裏挪了一個位置,珍妮坐到他旁邊。


    “下周開始,我們好像就要開始晚自習了,鄭秋森,你問問你爸,到時候是要強製住校嗎?”其中一個叫瑞紅的女生開口問道。


    “是,規定是除了本村學生可以走讀,其他學生都要住校。”鄭秋森開口。


    “啊,那豈不是咱們班隻有珍妮是走讀,我們都要住校了?”另一個女生曼玲說。


    “不,我也是走讀。”鄭秋森說。


    “你又不是本村的。哦,我明白了,又是教職工子女特殊待遇是嗎?”曼玲的眼神頗有深意地和瑞紅對視一眼,兩人露出你知我知心照不宣的模樣。


    “你們想多了,教職工子女除了免學費這一項外,哪還有那麽多特殊待遇!”他雙手一攤,放在腦後,就勢靠躺在珍妮的被子上。


    “珍妮快看他,太嘚瑟了。那你說,不是特殊待遇又是什麽?”曼玲問。


    “是因為這周三填寫的那張家庭情況調查表,住址一欄我寫的是我小姨家。”鄭秋森不疾不徐地說。


    “啊?那張表原來是這個事啊。我還以為學籍要用。你之前也不告訴我們一聲,你也太雞賊了!要是知道是強製住宿的事,我也填本村,我表姑也是這個村的。”瑞紅覺得他這一點也太不夠朋友了。


    “就是!我還能填珍妮家。”曼玲附和。


    “是一表多用,不光是晚自習,還有涉及貧困家庭的摸底。再說了,我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怎麽能對你們瞎講,就是填表時我想起了我爸提過下個禮拜不是本村必須住宿的事情,才多長了個心眼。瞧瞧你們剛剛的樣子,如果提前都讓你們知道了,估計全校都不用住了,全是走讀,那不亂套了。”鄭秋森說。


    他又轉頭拍了拍珍妮肩膀:“還是你這丫頭比較有福氣,不用作弊就能跟哥哥我一起走讀,幸福吧?”


    “拿開你的爪子!誰稀罕跟你一起走讀,我還想住校呢!我本來就膽小,晚上大街上又好多的貓貓狗狗,尤其是我們隔壁鄰居寶蛋兒家,前幾天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隻大狼狗,那狗還不拴著,白天就嚇人的很。”珍妮說完,兩個女孩靠在一起也作害怕狀,現在開始慶幸自己即將住宿了。


    “要不哥哥受累每天送送我?送到我家門口?”珍妮大眼睛對著鄭秋森眨巴眨巴。


    “我拒絕!我最怕狗!周一開學我就讓我爸去把我的表找出來,把地址改過來!”


    珍妮看到他沒出息的樣子,白了他一眼。


    “我們今天下午寫作業嗎?”曼玲突然問了一個大家都不願意麵對的事情。


    “不寫怎麽辦?我下午可是有任務的。珍妮,你小舅可真煩,沒有一次見了我不說這個事的,你的英語可真是他的一大塊心病啊。”鄭秋森同情地看向李珍妮。


    “我真的是受夠了,在我們兩個麵前說珍妮英語不好。珍妮也就英語不好了吧。”曼玲看向凡爾賽的兩人。


    “我知道我英語差,可我確實記不住嘛,也不是不去學。我跟曼玲、瑞紅可不一樣,她倆是聰明但是不肯學,而我是真的笨。”珍妮也很頭疼,“那開始吧,秋森,你再陪我去搬兩個桌子,我們寫作業。”


    “別費勁了,沒幾步,咱們去學校寫。你家這學習環境不行,也難怪你英語不好。”他看了看珍妮家裏的擺設,寫作業都要兩個人去擠一個梳妝台,四個人寫作業就更沒地方了,就提議道。


    珍妮已經習慣了他每句話都要帶一兩句嘲諷,也不與他計較,實事求是地說:“地方是小了些,那好吧,我們收拾收拾,迴學校。我去跟我媽說一聲。”


    “呃,能不能別讓我弟聽見,我怕他跟著我。”鄭秋森覺得讓秋月待在這裏挺好。


    “那行,我把我媽叫出來。”


    報備之後,四人背著作業去了學校。


    珍妮村子的小學是在村中間的位置,和村委離得很近,距離珍妮家步行不足十分鍾,而中學是在村東,距離珍妮家步行也隻有十分鍾左右。中學放假是不封閉的,方便教職工和學生的出入。


    他們迴到高中部自己的教室,自覺地開始寫作業。


    “李珍妮,先來看這句話,重點是什麽?”鄭秋森指著一道選擇題問。


    “是must?”李珍妮不確定地迴答。


    “它後麵跟的是什麽?動詞原形還是have done?”


    “have done。”


    “它們的區別是什麽?”


    “它們都表示推測吧?”


    “是推測。那它們的區別是什麽?”


    珍妮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must加動詞原形和must加have done的區別!”鄭秋月用筆在草稿紙上寫出來,指著問珍妮。


    “意思不一樣。”


    “意思當然不一樣!我問的是怎麽不一樣?”


    珍妮咽了口唾沫:“你不要這麽咄咄逼人!”


    “我沒有逼你,大姐,多長時間了,咱們一道題都沒解決呢!要注意速度!”鄭秋森捏著這一疊子試卷的厚度,讓珍妮認清現實。


    “你直接講吧還是。”珍妮認慫。


    鄭秋森表示無奈,認真地開始從頭講解。他越來越發現,他這個到了高中才分到一個班的同桌,英語不是一般的差。珍妮的英語單詞基礎也不牢固,句型結構也不明白,哪兒哪兒都需要惡補。


    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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