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連著半月都下著雪,到了除夕前兩天才堪堪停住了,不過俗話說得好,瑞雪兆豐年,隻是氣候冷些罷了。


    徐年手裏拿著一封信函,眼角逐漸染上了笑意,藍渙一進來就就看到她這幅高興的樣子,他疑惑的問:“何事讓大人那麽高興。”


    徐年把信函遞給他,笑道:“妗子好樣的,他現在把赤淵之地收服的服服帖帖的,最難搞的赤城也在昨日被他收入囊中,待後麵我便去稟報聖上,讓他好好嘉獎一下妗子。”


    藍渙也很高興,連忙問道:“那妗子何時能夠迴來?”


    徐年把信函燒了,這才道:“讓他趕緊迴來,那裏天寒地凍的,如今京師天氣迴暖,再過兩日又是除夕夜,剛好我們一起吃個團圓飯。”


    藍渙撫掌輕笑:“好極!妙極!屬下這就去安排。”說完就轉身急匆匆色走了。


    徐年看他這麽興奮,自己的心情也跟著飄蕩起來,所有的事情都在往著好的方向發展。


    徐年勾唇輕笑,終有一日,那些人都得付出應有的代價。


    百裏君策聽說了妗子在赤淵之地的作為也很是欣慰,不愧是左相大人帶出來的人!


    “皇上誒,你就好好躺著休息,任何事情都沒有您的龍體重要。”


    李公公著急的扶著百裏君策,不過出去拿了一盞茶,就起身看折子了,當真是半點也閑不住。


    百裏君策手呈半拳捂著嘴咳嗽,笑道:“無礙無礙,這些年輕人一個比一個能幹,朕也放心了。”


    皇後娘娘提著一個食盒進來,擔憂道:“皇上這幾日身子總是不太爽利,太子殿下也出來幫著處理政事,皇上若是想要好好看顧百裏王朝,終歸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李公公行禮後很有眼色的離開了這。


    百裏君策還是不停的咳嗽,臉都憋紅了,皇後娘娘坐到龍床前,摸著百裏君策的臉,眼裏有了星星點點的淚意。


    “皇上洪福齊天,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可不能隨意糟踐自己。”


    百裏君策自一月前就總是覺得胸悶難受,本以為是個小問題,可這幾日,竟是連下床都很難。


    “皇後說的話我都懂,皇後,我們該讓那丫頭認祖歸宗了。”


    百裏君策就著皇後的手喝著粥,偶爾滲到嘴邊的也被皇後娘娘擦去了。


    “皇上想好了嗎?如今那丫頭玩的正開心呢,當朝左相何等風光,要是突然宣布她郡主的身份,會不會……”


    皇後娘娘也是擔心有人對她不利,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孫女,雖然一直沒有養在身邊,可看著她的臉就仿佛看到了以前的安陽。


    百裏君策幽幽一歎:“這些問題我都想過了,可是如今我的身子你也看到了,說不定我哪日就殯天了,到那時誰再給她正名?”


    皇後娘娘悲戚的看著他,玉手從他的臉摸到他的嘴巴:“不許說這種胡話,皇上可是要活萬年的!”


    百裏君策低笑:“千年王八萬年龜,那我豈不是個龜仙人了?”


    皇後娘娘佯裝打了他一下,嗔笑道:“那麽大年紀了還那麽貧嘴,皇上是天子,是祥龍轉世,要做仙人也是龍仙人,說這樣的話也不怕折了福氣,呸呸呸。”


    百裏君策舒心一笑:“也隻有你在這的時候,我才真的什麽也不必動心思,因為一切都有你。”


    他抬起手摸著皇後娘娘額角垂下來的秀發,悵惘道:“皇後,不管怎麽樣,我都會護好她,我再也不想留下什麽遺憾了。”


    皇後娘娘點頭,把頭埋到百裏君策的胸前,柔柔道:“妾身知道。”


    “在我麵前,不必有那麽多的規矩。”


    “我……知道。”


    皇上臥病在床,今年百裏王朝的除夕夜宴也就沒有辦,宮內的娘娘還有各位皇子皇女都在輪班侍疾。


    宮外的各位大臣也是很著急,因為若皇上真的熬不過去這個坎,那麽登上皇位的就是太子殿下了。


    不過在一年中大好的日子裏,大家都不願意想這些煩心事。


    左相府。


    西澳問道:“大人,徐府那邊派人來了。”


    自徐年及笄之禮過後,西澳她們就全都搬到了左相府,如今徐府的鬆暖閣已經沒人了。


    徐年嚼著嘴裏的菜,越吃越沒有味道,如同嚼蠟,“他們怎麽又來了?前些日子不才來了麽。”


    “好像是想要要大人迴去過個除夕。”


    徐年放下筷子,冷笑連連:“可我還記得我已經被徐府的那些族老趕出了徐府啊,怎的如今又想我迴去吃個團圓飯?”


    “許是看大人如今又好了,所以來討好大人了。”西澳猜測道,“那要不我還是說大人有公務在身,沒有時間?”


    徐年搖頭:“團圓飯沒必要吃,但人可以見一麵,瞧瞧她們還有何好說的。”


    “是。”


    “珠璣呢?”


    以前不是都是這丫頭來通報這些事情的麽?


    西澳有些為難,半天說不出口,徐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丫頭還在生悶氣?”


    西澳解釋道:“珠璣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麽了,跟吃了火藥一樣,天天嗆人得很,她為了不影響姑娘的心情,就盡量不往這邊轉。”


    怪不得這幾日都沒看到她。


    徐年因為有事耽擱了,所以珠璣這事也沒來得及問,如今還是得好好問問,不過她還真是好奇,什麽樣的氣能生這麽久。


    徐年披上一件亮色大氅,還是半披半束的男兒發型,她閑閑散散的走出左相府,她的影子落到積雪上,隨之而動。


    左相府門前的小梔搓著手,看到徐年出來,眼前一亮。


    小梔行禮道:“小梔問二姑娘安。”


    徐年扶起她:“小梔姑娘客氣了,如今你應該喚我一聲左相大人了。”


    小梔微微歎氣:“自入冬以來,主奶奶身子就不太好了,她知道是我們徐府對不住你,所以才派我來見你,可是姑娘終究是徐府的姑娘,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徐年問道:“她身子怎麽了?”


    “今年京師的雪下個不停,府裏的奴才們時時刻刻都在掃雪,可這地就沒有幹過,主奶奶她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腿,又受了風寒,已經一月有餘了。”


    小梔臉上的愁意很明顯,看著也不像是假話。


    “請大夫看了嗎,嗬,我倒是忘了,徐府子孫繁茂,哥哥、妹妹的哪個都能把她老人家照顧好,我這個被逐出徐府的人就不必湊這個熱鬧了。”


    聽著徐年這番自嘲的話,小梔心裏也不太舒服。


    “姑娘,主奶奶心裏一直惦記著你,那日徐府族老做那混蛋事的時候,你也聽到了,主奶奶是維護姑娘的,她老人家如若不是想著姑娘,她又何苦那麽發愁,姑娘還是迴去見見吧,說不定……”


    徐年聽到這些話,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樣的感受,還有一刻鍾的悲哀浮現。


    她不是向來“惡毒”,禍害遺千年,哪能這麽一摔就……


    “罷了,我隨你迴去。”


    小梔臉上終於有了笑意:“誒,姑娘,小梔為你開路。”


    這邊徐年剛走,妗子便騎著馬迴來了,他脫下外麵的大袍,抓著一個小丫鬟問道:“大人呢?”


    小丫鬟羞紅了臉,他真好看,“公子迴來的不巧,大人剛好去徐府了,可能得過些時候才會迴來。”


    妗子鬆開了手,點頭:“好,你下去吧。”說完便離開了這,往左相府內院走去了。


    小丫鬟在原地停留了許久,迴味著剛剛那位少年身上的溫熱。


    徐輕箐抿著嘴,躊躇不前,她迴來了?真沒良心,奶奶都病了那麽久了,現在才迴來,還不如不迴來。


    “秋瑞,東春,更衣。”


    青卜院安安靜靜的,隻有奴才掃雪的聲音,屋內倒是暖和不少,隱隱約約還傳來小姑娘說話的聲音。


    “奶奶,喝藥藥。”


    “好好好,奶奶喝藥藥。”


    “闕兒,別湊你奶奶那麽近,小心壓到奶奶的傷口。”


    “好。”


    童言稚語很是討喜。


    徐年一進門,她們便感受到了,因為這邊嗎帶來了一抹寒意。


    是陳氏還有那個小丫頭在這。


    徐闋眨巴著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瞧著徐年,仿佛不認識徐年了一樣。


    陳氏把她拉了迴來,小聲道:“那是你二姐姐,快叫。”


    徐闋小小的身子弓著行禮:“闕兒問二姐姐安。”


    徐年摸著她的頭,淺笑:“闕兒,你也好,闕兒乖,讓姐姐和主奶奶說些話好不好?”


    主奶奶眼裏滿含深意,偶爾還閃過一絲淚光,人老了,就不免得害怕寂寞,兒女們在膝下才會舒心許多。


    徐闋點頭,“奶奶好好休息,闕兒後麵再來照顧奶奶。”


    “好,你帶著闕兒下去吃點東西,她也累了。”主奶奶吩咐陳氏。


    陳氏自然是答應的,畢竟是自己的閨女,她走之前微微看了一眼徐年。


    徐年大大方方的迴以一笑,她倒是不自然起來。


    “你來了?”主奶奶半躺在床上,渾濁的雙眼要閉不閉。


    “我不過是來看看你是否如小梔所說臥床不起,現在看你那麽可憐,我也就放寬心了。”徐年一語驚人死不休。


    主奶奶苦澀一笑:“你倒是半分不客氣,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出口了。”


    徐年不客氣的坐到了團木椅子上,道:“以前是害怕您的權利,如今權利反轉,我也沒什麽好怕的了,何況您現在這幅樣子,怎麽和我鬥?”


    “我也鬥不動了,隻是想跟你說一句是我對不住你和你的父親母親。”


    徐年動作一頓:“你終於願意開口了?我還以為這件事情你要帶到棺材裏麵呢。”


    “你現在權可滔天,想查到什麽都可以,我再瞞著也沒什麽用,還不如坦坦蕩蕩跟你說了。”


    主奶奶眼前放空,好想是在迴憶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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