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見過你的父親和母親,那個時候我還在和大房嫡子一脈住一起,有一個神秘人來找我,說想不想要永遠的榮華富貴,條件就是和他一起對付你的父親和母親。”


    “我如果知道你的母親就是當今聖上的安陽公主,我下手可能會更狠,後來你也知道了,隨著你漸漸的長大,長得越來越像安陽,我把對百裏王朝皇族的恨轉移到了你身上,想法設法的要弄死你。”


    主奶奶說的很吃力,說一句話總是要停頓一刻鍾左右才能繼續說。


    “那個神秘人是不是百裏瑞鶴?”


    主奶奶臉僵了一瞬:“你知道了?”


    徐年淡淡道:“我既然能來找你,當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你說你從沒有見過我的父親母親,那你可知父親的真實身份。”


    徐年早就開始懷疑父親的身份了,他也許並不是徐府的人,要不然那些族老驅逐她的時候怎的那麽爽快?


    這畢竟是一個並不光彩的事情,就不怕這件事影響到後來的子孫後代嗎?


    主奶奶幽幽一歎:“果然還是瞞不過你,你的父親的確不是徐府的人。”


    “我那個時候剛嫁過來,就發現原來沒有人的二房有了人,說是遠遊迴來了,可是後來,我不經意間聽到了老祖宗說二房那位一定要好好對待,身份是我們開罪不起的。”


    “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你的父親應該不是徐府的人,一切都是局,一場蘊著陰謀的局。”


    她猛烈的咳嗽起來,好像是因為迴憶這些往事讓她心情逐漸變得複雜。


    徐輕箐在外麵被剛趕迴來的徐信給攔住了。


    “哥哥,你為什麽不讓我進去,裏麵的人可是徐年!她會怎麽樣對奶奶呢你又不是不清楚!”徐輕箐歇斯底裏。


    徐信還是攔著她,沒有半分退讓:“不行,你要是逼急了她,她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你給我迴去。”


    徐年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徐年了,現在的她殺個人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徐輕箐冷眼笑望:“箐箐從未想到哥哥也會怕人,怕的還是從前的那個膿包嫡女。”


    徐信知道她現在情緒激動,多說是無益的,所以他直接抓著她領子把她給提溜起來,就像一隻老鷹抓到了一隻小雞。


    徐輕箐掙紮著,但又害怕自己摔下去:“哥哥,你放我下來,我不鬧了。”


    徐信不管不顧的提著她:“晚了。”


    “哥哥!”


    徐輕箐捂著臉,太丟人了,都被人看到了,徐信仿佛聽到了她心裏的話,他低沉道:“都給我低著頭,不準抬頭。”


    丫鬟小廝們連忙低下了頭,不敢看,但是他們的內心還是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


    三姑娘又被大公子教訓啦!!


    徐年其實聽到了外麵的聲響,畢竟某人跟殺豬一樣叫喊,不想讓人注意都難。


    “那你可知道我父親的身份?”


    主奶奶迴想了一遍,想要在腦子裏抓到一點東西,可是始終沒有關於徐年父親徐之洲的任何消息。


    主奶奶搖頭:“我不清楚,不過有一個消息你應該可以用到,你的父親有一個玉佩,在我妝匣最裏層放著,如今便交給你了。”


    徐年走到梳妝台前,打開最上層的妝匣,摸進去,就摸到了那個玉佩。


    她將玉佩捏在手心裏,捏的緊緊的,這是父親的東西。


    “謝謝。”


    主奶奶一怔,忽的苦澀一笑:“如今你這才願意對我稍微客氣一下。”


    “主奶奶,我徐年不是不懂得知恩圖報這個道理,可是你也要清楚,你欠我的遠遠不止這些。”


    徐年給了一個甜棗,又給了一個巴掌。


    主奶奶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你迴來吧,徐府終究是養了你那麽多年,年夜飯總得吃一頓。”


    徐年穿上大氅,打開門望著遠方,丫鬟小廝們穿著棉布衣掃著地上的積雪,東方的暖陽已近正中。


    主奶奶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背影,不知怎的鼻頭一酸,這姑娘承受的東西太多了,有如當初的我一樣。


    她聽到她說:“不了,我去了恐怕擾了你們的興致,如今徐年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主奶奶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踏出房門,想抓住的時候卻抓不到了。


    徐年應該不會再迴來了,因為主奶奶知道,她想知道的東西都已經知道了。


    主奶奶更清楚,她不迴徐府也是為了徐府好,古時有製,經商者不能考科舉,而徐年手裏也還捏著京師的幾個鋪子地契。


    而如今,她身處高位,更是要小心為上,若是垮台,也不至於動搖根本,她不肯迴徐府,也給了他們一個體麵,一個成全。


    要是徐年知道主奶奶心裏的想法定是會大笑三聲,真是自作多情,我不過是討厭那個地方而已,就當賞給你們的!


    可徐年她自己似乎忘了,她以前說要得到徐府後就把他們全趕出去的話。


    也許不是忘了,而是不想記起罷了。


    不然她為什麽總為徐府生意上的事情忙來忙去,暗中幫了不少呢?


    妗子在徐年房門口站了許久,可是始終沒有等到她的歸來,後來收到消息,她原來是去了醉春樓。


    妗子吩咐人帶了馬出去,儼然是往醉春樓的方向駛去。


    徐年的相貌京師裏大多數的人都知道,所以她一進入醉春樓所有人都望向了她。


    沉璧也正跟著彩袖配香,突然聽到那邊的幾個小姑娘談論左相大人喝醉了的話,二人對視一眼就連忙小跑著過去。


    “大人,你怎麽在這喝酒呢,馬上就是除夕夜了,難不成你想直接醉死過去。”


    沉璧拉著她別喝了,可徐年還是拿著酒杯痛飲,彩袖瞧她情緒不太好,問道:“你家大人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我今日出門的時候大人就去了徐府。”沉璧委屈巴巴道。


    “難怪了……”彩袖也知道徐年在徐府的事情,當然全是沉璧說的。


    “我來找左相大人。”


    梁媽媽見此人麵熟,人又長得好看,就指了方向,他就立馬走了上去。


    廂房門口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然後是門打開的吱呀聲。


    “姐姐真是讓人好生擔心。”


    沉璧道了一句:“公子好。”


    妗子在左相府雖然是作為一個幕僚,可是誰都知道這位都是稱他們的主子為“姐姐”,所以大家都自作主張尊稱他一句“公子”,徐年也沒有反對,他們也就這麽叫下去了。


    妗子俊臉陰沉沉的,冷的沉璧和彩袖直打哆嗦,彩袖靠在沉璧身旁,問道:“他是誰啊。”


    沉璧小聲介紹道:“大人的愛將。”


    “長得還挺不錯的,就是太瘦了,有十五了麽。”


    彩袖像看一個貨物一樣觀察著妗子,也許是職業原因。


    “才不過十四歲,好了,我們出去吧,那個香我們還沒有調完呢。”彩袖還依依不舍的,直接就被沉璧拉了出去。


    沉璧對徐年的感情已經淡了不少。


    她如今感興趣的是香料,一月裏起碼有半月都待在醉春樓和彩袖探討這調香之法。


    何況那夜她雖然迷糊,但是有的感知能力還是有的,所以她還是清楚有一個人再和自家大人說話的,瞧著身形,就是公子,他應該喜歡大人吧?


    她又不是世子爺那邊的人,所以對於這種事自然是樂於見到的,我得不到了,世子爺你也別想得到。


    世子爺淚流滿麵,怪不得我追媳婦追的那麽難原來是有你們這群豬隊友,哦不,是“強悍的”對手。


    妗子坐在她的旁邊,看著她一個勁的喝酒,心裏也隨著苦悶,我都沒有借酒消愁,你倒是一個人偷偷的喝醉了。


    徐年眼神迷離,看著妗子的臉,仿佛看到了謝長安的臉:“你也知道迴來啊,我還以為你忘了我呢。”


    妗子好笑道:“我當然知道迴來,家在這,我……為什麽不迴來呢。”


    徐年撲在他懷裏,放聲大笑:“我跟你講,我好累,我好想就這樣了,就這樣睡過去吧,這樣就不會有痛苦了。”


    妗子心疼的拍著她的背:“姐姐,我在,我一直在,你想做什麽妗子都幫你做好不好?”


    徐年身子一僵,迷蒙的眼睛瞬間清醒,喉嚨裏的異物也嘔吐了出來,剛好吐了妗子一身。


    妗子無奈的扶著她的手:“吐出來就舒服了,姐姐。”


    徐年難受的低著頭,離他稍稍遠了些。


    妗子也感受到了,他眼眸低垂,眼裏的光漸漸消散,自嘲一笑,原來是認錯了人。


    徐年趴在桌子上,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即使肚子在鬧騰,她也吐不出什麽東西了。


    妗子脫下最外層被弄髒的衣袍,穿著中衣去外麵走了一圈,身上就穿了另外一件新的袍子,好像是早有準備。


    他給她倒了一杯水:“姐姐喝點水吧,這樣會舒服些。”


    徐年抿嘴,“對不起。”


    妗子輕笑:“姐姐不必道歉,是妗子沒來得及躲開,方才我已經熏過果香了,身上沒了那味道,你也喜歡這種清香吧。”


    徐年喝了一口水,可是喉嚨還是好幹,妗子看著她兩頰紅霞遍布,金冠歪歪扭扭,和平時的她完全不同。


    妗子放在背後的那隻手稍稍握緊,笑道:“姐姐可好生喝點醒酒湯,不然今夜除夕就你一個酒鬼了。”


    徐年幹咳,沒想到不過是放縱逸樂,卻被小屁孩看到了,倒是她失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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