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該怎麽拒絕,又實在是一件傷腦筋的事。岐王這裏倒還好,這件事他不是正主兒,性子也是好說話的那種,自己又曾替他立過大功,即便有一時的不快,總是可以哄得迴來的。這岐王妃卻是正主兒,又是西太後的胞妹,如果自己拒絕了這門親事,等於是極大地削落了她的麵子,會埋下很深的芥蒂。


    “怎麽啦?”岐王見秦禝呆呆地不作聲,心說難道是高興糊塗了?但看他臉色,卻又沒有一絲歡喜的神色,於是隻好再多說兩句,“是那可是位侯爺的孫女,十六歲,人品相貌都好!家世不錯,有名的財神爺。你現在不是還住在嫂子家裏麽?你嶽家說了,隨你挑地方,另購新宅,一切使費全包在嶽家身上。”


    唔,十六歲的小蘿莉,外加一個大宅?多半還會奉送一群妙齡婢女,而這一切,完全免費?秦禝咂了咂嘴,隨即便醒悟過來,暗罵自己,意誌何以如此不堅定?


    岐王的話,是自以為板上釘釘的口氣,連“嶽家”都說出來了——明明岐王妃根本還沒開口嘛……


    對了,關鍵就在於“岐王妃還沒開口”!


    秦禝想明白了,既然岐王妃還沒開口,那岐王說的這些,一概都是“透風”,是做不得數的。現在是個極好的機會,隻要自己把話說在前麵,讓岐王妃根本開不了這個口,那就算不上是“拒絕”,也就談不上會掃她的麵子了。


    可這句話,該怎麽說呢?沒有退路之下,居然給他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說法。


    “迴王爺,標下不敢。”秦禝俯身請了個雙安。


    “怎麽叫不敢?”見他忽然行這樣的禮,岐王奇怪了,瞪大了眼睛。別的事可以說不敢,沒聽說過不敢娶媳婦的。


    “蠻匪未滅,何以家為!”那邊世界中,威震異族的霍去病的這句話,用在這裏,真是再妥當不過了。


    岐王一時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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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王妃照例每月一次進宮探望姐姐——從前的淑貴妃,現在的西太後。到了內宮,給太後請過安,坐在下首的凳子上,把家裏人的情況一個一個說過,又談了些外頭的情形,就把話題轉到秦禝身上來。


    “上迴我不是提過,要給他說一門好親事,算做對他的報答麽?”岐王妃說道,“王侯爺的孫女還沒出閣,我找人問了問,他們家倒是願意。”


    李念凝聽了,看了妹妹一眼,半晌才麵無表情地答了一個字:“嗯。”


    “結果他倒不肯了,我們家王爺才露了個口風,就叫人家給堵迴來了。”


    “哦?”西太後的嘴角,微微一翹,顯出極淡的一個笑意,“真有意思……他怎麽說?”


    “可又作怪,非說什麽‘蠻匪未滅’,問他誰是蠻匪,他說是蘇州的山匪。”岐王妃略帶不滿的說,“我們家王爺跟我說,這都把興慶都打下來了,江南無憂,山匪的日子沒多久了。就這,也值得他不娶媳婦麽?”


    這些山匪,是沿海諸州老難題了。前幾年沿海饑荒,一夥亂民聚眾成匪,本來朝廷不以為意,隻是派遣地方衛軍前去圍剿,可沒曾想連次圍剿失敗,這夥山匪借機勢大,甚至一舉攻克了金陵,賊首鴻田秀,甚至把金陵改名為天京,自號大隋國,這才在朝廷上引起軒然大波,譴派大將帶軍圍剿這些山匪!


    但是這剿匪已經有個幾年了,知道前月才有些成效。


    興慶是在前月裏破城的,攻破興慶的,是曾繼堯的三弟,被人喚作“曾老三”的曾繼奎。


    對大隋軍而言,興慶是翼衛天京的重鎮,因此在過去的一年多裏,雙方圍繞著興慶的攻防,鬥智鬥勇,都打得艱苦卓絕。曾繼奎帶了一萬多人,死圍興慶不退,而大隋軍的“勇王”成和“武王”,為解興慶之圍,也是出盡了法寶。


    為了逼迫曾繼堯撤興慶之圍,大隋軍曾兩次北上,兵鋒直指津門,然而都被化解掉了,無功而返。而曾繼堯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彈壓諸軍,即使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候,也不肯從自家三弟那裏抽一兵一將迴援,擺明是將勝負賭在了興慶城上。等到局麵稍有緩解,曾繼堯便指揮一幹大將,猛撲大隋軍,先後擊破大隋軍,讓曾繼奎解除了後顧之憂,得以全力圍攻興慶。


    興慶城裏的部隊,抵抗得也很拚命,可惜圍困久了,缺糧的弱點便暴露出來了。陸路全被卡死,隻有指望水路的接濟,然而自己的糧船,每次都為夏軍的水師所劫奪,一艘也不能到岸。


    這一下,釜底抽薪,興慶便無論如何守不住了。到了前月底,三日強攻之下,蟻附而入,打了一年多的興慶,終告攻克。


    而興慶一下,朝廷在軍事上便占據了主動,不僅有了信心,而且有了把握,因此岐王妃才會覺得,秦禝說“蠻匪未滅”,有些小題大做了。


    “依我看哪,他竟是沒瞧上人家。我就不明白了,一個候爵家的小姐,怎麽就配不上他了?”岐王妃絮叨著,忽然靈機一動,得了一個主意,“太後,要不然你來指婚好了,你的話,難道他還敢不聽麽?”


    西太後沒言聲,眼光越過殿門,虛虛地望向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才收迴眼光,歎了一口氣。


    “他的眼界高,”太後輕聲說道,“強求不來的。”


    事實證明,岐王夫婦對局勢的判斷,還是失之草率了。就在岐王妃進宮看望姐姐後的第二天淩晨,兩騎快馬自城南的永定門馳入京城,在南大街上一路狂奔。


    沿路被驚醒的人都知道,這又不知是哪個州的緊急軍報到了——如果不是折差,則絕不敢在暗夜沉沉之中的京師裏,這樣不顧一切的縱馬飛奔。而如果不是最緊急的“六百裏加緊”,折差也不至於玩命到這樣的地步。


    兩名折差在各州駐京的提塘官公所下了馬,衝進公所內,叫了一聲“老齊!”,將身上的折包往迎上來的杭州提塘官手中一遞,便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就地坐倒,大口喘著粗氣。那位叫做老齊的提塘官顧不上照料他們,先把折包拆開來,看見裏麵的包封上,蓋的是卻不是杭州刺史的大印,而是南邊建州刺史的印璽,頓時麵色大變,倒抽了一口涼氣:“壞了!”


    天亮之後,一則噩耗便以極快的速度,在京城裏傳播開來:杭州被山匪攻占了。


    平大隋的軍興以來,至此已有幾年了,夏軍和山匪之間互有勝敗,城池偶有易手,倒也常見,何以這則消息格外讓人震驚?一來,興慶才破不久,上下都以為局麵已經好轉,收功的日子就在眼前,忽然遭此當頭一擊,不免為之色沮;二來,杭州是乃是州城,城中官眷那可不少啊!


    實際的情形,與京中所猜測的亦相去不遠。


    杭州之陷,與興慶頗為相似,雖然主客易位,但都是敗在糧食上麵。所不同的是,興慶被圍了一年多,才告斷糧,而杭州僅僅被圍了一個多月,城中存糧便已告罄。


    說是告罄,其實不如說是準備不足。杭州民間,從無存糧的習慣——“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江南米倉,城邊幾十裏到處都是糧田,要存糧做什麽呢?在官府來說,也是應對失據,倉促之間被“勇王”的大兵合圍,毫無辦法。刺史王昌,派了自己的至交加心腹,大名鼎鼎富商的胡浩洵到申城買糧,然後走水路,運到了杭州,結果糧船為大隋軍所阻,粒米不能入城。


    城中的糧食很快便吃光了,接著是吃棗栗、柿餅,然後開始吃糠麩、野菜、芭蕉葉,最後終於上演了吃人的悲劇,天堂變作了人間地獄。


    這樣的情形,當然守不住。杭州守將做了最後一搏,帶兵出城,試圖打開一個通往江邊糧船的通道,結果力戰不支,全軍覆沒。如此一來,大隋軍攻城更急,終於是被破毀了城牆,一湧而入。刺史王昌以下,二十幾名五以上官員,或上吊,或服毒,或是抹了脖子,以身殉職。


    這一天,秦禝不當值,難得的睡了個痛快。起身之後,還沒來得急用飯,便從禁軍衙門派來的信差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


    杭州一破,意味著沿海的戰局再度糜爛。秦禝換上了公服,坐在書房裏靜靜地思索了一會,提起筆來,給遠在申城的利賓,細細地寫了一封信。寫完之後,展讀兩遍,密密封好,壓在鎮紙下麵,這才站起身,大步走出來,喊了一聲:“吳椋,備馬!”,帶著吳椋和兩名親兵,向城東的禁軍衙門東城分署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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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時候,興慶一破,頗有人以為沿海從此可定矣,朝廷也可以騰出手收拾北邊的胡蠻,然而杭州陷落的消息一到京城,便震動了朝野。這些天來,兩宮為了這件事,憂心如焚,已經跟中樞上商量了好幾次,要拿出對策來。


    對策分成兩部分,一是要表彰殉節的“忠烈”,二是要設法挽迴局麵。


    杭州刺史王昌,平日官聲不佳,杭州籍的京官,對他多無好感,參他已不止一次,但這迴見危授命,殉了節,立刻就不同了。杭州的京官,特別是劉秉言這些在政變中新立了功勞、握有實權的杭州人,格外幫他的忙,從中斡旋,恤典甚厚。


    然而表彰容易,隻要給錢給名分就好,想設法挽迴局麵,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畢竟杭州陷落,附近隻剩下了湖州和衢州兩地。這兩地的境況也就危險了,隻得一方麵督促大軍加緊從西往東打,一方麵傳令給身在洪州的肖棕樘,希望他的軍隊,能夠往杭州方向有所作為。


    而且在這些事情之外,還有一個絕大的憂慮——現在蘇州、杭州兩州,既然都已淪於山匪之手,申城便如一島孤懸,有風雨飄搖之感。


    能救申城的,隻有一個曾繼堯,可是按他的說法,剿匪的老營,還正在從徽州往蘇州打,無兵將可調。固然他已經派了他的門生,按察使李鴻章,在興慶別練新軍,準備馳援申城,可是緩不濟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上路。


    到了這樣的局麵,兩宮太後雖然心急,卻也無計可施,隻能祈望山匪不要這麽快就打申城的主意。這就變成了望天打卦,哪裏做得了準?


    君臣幾個,說來說去,也沒說出什麽頭緒來,齊王倒想起了一件事來。


    “太後,說起來,倒有這麽一件事,”齊王微蹙著眉頭說,“前兩日,秦禝上了一個稟帖,說想從武職,轉成文官。”


    慈禧吃了一驚——從武轉文,不是說沒有這樣的例子。可是秦禝才升了三品武將沒多久,怎麽就想轉成文官了?早聽說他見天的往省部衙門跑,原來是起了這樣一個念頭。想一想,似乎倒也有這樣的能為。


    “這事,六爺你也說過好幾迴了,缺人。秦禝既然想過去,那讓他在六部上學習行走,我看也未嚐不可——”李念凝頓了頓,跟東太後交換了一個眼色,才接著說道,“這件事,我們姐妹倆沒有成見,你們擬旨吧。至於他的禦前侍衛,還是照原樣兒好了。”


    現在京裏的局麵,早已穩定下來多時,並不一定非把秦禝留在禁軍衙門。按李念凝心裏的想法,秦禝既然有這個念頭,不要堵了他的上進之路才是,盡管讓他去一展所長。


    “他……倒不是請調省部衙門。”齊王的語氣有些吞吐。


    “哦?”西太後見到齊王和身後的一班中樞大臣,臉上的神色都頗為古怪,不禁疑心大起,追問到:“怎麽啦?他想調到哪個衙門去?”


    這話很難出口,齊王猶豫了一下,然而情勢所逼,不說也不行了。


    “他想調到蘇州去,做申城知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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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任申城知縣秦禝,自己從船艙中綽了一把交州產的藤椅,擺在船首的甲板上,撩起袍褂的前擺,端端正正地坐下去,凝視前方。這裏是江水與漢水的交匯處,江麵忽然變得寬廣,讓人有浩淼無際的錯覺,秋日的夕陽,映射在緩緩流淌的江水之上,泛起粼粼金光。岸邊泊靠著的幾葉烏蓬小舟之中,有炊煙嫋嫋升起,這是水上人家勞碌了一天之後,可以安穩享用的一頓晚飯。


    這副安謐的景色,讓秦禝感到溫暖而寧靜。


    “大人,”不知什麽時候,梁熄躡手躡腳地來到了身邊,陪著笑說,“在看風景啊?”


    “呀,張將軍。”秦禝仰起頭來看他,微笑著說道,“你怎麽不看著弟兄們,跑到我這來了?”


    話和稱唿都很客氣,然而語意卻帶有一點責問的意思。梁熄有些尷尬,也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是彼此的身份,不好意思的則是自己似乎有擅離值守的嫌疑——按照上船前的規定,兵士們不許出艙,因此他應該在艙中照看他的手下。


    “在裏麵盡看著他們吐,無聊得很。”梁熄嬉皮笑臉地說,“大人,我來陪你看看風景。”


    “不是早說過了,別再喊大人?你現在是五品的將軍了,我隻是個七品的知縣,讓人聽了會笑話。”


    “是!”梁熄做出一副肅穆的樣子,啪的一個立正,接著散了軍姿,指著前方江麵上金色的波光,很認真地說道:“大人,這風景真是好,一定出師大吉——你看左邊兒也是金子,右邊兒也是金子,這不注定了咱們要發大財麽?”


    “你竟是來給我煞風景的。”秦禝見他還是一口一個大人,無奈地搖頭道,“好好的意境,被你糟蹋成什麽了。”


    意境又是什麽東西?梁熄愣愣的,接不上話。


    秦禝自失的一笑,心說我跟這個粗人扯這些,不是對牛彈琴麽?於是問正事:“弟兄們有多少吐了的?”


    “我各艙都轉了轉,也就二十來個,有的船還沒開,就吐起來了,純粹是他麽嚇的。”梁熄臉上一副不屑的神情,撇著嘴說道:“都是沒用的東西,老丁看著他們呢。”


    “胡扯!”秦禝說完才發覺自己的語氣不對,放緩了聲調,對梁熄說道:“這六百人,大都是北方的兵,沒怎麽見過水,頭一迴坐船,犯暈也是常事,你該多開導他們才是。”


    “那我怎麽沒事?”梁熄不服氣地說著,叉開雙腿,掐腰一站,“大人你看我站得多穩?說什麽水上風大浪急,都是嚇唬人的。”


    “嚇唬人?”這迴輪到秦禝不屑地笑了,“等什麽時候坐申城船,我看你再說嘴。”


    “本來就說好了是到津門坐海船嘛,”梁熄嘟囔著,“要不是非說有匪情,咱們也不至於兜這個大圈子。”


    “隻當練兵了,我看不吃虧。”秦禝笑著說,“海船無聊得很,不如江船又穩當,又有一路風光可看。”


    “大人,你坐過船?”梁熄不相信地問。


    “這個……書上說的嘛。”秦禝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打了個圓場。


    “哦,”梁熄釋然,又問一句:“咱們多長時間能到申城?”


    “快得很,”秦禝把手一揮,笑眯眯地說,“兩岸猿聲啼不住,煙花十月下揚州。”


    ========分割==========


    給齊王的稟帖,把齊王嚇了一大跳。等到齊王向兩宮太後一說,又把兩宮嚇了一大跳。


    說來也是,一個三品的將軍,要去做一個七品的知縣,大夏開國以來,從沒有過這樣的奇聞,說給誰聽,誰也不會相信。


    然而,等齊王把秦禝的理由向兩宮迴明白之後,兩位太後細細一想,竟是越想越有道理,這個申城知縣,倒似乎本就該由他去做。


    其一,勇王,李雲勳新克杭州,兵勢大熾,迴頭進窺申城的傳言甚囂,而申城周圍,能打的軍隊基本沒有——曾繼堯破了興慶之後,正在做圍攻金陵的打算,李鴻章在興慶新募的部隊,也還沒有成軍,因此說“申城無兵”也不為過。申城的大小官員和士紳,盼朝廷的救兵,如望甘霖,不止一次發出照會,希望朝廷能夠盡快派兵,加強申城的防務。這種時候,秦禝願意提調他那一支騎軍,出京馳援,這是振奮人心士氣的一件好事。


    其二,申城丟不得,不但是因為多年來的戰亂,那裏湧入了太多避禍的巨室富戶,已成沿海首屈一指的繁華之城,而且是因為申城上繳的稅款,那可不是一筆小錢,然而申城的情形,是全由地方官員把持,如果能有一個靠得住的“自己人”摻和進去,對朝廷而言,自然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其三,也不是說摻和就能摻和得進去的——在申城做官,還得能應付,匪情,秦禝不但能打仗,是“自己人”,到申城去做官,除了他,還有哪個人能有這樣的本事?


    然而做官就做官,何以非得做個七品的知縣不可?這一點,秦禝在稟帖之中,亦說了他的一番道理:“申城之地,內中情形,非外人所知。驟獲高位,無從措手,同僚之間,易生嫌隙,於大事反為不美。”


    這一番道理,說得很實在,亦很透徹。


    申城的情形,甚為奇特,申城縣之上是鬆江府,鬆江府之上,本該是蘇州的刺史,但現在,申城上門朝廷增設了申城知府,申城的事情,鬆江府不大管得到,多半要由申城知府來做決定,因此若是去做五品的鬆江知府,表麵看起來官大了幾級,實則無趣得很。而申城知府的轄權,對軍政民政都有涉及,這麽重要的位子,如果缺乏曆練,卻也不是說坐就能坐的。


    這樣通盤考慮下來,秦禝的稟帖,竟然是滴水不漏,無懈可擊。而自甘從三品武職屈就七品的文官,稟帖裏則另有一句話“秦禝受恩深重,不敢以名位為念”,愈發讓太後和中樞大臣們感念到他秦禝為國之忠,簡直是忠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於是不但準予所請,調兵調人,而且頒下了一道特賞,顯出他身份上的不同——“賜麒麟袍,仍準內廷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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